他眼裡雖透露著無知,但神情又有點理直氣壯,好像這事就合該她負責一樣。
易疏吟想到剛剛林犀妍那些話,忽然覺得他特彆討厭。
她抿了抿雙唇,冷著臉道:“每周一次,填完交給我。”
高弈挑眉:“我不會。”
她轉頭看他一眼,麵無表情道:“你不會的時候再問我。”
高弈嘴角帶笑:“那我現在問你,行不行?”
“叮——”
上課鈴響了。
易疏吟回頭盯住他,一字一句回複道:“不,行。”
高弈笑得很促狹,肩膀一抖一抖的。
她恨死他了。
第二節晚自習快下課的時候,教室的紀律有所鬆懈,畢竟作業還沒做完的那一小撮人都在左顧右盼、蠢蠢欲動地解決作業了。
不出意外,高弈找他借數學作業。
易疏吟捂住本子道:“我數學也不好,你彆抄我的。”
高弈撇了撇嘴:“切,小氣。”
坐在前麵的許添愛聽見了動靜,裝作無意地往後麵看了幾眼。
女孩捏著手裡的作業,遲遲沒有交上去。這份作業字跡工整、娟秀,就是正確率無法保證。
她其實很想把作業借給他,但又覺得有點拿不出手,畢竟她數學成績還沒易疏吟好。
正當她心裡上演小劇場的時候,高弈伸手點了點她後背,許添愛受寵若驚地回頭,眼睛瞪得大大的。
“……請問有什麼事嗎?”女孩羞怯地問道。
高弈朝她抬了抬下巴,語氣有點蠱,好像行使著某種帥哥的特權。
“同學,可以把數學作業借我抄一下嗎?”
他略帶狡黠地看著發怔的女孩,嘴角噙著一絲淺笑。
許添愛又驚又喜,反應過來之後,立刻道:“好啊。可以的。”
那張好看的臉,怎麼都不忍心拒絕。
她攏了攏頭發,擋住半張臉,屏住呼吸把作業本遞了過去,擋臉是因為她聽說這樣看起來顯臉小。
高弈拿到作業之後,悶頭就抄,他是無所謂的,抄誰都一樣。
易疏吟斜睨了他一眼,表情十分不屑,她想到老徐說的如果他沒犯什麼事,那麼就要等到他成績有所提高才能換回原位。
照這樣抄下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她在腦子裡劈裡啪啦地撥著算盤,發現自己現在有幾條路可選。
一,不幫他,也不告他,那就不得不和他一直同桌下去。
二,不幫他,下學期直接提出換座,可以擺脫這個拖油瓶,但申請座位的特權泡湯。
三,幫他,但沒有效果,結果同一。
四,幫他,有效果,然後美滋滋申請和肖遇舟同桌。
那麼很顯然……三和四是最好的選擇,雖然也可能是三,但是俗話說“搏一搏,單車變摩托”,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他自己突然學霸屬性大爆發,開竅飛升。
易疏吟看著交完作業臉朝下呼呼大睡的同桌,否決了這個可能性……
於是她終於下定了決心,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弈像觸電一樣,立刻抬起了頭。他微眯著眼睛瞅她:“乾嘛?”
謔,原來是假寐。
易疏吟清清嗓子道:“把你表格給我吧。”
高弈雙目微睜,輕輕扯了扯唇角,立馬坐起身子,把表格從英語書裡抽出來遞給了她。
她掃視了一下上麵的問題,第一個就是測單詞量,難怪他說不會。
不到一分鐘,晚自習的下課鈴聲就響了起來。
高弈吹著口哨收拾東西,好像心情不錯。
不一會兒,林犀妍背著書包走了過來,看見了易疏吟手裡的表格,臉一沉,隨即用一種撒嬌的語氣半開玩笑道:“喲,課代表怎麼還給高弈特殊關照啊?可不可以幫我也看一下呢?”
易疏吟抬了抬眼皮道:“當然。等我看完這份,就可以給你們都說一下,表格都是一樣的。”
林犀妍自覺沒趣,也不好在高弈麵前發作,就不再理她了,轉過頭去和高弈說話。
“高弈,今天要不要去吃燒烤啊?”
高弈已經收拾完畢,應聲道:“行啊。”
林犀妍嗔怪道:“先說好,你這次可不許搶我五花肉了啊?”
高弈站起來往外走,笑著反問:“不是你先吃我的排骨嗎?”
林犀妍舉起拳頭錘了一下高弈的手臂,瞪眼道:“你讓讓我怎麼了?弈哥,你還比我大整整3個月呢。”
高弈也沒躲,勾起唇角道:“好好,讓你。”
兩人一邊親昵地聊著,一邊離開了座位。
麵對這種刻意炫耀關係的小計倆,易疏吟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但坐在她前麵那一位就不一定了。
剛剛一通對話下來,許添愛的肩線明顯繃直了幾分,借出作業時的喜悅頓時所剩無幾。
易疏吟拍拍她肩膀。
“一起?”
許添愛抬頭看她,心內有些感動,也隻有她能懂得她的心思,她抿著唇對易疏吟點點頭。
自從易疏吟搬家之後,她倆不像上學期一樣每天一起回家,因為許添愛要去坐公交車,她倆隻能走到校門口就再見,所以通常來說她都和816路公交車的同學一起。
不過像這種時候,易疏吟會選擇和她一起,她正好也想和她聊聊,從教室到校門口雖然隻有幾分鐘的距離,但是走得慢一點,還是能說說話的。
她試探地問道:“心裡不舒服了?”
許添愛道:“還好啦,也沒那麼難受,就是……就是我覺得自己有點像那個舔狗。”女孩苦笑了一下。
易疏吟道:“唉,我之前就和你說過的……他倆確實關係好。”
許添愛道:“知道是一回事,麵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好吧,我確實比我想象中還要玻璃心一點。唉……”
易疏吟回顧了一下剛才的對話,和她分析道:“其實剛剛你不覺得明顯是林犀妍故意在挑話頭麼?她這是在……有個詞叫什麼來著,哦對了,她這是在‘宣布主權’,高弈也隻是順著她的話說,沒有主動和她說什麼。一起吃燒烤而已啦,我和肖遇舟也經常吃啊,這沒什麼的。”
許添愛歪頭問她:“那你會搶他的排骨麼?”
這話倒是把她給問住了,回想起來還真沒有過,最多就是搶他的書來看,吃食方麵幾乎沒有過。
主要因為肖遇舟是那種特彆正經的人,做什麼事都很有分寸感和邊界感,搶他吃的易疏吟覺得不好意思,而且還有個原因,一般都是她請他多一些,都請客了她怎麼好意思還去吃,而如果是他請她,那她更不可能去搶了,他本來就窮,能請自己就算不錯了。
她腦子裡又浮現出肖遇舟取下頭套之後紅彤彤的臉。
易疏吟搖搖頭道:“這倒是沒有。”
她忽然想起高弈提了盾劍卡的事,馬上拉了拉許添愛的衣服,想要寬慰她一下:“對了,我忘了告訴你,高弈誇你送的卡片不錯呢!”
許添愛雙目微瞪,“真的嗎?他真這麼說了?”
易疏吟道:“真的。而且我沒想到他竟然還是端遊玩家,我一直以為他隻玩手遊呢。我在想,可能正因為他是端遊玩家,才覺得這個禮物很特彆吧。”
她回想起當時暑假狂肝3.0副本的日子,其實她那會挺菜的,一直被罵,後麵她氣不過,就在常駐副本裡麵一個人狂練,靠肌肉記憶愣是記住了那幾套連招。
許添愛問道:“是麼?為什麼特彆呀?”
易疏吟在思考該怎麼給她科普,她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因為我讓你定製的這套卡不是一般的武器,是幻影3.0版本弑月武神的特殊紀念版,每個拿到它的玩家都對這個武器有特殊的感情。我當時想著,因為手遊還沒出,他能提前擁有也算是個小小的驚喜,沒想到他正好是端遊的玩家,那就是驚喜加倍!”
許添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讚歎道:“厲害呀疏吟,我就說我有個好閨蜜吧。”女孩笑得很開心。
易疏吟擺擺手以示謙虛,又道:“對了,他現在還玩呢,你要不要考慮學一下,這樣可以和他一起玩,不會的話我可以教你哦。”
許添愛一聽,連連搖頭道:“不不不,這種遊戲我最多玩玩手遊,端遊真的不行。”
易疏吟恨鐵不成鋼道:“哎呀,你都沒試試怎麼知道自己不行呢?”
許添愛頓了下道:“可是,可是我家電腦也帶不動吧?我弟是寄宿製學校,我平時上學太忙也不用,我媽一年最多打開幾次,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行呢。”
易疏吟道:“沒事,這遊戲都好多年前的了,板磚都能玩。實在不行的話,咱們也可以去網吧,要不就去網吧?在網吧我倒是可以好好教你一下。”
許添愛還是有點猶豫,她皺著眉頭道:“可是我天生就不是打遊戲的料啊,真的能行麼?”
易疏吟歎氣道:“誰說你天生不行的啊?這也不是那種純競技遊戲,都可以玩的。”
她低頭:“哎,我弟說的。”
易疏吟繼續道:“之前我不小心看見高弈桌裡好厚一疊彆人送的百頁箋,他一張都沒打開,但這個劍卡他就很喜歡,你要是能抓住機會趁熱打鐵多好,難道你就真的不打算試一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