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看到高石磊原本輕鬆的笑容漸漸斂去。他緊抿著唇，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憂鬱。

林默的語氣也跟著變得認真起來：“石磊，你不想說就不要說。”

她頓了頓，故作輕鬆地繼續說道：“而且，我當然相信你啊~”

高石磊沉默了片刻，搖搖頭，低聲說道：“我其實一直想找個人傾訴一次的，姐姐如果願意聽就最好了。”

他頓了頓，朝著林默露出一抹苦笑，比了比自己的小拇指：“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芝麻大點的事兒吧。”

林默看著他，眼眸中滿是溫柔和鼓勵。她點了點頭，說道：“好，那你說，如果你不想說了，隨時可以停下來，不用勉強自己。”

高石磊感激地笑了笑，點點頭，開始說起了自己的往事，聲音低沉而平靜。

他仰著頭，目光似乎穿越了時空，落在了遙遠的過去：“其實我對實習是有陰影的，我大二暑假的時候就出來實習過。”

高石磊嘴角微微上揚，回憶起初到實習單位時的興奮和喜悅。隔壁桌的大哥熱情開朗，每天帶著他摸魚，中午一起吃飯，下班約著一起打遊戲。他以為他們關係很好，想著這次從學校出來多了個社會上的朋友。

“然後，在離我實習結束還有三天的時候……那天這個大哥家裡有事兒提前走了，給我發消息讓我幫他一個忙。”高石磊的聲音戛然而止，臉上浮現出複雜的神情，緩了口氣繼續描述著當時的場景。

"石磊。” 吳理把椅子往高石磊那邊推了推。

高石磊轉過頭，摘下耳機：“怎麼了，吳哥？”

吳理說：“我有事要下去一趟，如果有人來找我，你就說我去了趟廁所。”

高石磊點了點頭：“好的，沒問題。”

沒過多久，高石磊又收到了吳理的消息：【石磊，我家有點急事，我要提前溜一會兒。命令行我發給你，我桌麵上的代碼需要你幫我推一下。】

高石磊立馬回複著：【OK。】

雖然高石磊現在有些沉浸在悲傷的回憶裡，但他還是強打起精神，向林默解釋道：“推一下代碼就是把我們線下寫好的代碼上傳到線上的倉庫裡，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操作，我當時也沒多想就答應了。” 說到這裡，他苦笑了一聲，眼神中充滿了自嘲和無奈。

“我完全沒想到，第二天當我走進辦公室時，卻遭遇了我二十多年人生中最大的惡意。”

第二天早晨，高石磊像往常一樣走進辦公室。遠遠地，他看到吳理身後站著兩三個人，高石磊的心中泛起一絲疑惑。

他快步走到吳理身邊，他的步伐漸漸加快，心中隱約不安。看到吳理臉色陰沉，眉頭緊鎖，嘴唇抿成一條線。

高石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能上前關心道：“吳哥，怎麼了？”

吳理看到高石磊，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淩厲，如同被激怒的獅子。他突然暴跳如雷，指著高石磊的鼻子怒吼道：“高石磊，你他媽的是不是腦子有病？這點兒小事你都乾不好嗎？！”

高石磊被吳理的怒火嚇得一愣，整個人都懵了。

吳理指著電腦屏幕，聲音顫抖著說道：“你推代碼之前不知道要先處理衝突嗎？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整個係統都崩了？！”他的手指指著屏幕，青筋暴起。

高石磊臉色一變，湊上前想去看吳理屏幕上的代碼，“啊？可是我……”眼神中充滿了無助。

結果被吳理用力一推：“可是什麼可是？你長不長腦子啊？！”吳理怒不可遏，推開了高石磊，力道之大，高石磊踉蹌後退了好幾步。

“我他媽真是服了！”吳理氣憤地罵道，他一腳踢翻了凳子，發出刺耳的聲音：“不行趕緊回學校吃奶去，彆出來禍害人。”

“真他媽是個廢物。”

高石磊仿佛被人當眾扇了一耳光，臉色漲紅。他強忍著淚水，咬著嘴唇低著頭，沒有再試圖辯解。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肩膀聳動。

高石磊回憶到這裡，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仿佛要把心中的那股鬱氣吐出來。

他說：“我當時是想說，可是我隻是執行了一下你給我的命令行啊。”他的聲音低沉，語氣中帶著一絲委屈。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但是當時我一個實習生，他那麼罵我……我也就真的覺得是我的問題了。” 雖然高石磊極力克製，但林默還是聽出了一些哽咽。

林默見狀，抬起手，想要輕輕地拍拍高石磊的肩膀，以示安慰。然而，她的手卻停在了半空中。

高石磊的情緒平複下來，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語氣也變得鏗鏘有力：“後來我自己複盤過很多次，那件事根本就不是我的問題。他當初給我的命令行就是強製推送，就算出了問題，回退代碼重新更新一下係統就好了，用得著他那樣對我嗎？！”

高石磊說到這裡，語氣變得憤怒，他握緊拳頭，說道：“而且那個大哥，他就是害怕被彆人指責，所以才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他聲嘶力竭地對我發火，讓所有人都以為是我犯了錯，這樣他就不用承擔任何責任了。”

高石磊說完，不屑地冷笑一聲，眼神中滿是嘲諷和鄙夷：“什麼狗屁玩意兒，垃圾！”

林默看著他的狀態，好像還不錯。笑了笑，放下了抬起的手，用力點頭附和著：“你說得對！”

高石磊垂下頭，肩膀垮了下來，臉上浮現出落寞的神色：“那會兒我實習馬上就結束了，我們還提前約了一起吃飯，本來挺開心的。結果成了那樣……我突然就理解為什麼那麼多人說，同事就隻是同事這句話，被甩鍋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他不好意思地對著林默笑了一下，臉有些紅，撓了撓頭：“姐姐，我和你說，可能有點丟臉，你彆笑話我。我那天回家，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臥室門一合上，我靠著門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堂堂七尺大男人，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高石磊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和痛苦，鼻子還是忍不住微酸：“我才大二，那對我來說已經太險惡了。我想想怎麼和你形容啊，嗯……就是我從一個堅信世界上沒有壞人的清澈愚蠢大學生，悲傷到覺得這個世界真壞，都是壞人。”

他低下頭，聲音變得更加低沉：“而且也在懷疑他說的那些，我是不是真的連一點兒小事兒都做不好？後來我真的連一點小事兒都開始畏手畏腳。”

高石磊愈加低落，眼神中充滿了自責和懊悔：“蠢可能還是蠢的，但是至少不清澈了。後來我同學有再出去實習，我都會和他們囑咐，同事隻是同事不是朋友，不要太走心。你要有防備心，自己的事做好，彆人的事少管啊之類的這樣的話。”

林默隻是靜靜地坐著，沒有說話。

高石磊的聲音低沉而緩慢，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和無奈：“所以後來我就再也沒有出去實習過了，到聯誠實習也是大四不得不出來實習才去的。”

他笑了一下，搖搖頭，說道：“我一邊傷心一邊唾棄自己，這點兒小屁事兒，至於嗎？”

高石磊頓了頓，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說道：“說實話，剛去聯誠的時候，我可害怕驍哥了……他坐在我身邊我都不敢大喘氣。”

他回憶起當時的場景，聲音漸漸變得輕快起來，嘴上說著害怕，可臉上也終於有了笑容：“那天我和雲舒一塊去報到，人事姐姐就帶著我們倆去找驍哥了。”

高石磊說著，又仰起頭，掛著笑回憶起來。他和池雲舒跟在人事身後，他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四處張望，而池雲舒就顯得比較拘謹，老老實實地跟在人事身後目不斜視。

“小驍。”人事走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旁邊，伸手敲了敲他的桌子，叫了他一聲。

穆驍回過身，疑惑道：“怎麼了麗姐？”

麗姐指了指高石磊和池雲舒，說道：“這是咱們技術部新入職的兩個實習生，胡總說麻煩你來帶一下。”

然後她回身向穆驍介紹道：“這是高石磊，這是池雲舒。”

穆驍皺了下眉，但還是馬上站了起來，衝著兩人點了點頭，聲音淡淡：“你們好。”然後他左右看了看，說道：“我旁邊還有位置，你們先坐這裡可以嗎？”

高石磊轉過頭，對著林默小聲吐槽道：“姐姐你聽驍哥說得這個話，像我們敢說不行一樣？還皺眉，怪嚇人的。”

林默輕笑了一聲，沒有說話，腦海中浮現出穆驍客氣又冷淡的神情。

高石磊繼續說道：“後來才知道，是因為那段時間他也特彆忙，根本沒空，所以不想帶實習生的。”

“他頭一周就真的沒管我們，就給我們了個項目代碼讓我們看，我和雲舒天天大眼瞪小眼的，如坐針氈，慌得不行。那陣子我天天早上五點自然醒，一點也睡不著了，焦慮得頭發都快要掉光了！”

高石磊吐槽完繼續回憶著：“不過還好，第二周總算是想起我們倆來了。”

“石磊，雲舒。” 穆驍的聲音突然響起，兩人一激靈站了起來。穆驍麵帶微笑，指了指手中的電腦：“你們拿一下電腦，跟我去下會議室。”

兩人點點頭，趕緊拿起電腦，緊跟在穆驍身後。會議室裡，穆驍開門見山地說道：“上周讓你們看的代碼，現在有一個新功能的需求，比較簡單的小任務，你們先練練手。”

穆驍一邊講解需求，一邊用手指在電腦屏幕上滑動，高石磊和池雲舒聚精會神地聽著，不時地記著筆記。

高石磊雖然表麵鎮定，但內心卻十分緊張，他偷偷抬眼瞟了穆驍好幾眼，又轉頭看了池雲舒，眼神中充滿了不安。

穆驍敏銳地察覺到高石磊的緊張，嘴角微微一揚，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他語調溫和地說道：“石磊，不用緊張，你有什麼問題直接問我就好。”

高石磊聽後，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他磕磕巴巴地開口問道：“嗯……那個哥，那個分支你再說說唄，我怕我搞錯了。”

穆驍淡淡一笑，說道：“分支沒什麼特彆的，新切一個功能分支，你們寫好了推到倉庫告訴我一聲，我會去看的，你們大膽寫就是了。”

高石磊仍然有些不安，他低聲說道：“哥，那你看著我點，我比較菜，萬一造成什麼事故就不好了。”

穆驍愣了一下，然後被他逗笑了。他說道：“石磊，你放鬆一些，我雖然說是讓你自信點，但你也不用自信到這個程度的。如果讓你一個實習生都有造成事故的機會，那我這個項目負責人就是這個項目的最大風險了。”

穆驍開著玩笑，語氣輕鬆：“所以真的出了什麼事故，也不會和你們有什麼關係，因為你們還沒有擁有造成事故的權限。”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促狹的笑容，“不過，還是謝謝你的提醒，我以後會更加注意你的。”

高石磊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轉頭對林默說道：“姐姐，我覺得驍哥那天可能是在笑話我，但我真覺得他那個時候挺好慈祥哦，讓人很安心，我甚至有點想哭。”

林默笑著問：“那你們這個小任務完成的怎麼樣？”

高石磊聽了林默的問題，臉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哈哈，我那會兒提交代碼的時候還挺忐忑的。驍哥看完之後，對著我和雲舒直點頭，然後說‘嗯，真棒。’”他學著穆驍的語氣，想要模仿出穆驍那種淡淡地又掛著笑，溫和有禮的表情。

但高石磊實在是沒有那個氣質，逗得林默哈哈大笑，附和道：“那不錯，說明你們完成的很好。”

高石磊卻搖搖頭，笑容逐漸消失：“並不是，然後他給我們提了一堆修改意見。”

林默聽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高石磊也跟著笑了起來，說道：“驍哥就像是帶孩子一樣，鼓勵式教育，隻要我們寫完了他就會和我們說寫得真棒。”

高石磊繼續著，“我後來還有一次，一個需求實現的有些偏差，我隻大概定位到了出問題的代碼在哪，就是改不好。辦公室就剩我和驍哥了，他就陪著我，也不催我。”

穆驍抬眼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間，又轉頭看著有些抓耳撓腮的高石磊：“石磊，很晚了，你代碼先推上去，我一會兒再看一下，快回家去吧，辛苦了。”

高石磊猶豫地望了望穆驍。他看到穆驍笑著對他點了點頭，便沒有再堅持，說道：“謝謝驍哥，那我先回去了。”

穆驍點點頭，目送高石磊離開。然後他轉回身，繼續盯著電腦屏幕，手指在鍵盤上快速地敲擊著，神情專注。

半路，高石磊的手機突然亮了，微信提示音響起。他打開一看，是穆驍發來的消息：【已經解決了，到家了說一聲，早點休息，今天辛苦了。】

高石磊立馬回複道：【驍哥，具體怎麼解決的啊？】

穆驍回複得很快：【這個問題屬於明天的範疇了，我們明天聊。你今天的任務就剩下睡個好覺了。】高石磊看著手機屏幕，臉上突然洋溢起一種幸福的笑容。

說到這裡，高石磊又有些得意起來，他對著林默炫耀道：“嘿嘿嘿，姐姐，後來我把我和驍哥的這個截圖做成了表情包，上邊配文‘我領導說’，經常性的發給我同學看。”

“你們這麼自由的職業可能沒體會過，有個‘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的領導是多麼讓人羨慕的事，哈哈哈哈哈。”

然後，高石磊的神情變得認真，語氣也沉穩了幾分：“驍哥就是這種人，不會鞭策你，也不會嫌你笨，說什麼這麼簡單的東西都完不成的話。”

“他就隻會讓我們大膽去試一試，踮起腳去勾一勾。”說著高石磊仰起頭，下意識的朝著天空伸了一下手，虛空抓了兩下。

接著放下手繼續著，“等我真的怎麼也勾不到了，也不擔心，他一定也會給你托底。”

說完這些，他又重新看向林默，“姐姐，我不知道這麼說合不合適，作為同事又同為男生，驍哥給了我很多安全感。後來我和林工也變得熟絡起來，他也是個特彆好的人。那時候我就想，儘管世上壞人很多，但還是好人更多。”

“後來拿到畢業證我就直接留在聯誠了，還好他們沒嫌棄我。”

高石磊頓了頓，接著裝作委屈的樣子說道：“不過，我發現驍哥現在對我變得冷淡了。以前我問他問題他都耐心解答。現在不僅對我冷漠，還時常冷眼相待，真的很讓人心痛！”

林默俏皮地眨了眨眼，一臉打趣地問道：“這樣就能讓你變乖巧少說話了嗎？”

高石磊愣了一下，原本以為林默會為他打抱不平，沒想到她卻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他有些驚訝，問道：“啊？”

林默認真地點點頭，說道：“那我下次也試試。”她想了想，學著穆驍的樣子，故意板起臉，彆過臉，側臉對著高石磊，然後冷冷地撇了他一眼。

高石磊頓時哭笑不得：“姐姐……”

林默見狀，忍不住開懷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林默收斂了笑意，語氣也變得認真了幾分：“石磊，你驍哥說得很對，你就不應該擁有造成事故的權限。”

“所以，這件事……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林默一頓，想起了穆驍曾經也對自己說過同樣的話，現在自己對彆人說出口，又一次覺得，穆驍確實是個溫柔的人。

高石磊咧著嘴笑了笑，說道：“嗯，已經不會了，我早就想開了，就是想起來有些憋屈，我當時應該罵回去的！”

“還有就是和我同學說的那些什麼同事就是同事之類的屁話，唯獨這個，我每次想起來都覺得……很不好。我後來還挨個找他們說了，還是得分情況。”

“而且我來了聯誠就意識到，明明是他們項目管理就有問題，隨便什麼人都能往主分支去推代碼……都沒人反思一下這個問題……遇事先甩鍋……”高石磊的聲音漸漸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怒意，“這麼不專業不嚴謹的團隊……不值得我的愧疚！”他斬釘截鐵地說道。

林默笑著點了點頭，她又問道：“那和你一起實習的小朋友沒一起留下來嗎？你們聯誠招的小朋友還都挺可愛的。”

高石磊聽到林默提起雲舒，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笑意，說道：“雲舒呀~她考研成功啦！不過我們三個現在還有一個群，經常聊天呢。哦！姐姐我和你說，驍哥有一次還嚇到雲舒了，哈哈哈哈哈，特彆好笑。”

林默聽完高石磊的話，不禁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高石磊笑著說道：“就是剛來的時候，雲舒有個習慣，和人聊天的時候喜歡先問一句‘在嗎？’”

林默點點頭，說道：“然後呢？”

高石磊接著說道：“然後驍哥應該是希望雲舒直接說重點，就和她提過幾次，讓她直接說事情就好。但是雲舒習慣了，不好改，還是要先問一下‘在嗎？’然後有一天，驍哥可能是有點受不了了。”說道這裡，他忍不住笑了起來，肩膀也跟著抖動。

穆驍在池雲舒又一次問他在不在的時候，回複了她：“雲舒，我如果不在了，應該會麻煩我的家人在朋友圈發訃告的。所以，你沒看這條朋友圈之前，我應該都是在的。”

高石磊回憶起當時的情景，笑得更加開心了，說道：“哈哈哈哈哈，那天雲舒可委屈了，一整天都嘟著個嘴。不過，確實很有效，雲舒真的就再也沒問過驍哥在不在了。”

林默聽完，不禁失笑，說道：“你們驍哥這沒給雲舒小朋友留下實習陰影嗎？”

高石磊擺擺手，說道：“當然不會了，雲舒也特彆喜歡驍哥的。”他頓了頓，解釋道：“和我一樣的那種喜歡，當親哥的那種。”

高石磊笑了笑，說道：“而且我們驍哥很護短的，還有個事兒也特有意思。”想到這裡高石磊笑容愈盛。

午休時間，雨聲淅瀝。穆驍捧著保溫杯，立於窗前，凝眸窗外雨幕，不時輕抿杯中熱茶。

旁邊幾個女生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什麼化妝品。穆驍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但架不住她們的聲音太大，有些擾人清淨。

“雲舒，你用過這個牌子嗎？真的超級好用，你一定要試試！”一個女生熱情地推薦道。

另一個女生不屑地撇了撇嘴，語氣嘲諷：“你不用問她，她不懂這些的，估計連聽都沒聽過。她還要勤工儉學，哪用得起這些？不過，雲舒啊，你還是可以去搜搜圖片認識一下，省得和彆人聊天的時候顯得很沒見過世麵。”

穆驍聽罷，眉頭微蹙，冷冷地掃了說話的女生一眼。他注意到池雲舒本想開口說話，聽了她的話以後隻是張了張嘴又合上，抿著嘴，頭垂得很低。

穆驍見此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放下端起還沒送到嘴邊的茶杯，放到窗台上，然後舒展開眉頭，淡淡地開口問道：“這位同事，請問你知道外麵那是什麼樹嗎？”

那人抬頭看向穆驍，她並非技術部的同事，隻是趁著午休來找人聊天。不過，她認識穆驍，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啊？驍哥，我不知道。”

穆驍微微皺眉，接著問道：“那你知道什麼是紅黑樹嗎？”

在不遠處坐著的高石磊，看向穆驍，臉上露出了怪異的表情。

那個女生搖了搖頭。

穆驍顯得有些沒有耐心了，“那二叉樹總知道吧？”

女生感覺到窘迫，還是搖了搖頭輕聲道：“不……不知道。”

穆驍歎了口氣，有些失望地淡淡道：“哦，剛剛聽你說話的口氣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呢。”

他搖搖頭，嘴角泛起一絲不屑的冷笑，帶著炫耀和驕傲的表情說道：“我們雲舒就都知道，可惜這孩子就是懂得多，但就是學不會炫耀。”

女生咬緊了嘴唇看著穆驍。

穆驍直接直視她，冷聲問道：“你不是我們部門的吧？”

“嗯，我是……”

穆驍不待她說完，便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語氣依然是淡淡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跑到彆人家部門還不知道安靜點？我們雲舒從來不會這麼沒禮貌。”

女生聽了穆驍的話，眼淚再也忍不住地奪眶而出，轉身就跑掉了。

說完，他端起保溫杯，輕輕地喝了一口，淡然的神情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高石磊哈哈大笑：“驍哥你真是太逗了，行政部的人哪裡知道什麼紅黑樹啊？”

穆驍淡淡地瞥了一眼高石磊，站在原地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轉身朝著池雲舒過去，神色認真地望著她開口道：“雲舒。”

池雲舒抬頭去望穆驍，穆驍緩緩說道：“我接下來的話都是認真的，並不是在安慰你。”

“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所懂的遠遠不及你，如果高石磊擁有你同樣的知識儲備，他現在尾巴都該翹到天上去了。”

“我們呢，隻是見過世界的不同麵而已，剛剛的女生比你多見過幾個牌子，並不代表她比你多見過世麵。我們與世界的會麵清清白白，坦坦蕩蕩，就足夠我們落落大方了，更何況你真的很厲害。”

高石磊坐在旁邊，聽著前半句，原本想要反駁，但後半句卻讓他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認同了穆驍的話。

池雲舒看著穆驍，眼眶濕潤，晶瑩的淚珠在眼瞼下打轉。她抿著嘴，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最後終於點了點頭，聲音略微有些哽咽：“嗯，謝謝驍哥。”

穆驍凝視著池雲舒，輕聲問道：“剛剛那個女生，你認識嗎？”

池雲舒輕輕頷首：“嗯，我們是同一個學校的，在學生會裡認識的。”

穆驍聽後，沉吟片刻，緩緩點頭道：“如果她有意向向你道歉，我也會向她道歉。但如果她沒有這個意願，你以後儘量離她遠一些吧。”

林默看了看高石磊和池雲舒兩人，又補了一句：“你們有遇到什麼問題都可以找我，不管你們之後還在不在聯誠，這句話都有效。”說完端著他的保溫杯衝著兩人點點頭，就走了。

高石磊回憶完這些，忍不住對林默感慨道：“雲舒是真的很厲害！同樣是實習生，我什麼都不會，她基本上不用驍哥操心，還能自己拓展。但不知道為什麼，她比我還不自信。”

“後來驍哥在我們實習期結束的時候，給我們兩個一人寫了個毛筆字，還用小相框裱起來了。”高石磊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相框的形狀。

“給雲舒寫的就是：‘你真的很厲害’，雲舒考研也考了個特彆牛的學校，真的超厲害的！”林默發現高石磊誇人時從不吝嗇。

林默不禁臉上也掛起了顯得有些慈祥的笑容，問道：“你們驍哥還挺多才多藝的，那給你寫了什麼？”

高石磊頓了頓，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嗯……我的不重要，就不說了。”

林默也不勉強，笑著點了點頭：“那好吧，我一會兒去問你們驍哥。”

高石磊看著林默，無奈地笑了笑，隻好說道：“好吧，我說。”

他轉而一臉委屈地對林默控訴道：“姐姐，驍哥偏心得很，重女輕男呢！給雲舒寫了六個字，就給我寫了四個字。”

“嗯，是什麼？”林默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