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彆墅區的分布十分分散,因此程家彆墅外十分空曠。
偶爾會有誰家的主人在外麵散步,不過這個時間點,外麵無疑是空蕩蕩的。
程原帶著許嘉聞在他家花園外轉悠,這個季節能開的花不多,尤其是在晚上,路燈偏昏黃,都看不太真切。
隻是月季尚在花期,各色月季都開的正盛,昏黃的路燈照在那片月季上,也能依稀窺見幾分色彩。
“這月季真好看!是沈阿姨養的嗎?”
許嘉聞指著那花問程原。
程原聞言,在某一瞬間有明顯的發愣,隨後忽的笑了起來。
許嘉聞不知所以,目光緊盯著程原笑彎的眼睛,疑惑發問:“怎......怎麼了?”
程原不肯告訴他,隻說:“不如——你再猜猜?”
許嘉聞想了半天,想破頭也沒想到是誰養的,程原之前都在英國,自然沒時間在家裡養花。
“那是......家裡阿姨養的?總不能是程爺爺養的吧?”
至於程泓,他更是想也沒想過。
程原卻又搖頭,“不是!”
程原見許嘉聞實在不知道,於是自己開口:“這小片月季還是我上大學的時候種的,這些年一直由林姨照顧,林姨從我小的時候就來我們家了,一直很細心,把它們養的很好。”
“我媽確實也喜歡花,但她養的花全在樓上溫室裡。”
許嘉聞一聽這花是程原親手種的,頓時換了眼神看它們。
嗯,這花突然好看了很多。
“阿原你...你喜歡月季嗎?”
“對啊,但但說喜歡月季又不太準確,因為我喜歡一切花草,人總是喜歡美好的事物,花就代表著美好。”
因為花代表著美好,人們凡是去見人,總喜歡帶一束花,不管是送喜歡的人,還是送父母,又或者去祭祀親人。
大家總相信花是美好的。
也希望給彆人也帶來美好。
“你呢?沒有喜歡的花的品種嗎?”
禮尚往來,程原也問許嘉聞,許嘉聞苦思,他媽媽倒是喜歡花,他小時候總喜歡去花房玩,不懂事把花弄折了,周女士就恨不得追著他打。
“我了解的花並不多,嗯......如果真要說最喜歡的話,白玫瑰吧。”
程原揚眉,似是在等待他說出喜歡白玫瑰的理由。
“因為它......”
“最像你......”
許嘉聞小時候不曾仔細看過周女士養的花花草草,卻的確有幾支白玫瑰一直吸引著他的視線。
娉婷而立,氣質清冷。
像遺世獨立的美人,像她。
“什麼?”程原隻聽清了前三個字至於後三個字,許嘉聞說得輕,早就隨著九月的風消散在了四麵八方。
“最像你......”
許嘉聞再次重複了一遍,這下程原聽得清楚,一時不知道怎麼回。
他的言語太直白了,程原並不習慣卻早有認知。
“許嘉聞...”
兩人步調一致,並肩走在月色中。
許嘉聞聞言停下腳步,早在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喜歡就得說出來。
他此時紅著臉,和程原麵對著麵,許嘉聞身量高,程原要仰頭才能和他對視。
他也不說話,靜靜看著程原,等待接受宣判。
“嘉聞,我知道你的意思。”
“其實我並不知道怎麼麵對一個追求者,尤其是一個我說不出拒絕的話的追求者。”
許嘉聞瞪大眼睛,好看的眼睛在此時發著光,像等待主人喂食的薩摩耶。
他嘴唇微張想說些什麼,卻又等著程原先把話說完。
這樣聽著,他好像真的不是沒有希望。
“坦白說......我不反感和你一直往來,不然從第一天開始就會說明,也不會給你我的微信讓你可以有再找我的機會。”
“我馬上就要二十七歲了,我媽也一直說我可以找個人在身邊。”
“你好像還小,我記得你比我小三歲還要多,我不知道你對於戀愛有什麼想法,如果我現在選擇談戀愛,那一定是認真的。”
“如果你隻是趁著年紀小及時行樂,想著多談幾段戀愛,那我從今天開始就不會再聯係你了,我們就此斷開就好。”
“如果、你對此也是認真的。”
“即使我並不能現在就和你有想要在一起的感情,我也會試著和你,以認真在一起甚至結婚為目的和你交往下去。”
“你......可以考慮考慮。”
這一大段話說的許嘉聞的心情不斷攀升,在此刻達到頂峰。
“我...我很開心...也...很幸運。”
許嘉聞的話突然開始說不清楚了。
許嘉聞心下波濤洶湧,麵上卻佯裝風平浪靜,生怕程原覺得自己太幼稚,收回剛才的話。
“我年紀小,之前其實一直都怕你覺得我太幼稚,不適合做男朋友......”
“如果現在我口頭跟你說我不幼稚,”許嘉聞停頓,笑了笑接著說,“口說無憑,你肯定也不會信。”
“我以後一定會讓你看到我...成熟穩重的一麵的。”
程原笑著聽,沒有去打斷他然後告訴他其實自己最喜歡的就是他的幼稚。
“至於你說的,問我是不是認真的。”
“我當然是認真的了!在遇見你之前我沒遇到過第一眼就喜歡的人,從小我媽也說,如果不是真的遇到了喜歡的人,就不要因為彆人在談戀愛就為了趕時興也去亂談。”
“她叫我彆在以後真正遇到喜歡的人的時候,會覺得自己因為年少荒唐而配不上喜歡的人。”
說到這兒,許嘉聞的頭再度抬了起來,嘴笑的彎彎的,眼睛亮亮的,神情認真地看著程原。
“可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你不一樣,我覺得這就是喜歡!”
以前小時候,許嘉聞問周女士,問她覺得什麼是喜歡。
當時周女士說,將來你自己會悟出來的。
許嘉聞覺得自己現在就悟出了點兒門道了。
“反正我...我就是喜歡你,要是我們真能一直相處下去,能在一起,甚至結婚,我現在就恨不得繞著你家跑上十來圈!”
程原前麵都聽的很認真,現在被他一句話逗笑了。
程原重新轉過身,恢複之前散步時的向前的方向,“既然如此......那我們接著走走吧。”
“這個時候的晚風是最舒服的,再過幾天就涼了。”
兩人恢複並肩,路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許嘉聞的手心都出了汗,程原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水味熏得他的心都有些癢癢的。
“你喜歡狗嗎?”
程原突然問道。
許嘉聞家裡沒養過寵物,但他著實有些怕狗。
他小時候被鄰居家跑出來的大型犬追了好幾圈,之後就一直繞著那家走。
因此,家裡至今沒養過狗。
但許嘉聞覺得他此時此刻絕對不能顯得自己太膽小,於是抬頭望星星,眼睛眨啊眨的假裝無所謂回道:“還行吧,我還挺喜歡的,就是我家周女士...她動物毛發過敏,從來不讓我養。”
都是編的,他夢裡的挺喜歡。
可程原又不了解許嘉聞的童年,自然信了這番話。
於是她點點頭,若有所思。
許嘉聞覺得程原可能很喜歡狗,於是主動提起,“阿原,問這個怎麼了?你喜歡狗啊。”
“喜歡是喜歡,但之前在國外,養著也不方便,現在剛回國,是準備找時間去狗舍選一隻回來的。”
許嘉聞自告奮勇,和在追的人一起去狗舍選狗狗,那不就是相當於自己的繼子!
許嘉聞有自己的算計。
這時候他早已把自己怕狗這事拋諸腦後了。
天大地大,追老婆最大。
“我!我可以陪你去啊!”
程原撥了撥被風吹亂的碎發,又掖到耳後,歪頭看他,語氣輕快,“好啊,我們一起選。”
一起選狗和一起養狗有什麼區彆。
在四舍五入,自己就快和阿原結婚了。
一時喜不自勝,許嘉聞連忙點頭,又想著先約好時間,“就周六吧沒兩天了,正好我們都有時間!狗狗到家以後就去打疫苗,買狗糧,還得給它買個豪華點的狗窩...”
許嘉聞見程原一直不說話,他一直沒合上的嘴沒了聲音轉頭看她,卻看見程原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他又開始結巴上了,“怎...怎麼了,阿原?”
程原搖搖頭,隻說:“沒事啊,很好,既然連日程計劃都弄好了,那周六來接我就行,我們一起去。”
“好!”
不就是狗嗎,許嘉聞還就不信自己真就克服不了了。
兩人一直走著,昏黃的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徒添幾分浪漫氣息。
風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再次吹來,這次的風有點大。
程原剛理好不久的頭發又亂了,抬手去理。
肩膀處卻忽然覆上帶著體溫和淡淡香水味的衣服。
香味並不刺鼻,程原聞著像是家裡堂哥曾送過程泓的那瓶銀色山泉,程泓不喜歡香水,隻在到手後試香時噴過一次,這就被程原記住了。
程原低頭看見左右肩膀上的黑色西裝外套,並未拒絕許嘉聞,隻是麵露擔憂,“外套給我了,你呢?生病了怎麼辦?”
許嘉聞看了看程原身上並不保暖的半長裙子,“我沒事,你穿這麼點兒要是感冒了怎麼辦?你可是老師,那些祖國的花朵怎麼辦啊!”
程原無奈,隻是默不作聲地把衣服再次攏了攏。
“小聞!”
兩人聽見周湘華的聲音,同時回頭。
之間沈彙婷和周湘華站在一起,看樣子是沈彙婷出來送周湘華的。
“怎麼了?要走了嗎?”
許嘉聞隔著很遠的距離和周湘華說話。
“我們過去吧。”
四人彙合到一處,“小聞,天太晚了,咱們趕緊回家了。”
聞言,許嘉聞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確實不早了。
於是先跟沈彙婷告彆,“沈阿姨,再見了!”
程原也很周湘華揮手,“周阿姨改天再見。”
而後,程原又把外套從自己肩上拿了下來,還給許嘉聞,笑著跟他說謝謝。
許嘉聞的外套回到自己手裡,衣領處好像還隱隱帶著程原身上的茉莉花香。
周湘華和沈彙婷都看到了那外套,不過都沒說話。
沈彙婷和程原一直在門外站著,看著許嘉聞的車開遠了才進門。
程原大概早有預料沈彙婷會有話和自己說。
於是主動開口,“媽,待會兒來我房間吧,我想和你說說話。”
沈彙婷猜到女兒要和自己說什麼,點點頭先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