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儘長廊(1 / 1)

錢笙科躺在那張床上,詭異的和諧。睡得很熟,就像是嬰兒一般恬靜。錢進燁想要衝上去把他叫醒,但是麵前仿佛堵了一座牆,怎麼都過不去。

“該死的,怎麼回事,陸蕭。你試試看,怎麼和有堵牆一樣,過不去。”

陸蕭倒沒有他那麼毛躁,先是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確保了沒有危險才上前。摸了摸錢進燁指的地方,確實明明什麼都沒有,卻過不去。

要是用從前打遊戲的說法,這叫空氣牆。沒有障礙物,但是就是過不去。麵前是空氣,也是一堵牆。

躺在嬰兒床上的人分明近在咫尺,就是碰不到摸不著。陸蕭臉色沉下來,這樣的布局真的會讓他覺得不真實,仿佛是在參與一場大型的全息遊戲。

可是一路上的痛覺又是如此明顯,這不可能隻是一場遊戲。他們是活生生的人,隻是被它當作了玩具。

憑什麼。就算人類是渺小,就可以那麼玩弄嗎?人類的高高在上,可以隨便碾死一隻螻蟻,現在的情況他們自己就是那隻螻蟻。

無助、不安、恐懼。甚至是懷疑,這難道就是它的目的?陸蕭不敢多想,當務之急是想辦法繞過這個空氣牆,把錢笙科叫起來再說。

“哥哥,錢大哥是怎麼進去的,你有什麼頭緒嗎?”

焦頭爛額的錢進燁看了陸蕭一眼,思考了一下。還真叫他想起來了什麼。

“有。哥他說是晚上來的。但肯定是早早的就在家裡呆著了。隻不過倔,一定要等賓客走了才肯出來。看他這個樣子,應該是到過主臥來,看過爹爹了。還有...妹妹。”

兩兄弟對自己父親的厭惡不分伯仲,出於對養育者的先天尊敬,又使得他們沒辦法放下自己的父親。即便是那麼混賬的人,也有作為慈父的一麵。

至少對他們倆兄弟,這個父親做的絕對是儘職儘責的。

“直走是走不通了,我們往裡麵先進去看看。這個房間,你還認識嗎哥哥。”

錢家的主臥很大,構造也和一般的房間不太一樣。一般的房間就算是再大,也不過是兼顧了飲食和書寫。可是這個不一樣,九曲十八彎的,像是個迷宮。

陸蕭從前的學習經驗告訴他,這房間肯定是被動過手腳了。人類是沒有辦法想出這樣的設計的,太奇怪,如果住一天還要。要是在這樣的環境裡麵長住,是絕對受不了的。

就比如說這個房間的朝向。一點點陽光都照不到,冬天裡肯定是陰濕的,搞不好還要招惹些爬蟲。現在天黑看不出來和彆的屋子有什麼區彆,但凡是天亮,都能感覺到這個房間的不對勁。

絕對不可能是給人住的房間。

“好像認識。不太像我從前來的樣子啊。我記得我前兩天來的時候,這裡的過道還要大一點。”

錢進燁居然隻能看出過道變窄了,陸蕭感到後背發涼。它到底還要篡改多少人的記憶,這個場麵明顯是不該出現的啊。那裡有人會在自己房間裡設置獨木橋一樣的小道。

“嗯,那我們走吧,哥哥手給我。”

保不齊前麵還有些什麼,先把身邊的人抓住是最重要的。錢進燁有點猶豫的看了一眼錢笙科,還是不死心,往空氣牆上撞了幾下,無果。

沒辦法隻能把手遞給陸蕭,走到前麵那條幽暗深黑的小道裡。

陸蕭是沒什麼自保能力的,如果一定要說,就是現在更抗打了。錢進燁倒是武力高於常人,但是要他保護陸蕭,還是有些許為難了。

丟給陸蕭一把匕首,錢進燁走到陸蕭前麵,要是有些什麼東西,也可以第一時間解決。

看了看手上的匕首,果不其然,是錢家裡的特產們所製成的。陸蕭雖然厭惡,但不得不說,這些東西做出來的武器,削鐵如泥,的確好用。

“跟緊了陸蕭,我有預感,有什麼東西等著我們。你要是掉隊了,我不保證你的安全。”

不用他說,陸蕭也知道前麵肯定沒有什麼好東西。就是一個大坑,等著他們跳下去,他們還不得不跳。這就是犯愁的地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低頭!”

陸蕭飛快的低下頭,幾乎快要趴在地上了,強烈的壓迫感還是在他頭上盤旋。有什麼東西在他頭上飛過。

“閉上眼睛!”

陸蕭又閉上了眼睛,方才聽到刀劍相互碰撞的聲音,想必是錢進燁在和那些怪物搏鬥。看樣子是處於劣勢了,叫陸蕭閉上眼睛,也就是說。

他要用黑珍珠了。

果不其然,陸蕭聽到了打火石擦動的聲音。周圍的空氣瞬間低了好幾度,是那珍珠燃燒吸收了周圍的熱氣。明明是火焰,卻異常的冰冷。

陸蕭的手被錢進燁一把抓住,往前飛奔起來。他聽到了屬於鳥類的慘叫。不由得想起來馬廄裡的那些公雞。那些雞的眼神就叫陸蕭不舒服。

至少現在,他的直覺告訴他,在他頭上飛的那群,就是和馬廄裡的雞差不多的造物。

兩個人不說話,一個勁的往前麵奔跑,不知道跑了多久,陸蕭手上的力道才鬆懈下來。錢進燁停下來了。這下陸蕭不清楚情況,睜開眼睛也不是,不睜開也不是。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哥哥?怎麼了?”

“嗯,我在。可以睜開眼睛了,現在要靠你看看,這該死的地方是怎麼回事。”

聞言陸蕭睜開了眼睛。錢進燁的眼睛又變得有些猩紅,陸蕭不敢想他閉眼的那段時間,錢進燁到底乾了什麼。看著錢進燁的手,仿佛有一點燒傷。

“你的手怎麼回事?”

“不礙事,方才那群鳥飛來飛去,隻能把黑珍珠捏在手裡燒,擦點粉就好了,沒事的。”

怎麼可能沒事。陸蕭第一次見到黑珍珠燃燒的時候,差點被迷惑了心智。錢進燁現在身子搖搖晃晃的。一看就知道,差點沒有禁住誘惑。

他的牙齒都在打顫,怕是燃燒一個黑珍珠,差點吸乾了他身上的熱氣。陸蕭把人拉到懷裡取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錢進燁方才分明拉著陸蕭跑出去那麼久,現在怎麼和陸蕭閉眼前的場景一模一樣。

鬼打牆?不像。鬼打牆也有個岔道口,他們從來沒見到過頭。難道這個長廊是無儘頭的嗎?也不可能,它來不及準備那麼多東西逗著他們玩,還不至於。

那就隻有一種解釋了,這個長廊,是個活物。和蚌殼鼠,和那匹馬一樣,是它的孩子。

那匹馬陸蕭他們很顯然是對付不了的,運氣不好撞上了。還導致了時空震蕩,而那隻蚌殼鼠作為新生的造物,直接被陸蕭他們扼殺在了搖籃裡。

這個長廊,估計也是個新鮮的。至少錢進燁沒有見過,錢笙科倒在外麵,大概也是中了這長廊的詭計。

它在想什麼?應該在等著陸蕭他們迷失方向,產生絕望,還有幻覺。隻要他們越是恐懼,它的形象就越是具體,它一直都在,越是相信就越是明顯。

陸蕭貼心的給錢進燁擦好了珍珠粉。方才天上飛過去那群,來的太快,叫他們來不及躲避,不然也不需要交代一個黑珍珠。還把錢進燁的狀態搞得那麼差。

要知道,他們的狀態越差,它的可乘之機就越多。

“深呼吸,你的狀態不對。調整一下,這個長廊大概是個活物。錢大哥已經栽在它手上了,我們不著急,慢慢來。”

錢進燁貼著陸蕭,眼神逐漸渙散,又突然清醒。後牙槽咬的發酸,額頭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汗。看起來煎熬極了。抓過陸蕭懷裡的匕首,在自己左手上狠狠的刺了下去。

直接紮了個貫穿,陸蕭看著就疼。錢進燁倒吸一口涼氣,疼的淚花在眼睛裡打轉。不過眼睛的猩紅確實褪去了不少,看樣子是清醒過來了。

“你這是做什麼,我們又不是非得現在出去,你這樣不是影響你待會的發揮嗎?”

陸蕭嘴上在嗔怪,手上動作不停。給錢進燁抹上珍珠粉,他太依賴這珍珠粉的功效了,雖然確實擦上以後,這個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

傷口可以愈合,但是傷口愈合時的疼痛和瘙癢一點都不會少。加速愈合,也是讓這個過程加速。錢進燁的手上仿佛有千萬隻螞蟻爬過,又癢又痛。傷口發熱。

“小傷,擦點粉就好了,你是聰明人。應該看得出來,在我家,最忌諱的就是失去理智,如果疼痛可以保持理智,這點小傷不是問題。”

san值的降低會直接導致他們遇上的造物變強。越是恐懼越是慌張,死亡率越高。甚至發瘋,崩潰。到了一個極值,手上保護的刀劍,可能會戳向隊友。

“碰!”

長廊上破開了一個大洞,長廊發出了慘叫,陸蕭他們嚇了一跳。紛紛捂住耳朵,這個聲音實在是太刺耳。

洞裡先是緩慢的爬出了一隻觸手,隨後出現了一雙大的可怕的眼睛。

是那雙他們都熟悉的眼睛,山羊一樣的眼睛,正在慢慢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