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江南順著他的視線看……(1 / 1)

江南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肚子,無奈笑笑,簡單解釋了下,“沒生,掉了。”

程登臨問過她要不要通知原主親近的大姑一家,江南一怕他們擔心,二來她也不是原主,不想麻煩原主的親人,就拒絕了,沒想到今天會突然碰上。

“掉了?”表弟聞言憤怒,“姓程的怎麼照顧你的!”

江南搖頭,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討論這事讓人議論,於是若無其事說,“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什麼時候的事兒,怎麼不聯係家裡?我媽肯定擔心死了,回去一定說你!”表弟埋怨她。

江南聽了,很替原主感動。

原主跟這個大姑很親近。

原主家在紅山公社往山的方向走四五個小時才能到的交遠公社,父母重男輕女,爺爺奶奶也重男輕女,但他們家很奇怪,女孩沒有像其他重男輕女的人家那樣性格懦弱或以扶弟魔為傲,他們家的女孩子都很彪悍。

唯一性格軟一些的是原主小姑,十四歲時許了人家,有一天突發高燒,爺爺奶奶不肯出錢送醫,就通知那家人來接了去治,那家人覺得自家已經出了高額彩禮,不肯再多出錢,雙方互相拉扯,小姑沒得到及時救治,活活燒死了。

大姑早已外嫁,等她知道時,小姑都下葬了,因此恨上了爺爺奶奶,再也沒回來。

直到爺爺去世,才帶著孩子來奔喪,聽說女主自己攢了錢要上學,卻被父母拒絕並要挾拿錢後,居然敢用菜刀威脅她弟弟的那二兩肉,就很喜歡她。

原主上學晚,小學畢業的時候就十四了,大姑擔心她像小姑一樣被父母“賣”掉,所以讓她考到紅山公社,跟小她兩歲的表弟李旭同屆上學,就近看護。

這樣一來,原主跟大姑家更親近了,嫁妝裡的新被子就是大姑準備的。

大姑一共四個孩子,一年下來掙的勉強能夠溫飽,那床被子不知道攢了多久的布票棉花票。

原主一直很感激她大姑。

“姐,那你現在是要回家看我媽?”李旭問。

畢竟這是去紅山公社的車。

江南尷尬,她暫時還沒這個打算,“等我安頓好就去。”

“安頓什麼?”李旭奇怪。

江南隻能和盤托出,畢竟接下來半年她要常駐紅山中學,可能經常會遇上大姑一家,“我換工作了,以後在紅山中學當老師,過幾天再去看大姑。”

李旭一時沒反應過來,隻高興道,“那很好啊,公社離咱們家近,不管是你回家,還是我們去看你都方便,不過……”

他疑惑道,“你這樣生活不方便吧,這邊離農機廠也太遠了,怎麼想換過來的?”

江南看他終於意識到問題所在,戲謔地丟了個“炸彈”:“所以我離婚了。”

表弟果然被炸懵了,“離、離婚?”

車上的人聽了,跟他差不多反應,回頭的回頭,豎耳朵的豎耳朵的,還有大媽躍躍欲試打算親身上陣八卦的,就連表弟扶上車後就閉目養神的高大男人,都睜眼看了她一眼,似乎很意外。

趙瑞確實意外,他認識這個女人。

除了知道她是李旭表姐,以前偶爾在大隊見過外,再次了解她,是十幾年後,兒子找了個女朋友說要結婚,他調查那個女孩背景時,被李旭發現那個女孩是他表姐丈夫的外甥女。

李旭從小跟著他,看著他兒子長大,對他兒子也很關心,但知道兒子的女朋友是那個外甥女後,表現很冷淡,甚至沒像以往那樣調侃捉弄兒子。

趙瑞上了心,多追問兩句。

李旭無奈透露他媽很不喜歡那家人,包括這個女孩子。

趙瑞知道李旭媽媽是個很重原則的人,她不喜歡的人,可能有問題,所以,他又派人去細查。

沒想到真查出了問題,那個名叫陸笑笑的女孩,嫉妒心很強,上學時霸淩成性。

因為相貌、成績、家世、人緣都不錯,被她霸淩的人根本找不到傾訴渠道,甚至連她們的父母、老師都認為是這些受害者自身的問題,因而這些孩子都從原本的優秀、漂亮變得平庸、抑鬱,其中最嚴重的一個自殺未遂,退學了。

而李旭的表姐,一個成年人,都吃過這個女孩不少苦頭。

趙瑞拿到調查結果,隻覺觸目驚心,強硬要求兒子分手。

那個女孩知道他的態度後,多次上門訴情,趙瑞不理,女孩知道他這條路走不通,就緊緊抓牢兒子,竟然幫兒子尋起了他的親生母親,那個拋夫棄子回城的女人。

而他在這時候才知道原來在兒子心中,他的母親如此重要,他拚死拚活為他提供的一切都比不上,趙瑞後悔從前為了保護兒子,從沒告訴他母親拋棄他的事實,也沒詆毀過那個女人。

後來,兒子居然把那個女人接到身邊,為了那個女人和那個心機深重的女孩多次頂撞他的母親,母親被氣得重病住院,沒過多久撒手人寰。

而他的兒子,竟然還在謀劃讓他和那個女人複婚。

趙瑞憤怒地將兒子趕出家門,第二天出門上班時,出了車禍,臨死前,他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沒有立遺囑,他不甘心把一切都留給自私自利的兒子。

沒想到,再睜眼,他就回到了二十七歲。

現在,他聽到了什麼,李旭的表姐居然離婚了?

上輩子並沒有這樣的事,陸笑笑的舅舅是市工商局的局長,在他死前都沒有離婚的傳聞。

是這個世界跟上輩子不一樣,還是這個女人也有什麼奇遇?

趙瑞開始隱晦地打量起她。

江南不想讓人看熱鬨,為了轉移表弟的注意力,轉而問起他們什麼情況。

那個男人傷得好像挺重的,後腦勺裹著那麼厚的紗布,還用上了彈力網套。

江南這一問,表弟愛吹噓的性格被激發了,“嗨,無妄之災,隊上兩個人打架,支書讓我們把人拉開,我們這頭把人按住了,對麵那幫孫子不行,沒按住人,打架那孫子拿起鋤頭就砸,我們這邊那小子往瑞哥後麵一躲,就砸到瑞哥了,得虧用的鋤頭把兒,不是鏟,不然,瑞哥這腦殼都得削下去半個……”

江南聽了隻覺無語。

人還在你後頭,你就這樣咒他?

果然見那個男人抬手,扇了一下李旭的後腦勺。

力度不重,李旭也不生氣,還在嘿嘿笑。

這才想起來給他們介紹,“瑞哥,這是我姐,姐,這是我家鄰居瑞哥,我記得你們以前見過的吧。”

兩人都記得,互相點過頭。

原主記憶很模糊了,隻記得不管以前還是現在,李旭都喜歡跟這人一起玩,還有就是他和一個知青結婚了,原主有一年上大姑家拜年,大姑著急李旭的婚事提過一嘴,說就算像趙瑞那樣找個知青回來也行,兒媳婦不願乾活她也樂意。

是的,李旭今年二十四歲,還沒結婚,是大隊裡出了名的“老光棍”。

其他印象就不多了,江南現在再看,隻覺這人長手長腿,兩排座位間的空間都不夠放,身材也很好,這個年代特有的寬鬆衣服都遮不住,長得更不錯,頭發都被壓扁了,也不損氣質,說實話比起長相俊秀、個子中等的程登臨,這樣的男人更符合她的審美。

兩人都沒說話。

江南發現這人的眼神很淩厲,看向她時,帶著上位者的審視。

但人很快移開,江南又覺是自己多疑看錯了。

總之,之後兩人再無交流。

一路上,江南都在和李旭互相問候近況。

下車後,李旭讓趙瑞自己找個地方坐會兒,他先幫江南搬東西到學校,再來找他。

但趙瑞拒絕了,拎了些不重但占地方的東西,跟著他們一起送到宿舍。

東西放下,恰好是午飯時間,江南為了感謝他們,請他們到國營飯店吃飯。

桌上,江南問他們怎麼回去,趙瑞輕微腦震蕩,總不能走一個多小時回去。

說到這個,李旭可就得意了,“我們在公社有人,他有車,借了騎回去,下回再送回來就行。”

“那就行。”江南點頭。

三人用了飯,江南去付錢票,收銀員卻說給過了,江南回頭,李旭衝她招手笑笑,指了指趙瑞,示意是趙瑞付的。

江南無奈,回宿舍把程登臨給她塞的半斤紅糖和兩包奶粉拿了出來,半斤紅糖和一包奶粉給李旭,另一包奶粉給趙瑞。

兩人都不要。

李旭知道她剛流產,這些都是給她補身體的,他不要,江南卻說:“奶粉沒味道我不愛喝,你帶去給二哥家的孩子,紅糖,我可以到衛生院開條子再買,但大姑要買就得攢糖票,那得多長時間,你就拿著吧。”

李旭無奈接了。

趙瑞也搖頭,江南笑道,“無親無故的,你又是出力又是出錢,我可不好意思白吃你的。”

人都這樣說,趙瑞也不好再拒絕。

回家路上,趙瑞坐在後座,李旭小身板一邊奮力蹬,一邊跟趙瑞聊天,“瑞哥,你說我姐怎麼就離婚了呢,他們到底為什麼離的?”

“你怎麼不自己問她。”趙瑞閉著眼。

李旭扶著車把,不好抓耳撓腮,心裡癢癢,“這不是她不想說嘛!”

“那就彆瞎打聽。”

趙瑞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也是想知道的,他想知道變化的節點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