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群將白錦彥江瑜二人送回山林前,也就是他們冒險開始的地方。
有位鴉使忽然化作人形,叫住了二人:“請留步,”
江瑜猛地轉身:“哎,是夜瑾小姐放我們走的,你們可不能出爾反爾!”
鴉使禮貌地笑笑,取出兩串亮晶晶的東西,“這是少爺和小姐托在下給二位的‘誓約之石’,不僅能治好鴉族長劍留下的傷,還能隱去傷疤,同時也能保護你們不被詛咒所傷,如若違背誓言,詛咒便會觸發,而它也不能護你們周全。”
鴉使把那兩串紫黑色寶石做的手鏈和項鏈遞給他們,便揚長而去。
白錦彥深信不疑地戴上項鏈。
江瑜有些遲疑,但也還是戴上了。果不其然,那帶點血色的淡粉疤痕消失了。
“瑜,你也受傷了?”白錦彥湊近去看,卻被江瑜避開了。
“真不好意思,害你受了傷,我們…也許不該來的。”江瑜低下頭,聲音裡滿是愧疚。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白錦彥笑著抬起江瑜不斷往下垂的腦袋,江瑜一激動,直往白錦彥身上賴。
“好了,瑜,快放手。”
“親兄弟,彆見外嘛!”
此時,湖心殿內,白羽王正心急火燎。
“錦彥這孩子上哪去了,去找的人怎麼還沒回來!”
王後則在一旁拭著淚,“要不是芷蘭告訴我,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也不知道會被鴉族怎麼樣。”
“什麼?鴉族?”白帝聞言看向許嫣。
“彥哥哥受瑜哥哥慫恿,往荒山去了。”白芷蘭提著裙擺出現,奉上那支落在窗台的白羽。
“這…的確是彥兒的羽毛…”白帝捏著羽毛,若有所思。
白錦彥和江瑜已在返程的路上,恰好遇上了出來找人的鷹將軍伊格。
江瑜本以為伊格會先詢問安危,不料伊格微微俯首,開口轉述道:“王子殿下,陛下讓你們馬上回湖心殿麵見。”
白錦彥默默點頭,早有預料。
倒是江瑜不明所以:“咱們又被抓了?”
伊格取出一支白羽,正是白錦彥掉的那支,白芷蘭的聲音在三人耳畔回響。
“性格大變的公主竟淪為告狀的閒人了嗎。”身為王子,不得惡語傷人,但在某人從小的言語熏陶下,江瑜實在忍不住吐槽。
“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走吧。”白錦彥化為天鵝,朝湖心殿飛去。
“伊格,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江瑜湊近伊格耳邊,輕聲問道。
“抱歉,王子殿下,末將不敢深究。”伊格搖頭答道。
並非是伊格知而不告,而是整個湖心殿的人看待這件事如同霧裡看花,隻是一味地縱容公主的任性。
荒山宮殿裡,夜修凱安靜地躺在床上,鴉青色長發依然披散,耳邊回響著夜瑾的話:
“吾族同胞如今淪落天涯,有的甚至失去人形,無法響應我的號召,我要將他們尋回,複興鴉族!”
“自己在家,不要總打打殺殺,長劍我帶走了,免得你把宮殿拆了。”
“啊,對了,你要記得,我們的仇族僅僅是白鴿族,彆將恨意平分到所有白羽族身上,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天鵝?挺可愛啊,也沒什麼不好的。”
“我走了,歸期不定。”
夜瑾扔下一籮筐的話,便轉身離去,夜修凱也沒多認真聽,隻顧著用錄音寶石錄了下來。
天鵝,可愛嗎?他想,奄奄一息的分明更可愛吧。
夜修凱轉動著手指鑲嵌紫黑色寶石的戒指,那是觸發詛咒的媒介,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他碾碎了那顆錄音寶石,緊握在手中。
“若犯我者,雖遠必誅!”
“父王,請您相信我!”白芷蘭驟然拔高的聲音自殿內傳出。
白錦彥一回到湖心殿,就看見白帝坐在王座上,神情嚴肅。
許嫣一見白錦彥,滿心歡喜地擁住他,像是擁住失而複得的寶物。
“孩子,你去哪兒了?真的去找鴉族了嗎?”許嫣的目光在他們身上徘徊。
“鴉族?哪有什麼鴉族,不是早就滅絕了嗎?”不等白錦彥出聲,江瑜就率先搶答,因為他們承諾過,不許泄密。
白帝夫婦竟沒有繼續深究,一旁的白芷蘭臉色不太好。
“母後,您看看他們手裡那張藏寶圖!”許嫣注意到了江瑜手中的紙。
沉默許久的白錦彥終於吭聲:“我還沒說我們乾了什麼呢,你就知道了?”
確實,他們什麼都沒說,白芷蘭卻像個先知,對他們的行動了如指掌,不免令人生疑。
“叔父,我們確實去尋寶了,但尋了個寂寞,也許藏寶圖是假的。”江瑜單膝跪地,俯身坦誠,並將藏寶圖遞給白帝。
白帝皺著眉,辨認著藏寶圖的真偽。
“父王,我們的目的地確實是凶險的荒山,但鴉族並不存在,這一點我和瑜都可以證明。”白錦彥信誓旦旦,江瑜則偷偷施法,焚毀白帝手中的藏寶圖。
“唉,竟然是這樣嗎…”白帝毫不意外地抖落手中的灰燼,語重心長地歎道,“以後不許再這樣胡鬨了。”
二人應聲,便散了。
臨走之前,白芷蘭仍不死心,隻是死死地盯住他們,完全不像一個少女該有的模樣。
出了湖心殿,兩人都才鬆了口氣。江瑜攬住白錦彥的肩:“咱哥倆這配合打得真好!”
依靠彼此之間的了解,再加上,名為“黑白雙生”的契約加持,所以他們剛才才能合作無間。
“瑜,你有沒有想過芷蘭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白錦彥神色凝重。
“不就是那次我們一起去南山的時候,碰上了操縱心智的邪祟。”江瑜依然堅信眾人認定的說法。
“我懷疑她不是芷蘭。”白錦彥否認道,“不僅僅因為性格不同,而且她的行為於一個少女而言實在是有些過火了。”
“此話怎講?”畢竟江瑜不和他們住一處,自然也就不清楚。
“她將毒蛇埋在花盆裡,日日用血澆灌,房間裡還莫名奇妙多了些活體標本……”白錦彥光是說,都能感受到不知名的恐懼。
“可是一到了晚上,她又像對這些毫不知情似的,驚恐地抱著一個天鵝玩偶不放。”
“聽起來…怪瘮人的。上一個存活體標本的人還是信哥呢。”江瑜皺皺眉,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不過,探險者可不會放著一個未知的謎題不管。去一探究竟吧!”江瑜收起多餘的情緒,馬上有了乾勁。
“乾脆約她出來吧,我有些問題想問她。”白錦彥說完,利落地傳了話過去。
白芷蘭不問原因,欣然接受了哥哥的邀請。
地點定在偏遠的山頭,是絕佳的密談地點。
“我親愛的哥哥們,找我有什麼事呢?”白芷蘭優雅地行著屈膝禮。
“芷蘭,還記得你托我帶的寶珠山茶嗎?”白錦彥淡然問道。
“我…不太記得了。”白芷蘭眨著眼,艱難地想了想,最後如此回答。
“你忘了啊。”白錦彥冷漠地注視著妹妹,看著她突然抱頭蹲下,嘴裡說著胡話。
“芷蘭!”白錦彥上前一步,堆砌起的冷漠忽然就煙消雲散了。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江瑜站在一旁勸道。
“不要…靠近我…”白芷蘭痛苦地掙紮著。
“芷蘭,我們回去看醫生好不好?”白錦彥覺得乾等著沒什麼用。
“我沒病!也不需要看醫生!”白芷蘭大叫著站起來,推開哥哥徑自離去。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就算是中邪,這也太邪了點吧。”江瑜扶住差點摔倒的白錦彥。
“可惜,什麼都沒問出來。”還莫名其妙被凶了一頓,白錦彥頗感失落。
“哪兒有壞人會承認自己是壞人的。”江瑜無奈地笑笑。
“看來有必要好好調查一番。”白錦彥自語道。
“瑜,你說我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父王?”白錦彥認為這件事並非是他和江瑜二人能夠解決的。
“嗯…口說無憑,還是證據更有說服力。”江瑜認真地思考,“說起來,這件事還真是疑點重重,如同蛛網一般,與我們的生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先…”
江瑜正想繼續分析,但是沒了分析的下文。
“…先回湖心殿再說。”江瑜接上自己未講完的話,側目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樹叢,似乎有黑影在攢動。
白錦彥沒吭聲,像是默許了。
樹叢投下的陰影中,少女提起裙裾,默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