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工作已經是傍晚。
回去路上，江棋瑞詢問崔瀅璿：“Goral，附近有沒有大型寵物用品店？”
崔瀅璿注意著路況，出聲應：“最近的銀泰百貨有一家，離這大概三四公裡，您要去嗎？”
“嗯，辛苦。”
“應該的。”
崔瀅璿這句應該應得心甘情願。
每次江棋瑞回國出差，一定會給她發一筆不菲的獎金，加班費也是按最高標準。
大方的老板誰能不愛。
將車停到百貨地下車庫，崔瀅璿問：“需要我幫您去買嗎？”
“不用。”
江棋瑞解開安全帶，想了想，又道：“你跟我一起去吧。”
崔瀅璿應好，停好車跟江棋瑞一起下了車。
寵物用品店在三樓，很大，幾乎涵蓋了所有種類。
江棋瑞在門口拿了輛推車，從進店開始，幾乎每走出三步，都要拿一樣東西放進推車裡。
崔瀅璿想江棋瑞既然讓她一起上來，那應該是需要她給建議的意思。
於是她出聲問：“江總，您是準備養狗嗎？”
江棋瑞動作一頓，看向崔瀅璿：“不是。”
崔瀅璿預判失誤，不確定地又看了眼推車裡的狗狼、狗罐頭、狗盆、狗玩具等等。
“那……”
“生日禮物。”
聽著江棋瑞認真的語氣，崔瀅璿忽然間想起家裡的小侄子。
因為性格比較內斂，所以朋友不多。
第一次交到的好朋友來家裡玩，小侄子認認真真地將家裡所有的玩具全都捧了出來，真誠又可愛。
這是崔瀅璿第一次在江棋瑞身上見著人煙氣，大概是受氛圍感染，她再開口的語氣也生活化不少。
“江總，您要是帶著這一堆東西去，看著不像是給狗狗送生日禮物，而像是要給狗狗一個新的家。”
江棋瑞看一眼已經滿了一半的推車，也覺得在理。
崔瀅璿繼續道：“禮物嘛，講究個簡而精，您可以問問狗主人，狗狗有沒有什麼比較喜歡的東西，或者現在比較需要的東西，對症下藥買就可以了。”
江棋瑞思索著，拿出了手機。
點進微信，正準備點宋思璽的聊天框，就看見右下角的【發現】有個小紅點。
他微信裡沒幾個人。
除了宋思璽，僅有的幾個人加的也都是工作號，沒什麼人會發朋友圈。
似有所感地點進朋友圈，就看見宋思璽在半個小時前發了條朋友圈。
沒有任何文字，僅一張圖片。
江棋瑞點開放大。
是宋如花扒在狗窩上呲牙咧嘴的照片。
圓嘟嘟的狗狗上方冒著個小氣泡，氣泡裡文字寫著——不靠譜的爸，貧窮的家，破破爛爛的狗窩過一生。
江棋瑞很輕地笑了聲，給這條朋友圈點了個讚，收起手機。
“知道送什麼了。”
·
搭在料理台上的手機屏幕亮起，宋思璽掃過一眼。
【江點讚了您的朋友圈】
宋思璽動作微頓，盯著屏幕，眼底緩緩浮上笑意。
等屏幕暗下，他收起手機，端著剛炒好的菜走出廚房。
宋思愷見他出來，迫不及待道：“最後一盤了吧？咱可以開吃了吧？”
宋思璽將手裡端著的山藥木耳炒胡蘿卜放到餐桌上。
“嗯，你去盛飯。”
宋思愷也沒不樂意，利落地盛了四碗飯來。
坐下動筷，他日常閒不住嘴：“不過哥，你為什麼要做一桌子滋補養生的菜，你最近身體缺啊？”
宋思璽輕描淡寫：“你哪天缺了我都不會缺。”
穆巧雲在對麵笑：“弟弟，哥哥難得做一次菜，你像我和爸爸一樣安靜吃就對了。”
“這個湯燉得好喝！”宋思愷邊誇邊懟，“太難得了，難得得我都覺得他沒安好心。”
“嗯，練手缺個試毒的。”
宋思愷敏銳的八卦神經跳了跳：“練手？你在學做菜啊？”
宋思璽沒應，宋思愷瞬間來精神了。
“練起來做給誰吃啊？女朋友？”
“沒女朋友。”
“追求對象？”
宋思璽又一次沒應，倒是想起件事來：“你們後天都在家嗎？”
宋思愷接得飛快：“後天不是我們如花生日嗎？怎麼，你打算訂外麵飯店給我們如花過？”
“有朋友要來，他性子比較內斂，可能需要大家騰個地方。”
宋思愷瞬間表情曖昧：“噢~朋友~”
穆巧雲笑著配合：“剛好我和你們張阿姨最近要約逛街，那就後天去好了。”
宋康潤也很快道：“我去公司。”
宋思愷賤兮兮：“至於我嘛，你得賄賂我。”
宋思璽直截了當：“爸，宋思愷該懂點公司事務了。”
宋思愷一聽這話，直接拖著凳子坐得離宋思璽遠遠的：“我忽然想起來，我跟朋友約了爬山。”
穆巧雲笑出聲，看了會試圖縮小存在感的宋思愷，視線又落回到宋思璽身上。
看著自家沉穩的大兒子，她問：“哥哥，以後會介紹給我們認識嗎？”
宋思璽動作微頓。
短暫沉默過後，他給出肯定回答。
“會的。”
穆巧雲當即沒再多問，一家四口閒聊著吃完了晚飯。
晚飯過後，宋思璽到客廳逗宋如花玩。
用狗罐頭吊著宋如花，給宋如花拍了幾張表情燦爛的照片。
剛打開圖片編輯，宋思愷忽然神秘兮兮挨到他旁邊。
“哥，要套嗎？”
宋思璽動作一頓，扭頭看向身旁的“不法分子”。
“宋思愷，你思想很有問題。”
宋思愷一瞬間樂了，賤兮兮陰陽怪氣：“嗯嗯嗯，您思想沒有問題，二十八歲的老處男。”
……
“媽。”
穆巧雲從廚房裡探出頭來：“怎麼了？”
宋思愷瞬間警惕：“你要乾嘛！”
宋思璽麵不改色：“宋思愷在房間裡偷藏……”
“臥槽！”
宋思愷撲上前一把捂住宋思璽的嘴：“這你都敢跟媽告狀！”
宋思璽嫌棄地拍開他的手。
宋思愷一邊瞪宋思璽，一邊朝廚房跑去，大聲嚷嚷著企圖蓋過其他一切聲音。
“媽媽~我們去飯後散步吧，順便溜溜小如花。”
穆巧雲笑應：“好，等你爸爸洗完碗，哥哥要一起去嗎？”
宋思璽繼續編輯圖片，出聲應好。
·
江棋瑞洗完澡，吹乾頭發，繞到陽台，將宋思璽的衣服從烘乾機裡拿出。
折疊好放進袋子後，便進了工作間。
處理完事情已經是夜裡十點。
關掉電腦拿過手機，亮起的屏幕顯示一個小時前有一條微信消息。
他當即滑開鎖屏。
宋思璽在九點給他發了張圖片。
笑得十分燦爛的宋如花，頭頂上還有一連串愛心。
江棋瑞眼底浮上笑意，回複消息。
【剛剛在工作，沒看手機】
宋思璽回得很快。
【準備睡了？】
江棋瑞已經回到臥室。
他坐到床邊，一手拉開放藥的櫃子，一手回複宋思璽。
【還沒】
回完，他將手機放在一旁。
剛將藥瓶拿出，又看見宋思璽新消息。
【要看看宋如花嗎？】
江棋瑞動作一頓。
他反應兩秒，將藥瓶放回到櫃子，重新推上櫃門。
而後回宋思璽。
【好】
視頻邀請很快發來。
江棋瑞看著屏幕上出現的自己，下意識理了理已經足夠平整的睡衣衣領。
接通視頻，手機上卻並沒有如設想中出現那張熟悉的臉。
對麵的鏡頭黑漆漆一片。
江棋瑞放大聲音，聽到一陣腳步聲。
大約半分鐘後，屏幕亮起。
江棋瑞看見一個彩色的小房間。
鏡頭移到一座滿是抓咬痕跡的狗窩前，肥嘟嘟的小柯基正趴在裡麵，團著一隻小熊玩偶在玩。
原來真有小熊玩偶。
“宋如花。”
宋思璽聲音響起。
狗窩裡的小柯基唰地竄出，熱情地撲到爸爸腿上“汪汪汪”叫著。
宋思璽蹲下，將鏡頭切到前置。
但依舊對準的宋如花，自己沒有出境。
隻見屏幕上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揉著狗腦袋，男人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看看誰來看你了。”
小柯基衝著屏幕“汪汪汪”叫得很歡。
叫了會，就咬著爸爸的褲腿要爸爸陪玩了。
視頻了十幾分鐘，一直到結束，宋思璽的臉都未曾在鏡頭裡出現過半分。
說給江棋瑞看狗，還真就隻給江棋瑞看狗。
結束視頻通話，江棋瑞盯著黑了屏的手機，緩緩彎下腰笑了。
“好幼稚啊，宋思璽。”
幼稚的宋思璽又發來新的消息。
【早點睡】
【晚安】
江棋瑞看著最新兩條消息，指腹輕掃過，回宋思璽。
【晚安】
回完，等了五分鐘沒再等到新的消息，他才再次將手機放到一旁，倒藥起身吞服。
吃完藥，關了燈，江棋瑞仰麵躺在床上躺了會，又重新拿過手機。
打開聊天框，緩慢往上翻聊天記錄。
不過翻了一分鐘就翻到了頭。
但也已經很多了，他想。
將幾句話來來回回翻看數遍，江棋瑞停在最後的【晚安】兩個字上。
許久，他坐起身，打開床頭燈，下床往客廳走去。
宋思璽洗好的衣服正放在客廳沙發。
江棋瑞在沙發前站了會，最終還是彎腰，從袋子裡將疊好的外套拿出。
月色下清瘦的人紅了耳根，埋頭輕嗅。
是和他身上睡衣相同洗衣液的味道，再嗅不到一點早上時清爽的薄荷香。
他麵露遺憾，但還是抱著外套，轉身回到臥室。
關掉床頭燈，躺回被窩。
將拿來的外套抱進懷裡，他才安心地合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