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1)

【007!你不是說一個世界隻會有一個任務對象嗎?!】

腦海裡一片寂靜,棠景意快氣笑了:【你再給我裝死——】

【那、那是以前的設定嘛……】007弱弱地冒出頭來,【以前隻是小位麵,隻會有一個任務對象,多了的話係統承載不住會卡頓。但是現在……世界擴容了,沒那麼容易崩了,那當然多幾個也——】

棠景意:【……】

他敏銳地抓到了重點,但是卻恨不能自己不要那麼敏銳。

【幾個……?】他聲音溫柔地質問,【007,你——】

話未說完,就被接下來的係統提示音給打斷。

【滴——任務二發布:陸雁廷好感度已清零,請攻略陸雁廷至好感度100。】

與此一同出現的,還有身側探進來的一個身影。

棠景意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他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一時呆滯,兩人無聲的對視片刻,對麵那人一點反應也無,像是完全不認識他。

結合係統發布的任務……這個他曾經攻略完畢的任務對象,或許是真的不記得他了?否則已經刷滿的好感度怎麼突然就要清零重來。

棠景意攥緊了書包帶,神色自若地問道:“先生,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陸雁廷微微眯眼,英俊深邃的麵孔在綠幽幽的安全通道的標示下顯得晦暗不明。

“你是這裡的工作人員?”陸雁廷問,又抬頭打量了下四周,“嗯……負責在樓梯間看門?”

棠景意:“……”

“我在等朋友。”他說,再一次問道,“有什麼可以幫您的?”

“我找不到停車場了。”陸雁廷說,“帶個路。”他兩手插兜,習慣性地頤氣指使。

“您跟我來。”

棠景意提著書包略過他身邊走出去,將他帶到門口,對門口迎賓的同事說:“陸少找不到停車場了,麻煩你帶他去一下。”

然後轉身就走。

搞笑,還命令到他頭上來了。果然好感度一歸零,這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招人煩。

陸雁廷一愣,又回頭看了眼他的背影。身後自然有狗腿子為他打抱不平,“什麼態度?!”又問那迎賓的說,“那是你同事?”

迎賓小哥生怕這群慣會遊手好閒的公子哥找茬,忙解釋說:“小景是來兼職的,已經下班了。陸少您這邊走,我帶您去停車場。”

陸雁廷唔了一聲,擰起了眉,卻不是對著棠景意,而是回頭瞥了眼那出聲的人,那人一縮脖子,自知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忙閉上了嘴。

“走吧。”陸雁廷說。

棠景意不想在門口待了,拎著書包回去找傅初霽,一邊問007道:【你把陸雁廷的記憶刪除了?】

【不是,跟係統無關。】007翻著劇情,給他解釋道,【陸雁廷出車禍失憶了。你脫離世界的時候乘坐的那趟航班不是失事墜機了嗎,陸雁廷在追去找你的路上聽說了這件事,一個不小心跟一輛失控的貨車撞上了,好險沒活下來。】

棠景意腳步一頓。

【他……沒訂婚?】

【陸雁廷本來就不會訂婚,不然怎麼會被他爸關起來。】007說,【你給他留下那張分手的紙條後他就跟他爸鬨翻了,覺得是他爸逼你的,硬是抄了把刀跑了出來。他爸也是沒辦法,陸雁廷發起瘋來可是真的敢砍人。結果誰知道呢,這麼不巧就出了車禍,就這樣了。】

【……也好。】棠景意說,並沒什麼太大反應,【不記得了也挺好。】

他提著包一路上樓,還沒進門就看見傅初霽走了出來。

“傅初霽,這裡。”棠景意衝他招手。

傅初霽剛和領班交接完工作,伸手接過包,問道:“樓下怎麼了?”

“嗯?”棠景意眨了眨眼,“什麼怎麼了?”

傅初霽本想問那他怎麼不像以前那樣在樓下等,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隻是嗯了一聲,從包裡摸出車鑰匙道:“走吧。”

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棠景意洗漱完爬上床,盯著黑漆漆的床簾頂發呆。

刷好感度算他的老本行,這種可以量化指標的任務要比之前那個所謂的“拯救”任務要來得容易得多。但是……這個世界的他可是有著個本本分分的老實人家庭,和陸雁廷這種人扯上關係,他怕何皎和棠青心臟受不住。

當初棠景意碰上陸雁廷的時候,他還叫做陸以棠。陸以棠和陸雁廷都姓陸,但命運卻截然不同,一個是父母早亡的孤兒,一個是含著金湯匙的天之驕子。陸以棠父母在他初中時候就以外去世了,他長年都在鄰居發小家寄住,大學畢業後才自己搬了出來。畢業後他用父母留下的遺產和自己打工兼職賺的錢開了家小酒館,也算有份正經營生。

他們就相遇在酒吧裡,其實同樣是個老套的故事,陸雁廷囂張跋扈慣了,在酒館時就跟人起了衝突,是陸以棠擺平的。結果沒成想,喝完酒出去那些客人氣不過企圖尾隨報複,陸以棠剛好出去扔垃圾看見了,就順手幫了一把。

棠景意如今打架的招兒全是打陸以棠那個世界來的經驗,陸以棠沒爸媽撐腰,學生時代不知道受過多少欺負排擠,靠著拳頭硬才沒落下風。陸以棠自小野蠻生長,那股子狠勁兒一下就讓嬌生慣養的陸雁廷再也挪不開眼。

起初隻是打發時間般的玩樂戲弄,然而陸以棠卻是對他煩得很,全憑個人素質高才忍著沒動手。陸雁廷眾星捧月慣了,哪能受得了這個氣。於是越不甘越糾纏,自己也沒發現真的淪陷了進去,直至看見陸以棠和發小有說有笑地靠在一起玩鬨,他才徹底爆發,衝過去就要找人麻煩。

然後被陸以棠直接撂倒了。

他護著身後的發小,低了眼看他,眉眼間全是冷淡。

“要耍派頭鬨脾氣就滾回陸家去。”

陸以棠說,甚至不見生氣,隻有冷漠,他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他。

陸雁廷抱著小腹痛到蜷縮起來顫抖,直到那時候他才恍惚間意識到,他是真的陷進去了。

然後就是更長久的糾纏和陪伴,陸以棠這塊冷硬的臭石頭好像真的慢慢被他捂熱了。他們開始交往,同居,陸以棠也願意抱他親他,會和他躺在被窩裡賴著床不肯起,會為了他的酒精過敏而特意研製了幾乎不含酒精的果酒。

儘管發小的存在讓陸雁廷實在介意,但沒關係,晚上的時候他自然有辦法討回來,直折騰到隔天自己也起不了床。他發著燒迷迷糊糊地想,反正能和陸以棠同床共枕的人是他,不是發小。

但是陸家人自然不會允許自己唯一的獨子和一個籍籍無名的孤兒整日廝混在一起,更遑論還是個男人。陸家讓陸雁廷聯姻,他起初一直瞞著陸以棠,不想讓這些麻煩事兒臟了他的耳朵。但最後聯姻的消息直接登了報,同時陸雁廷也消失了。

按常規想法,陸雁廷是拋棄陸以棠回去聯姻繼承家產了。但有係統的陸以棠知道,陸雁廷隻是被陸家關了起來。剛好那時候好感度也已經刷滿,任務完成。陸以棠就順勢寫了個分手的字條讓人送到陸家去,然後就此消失。

後麵的事情棠景意在脫離世界後便沒再過問。棠景意隻是棠景意,陸以棠不過是他短期內的一個臨時身份,好像一份工作,今天是酒吧調酒師,明天就是高校大學生。

棠景意從不回頭看,不在乎也無所謂陸雁廷之後如何了。直到今天再遇見,007告訴了他陸雁廷的情況,他才知道了後續。

好吧,結果現在又要從頭來過。

這其實不難,但是陸家背景非同一般,老一輩發家早,多的是不能見光的營生和人脈,洗白不過也就是陸雁廷父親這一輩的事。儘管現在陸家乾乾淨淨,但就算撇開陸家不提,單說性格,陸雁廷這樣囂張肆意、喜怒不定的富家少爺,和沉穩冷靜的顧雲深又不同了。

有點麻煩。

棠景意煩躁地翻了個身,今天見了陸雁廷他也才想起來,當初在地下通道看見傅初霽被人圍著的時候為什麼會覺得那夥人眼熟了。因為那根本就是陸雁廷的產業,他喜歡刺激,拳擊格鬥和極限運動都愛玩,名下有好幾個場子。在棠景意還是陸以棠的時候曾跟他去拳場看過,被那夥人一口一個陸先生恭敬地叫著。但陸以棠會打架本身隻是為了自保而非熱愛,著實興趣寥寥,陸雁廷見他不喜歡,也就不再去了。

陸雁廷喜歡刺激,陸以棠就是能激發他腎上腺素和荷爾蒙的最好的存在。有陸以棠在,什麼拳擊場什麼極限運動,他都覺得乏味。

隻是不知道,如今還是不是這樣了。

棠景意翻來覆去地想了半天,007好奇道:【怎麼了,上回第一次接陸雁廷這個任務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心煩?】

【我隻是覺得沒這麼簡單。】棠景意仰麵躺著,【看起來,傅初霽好像是在陸雁廷手底下的俱樂部做事……】

【然後呢?】

【你忘了我當時的發小了?】棠景意再次煩躁地翻了個身。

【發小又怎麼了?】007簡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知道陸雁廷是挺有病的,但你不就擅長訓瘋狗嗎?後來陸雁廷不也對他挺好的,唔……不管甘不甘願吧。】

棠景意:【……】

陸雁廷著實比顧雲深更不可控,他有些心煩意亂,忽而聽得耳側傳來幾聲響動,他抬起頭,看見頭頂的床簾被人輕輕撥開,傅初霽湊了過來。

“睡不著?”他輕聲問。

棠景意一愣,以為是自己翻身動靜太大,忙說:“抱歉抱歉,是不是吵到你了?”

他們的宿舍雖然是上床下桌,但卻是最老式的鐵架床,兩張連在一起的那種。牢固些的倒還好,有些用得久的,翻個身就能帶著整個鐵架子一起吱呀晃悠。

“沒有,我還沒睡,在看手機。”傅初霽說,頓了頓,還是問道,“今天在酒吧,是不是有什麼事?”

許鑫嘉已經睡著了,傅初霽的聲音壓得很低,棠景意翻了個身趴著,手肘支著床,也靠近了些說道:“傅初霽,你那比賽是什麼時候?”

“初賽在12月15號。”

棠景意一算,“那就……隻剩一個月了。”

正規的拳擊聯賽是比四次,初賽、四分之一決賽、半決賽和決賽。但在上場之前,各俱樂部會進行篩選和選拔,大概是2-3輪。傅初霽所在的白鯊格鬥俱樂部的規矩是過了首輪就能拿到5萬,以每輪5萬的價格往上累加。所以即便最後不參賽,僅僅是選拔也能得到一筆不菲的收入。

傅初霽對這項運動同樣不是出自於熱愛,隻是謀生的手段之一,因此疏於訓練,幾次都止步在第三輪決賽,並未真正上場。但他成績耀眼,白鯊希望將他捧成招牌,打造成明日新星。

但高額薪資不是白拿的。白鯊裡的選手競爭激烈,這樣高的薪資,等到真的上了賽場,也難保不會被要求做些不符合規則的事,比如屢見不鮮的商業假拳等。

傅初霽對現狀很滿意,他誌不在此,隻想掙些錢給母親治病,然後找份普通工作安安分分地生活,無意摻和進這些破事兒裡。隻不過白鯊不養閒人,現在大有趕鴨子上架的架勢。他既入了這個坑,卻想撈一筆塊錢就跑,到時怕是也沒那麼容易脫身。

“嗯。”傅初霽應他,又問,“怎麼了?”

棠景意的思緒轉了又轉,說道:“到時候我陪你一起。”陸雁廷手下那幫人有多黑他多少知道些,實在是不太放心。

007一樂,說道:【我以為你要躲著陸雁廷呢。】

【躲他乾什麼,他又不記得了。】棠景意不在意道,【得了吧,我還沒怕過誰,更沒誰值得讓我躲的。】

傅初霽欲言又止,他同樣不放心將棠景意扯進這些事裡。他們彼此對視,都覺得對方是清澈又愚蠢的普通大學生。

“好了,快睡吧。”棠景意拍拍他的肩,“明天還有早八呢,晚安。”

“晚安。”

傅初霽拉上床簾躺了回去,半晌,才想起來,他還是不知道今晚棠景意在酒吧究竟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