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形勢緊迫,‘黎明’已有兩年多未曾聯係我們,現在我們極其需要知道他的安危。”
會議室裡,一名滿臉厲色的中年男人正指著白板上的關係鏈和照片,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他手裡的黑色馬克筆正在白板上圈畫著什麼。
“林墜,你明白嗎?隻要知道他的安危,然後你立刻給我回來,不許接觸‘海嘯’的任何一名人員,保護好自己的安全!”吳興國敲了敲桌子,他對這個有錢人家的少爺的安危很重視,林墜是警校優秀畢業生,但也同樣是林氏銀行董事長的兒子。
為了兒子能在警局安心當警察,董事長甚至都沒有暴露過這個兒子的任何照片或信息,換言之,就是沒人知道林墜是林氏銀行董事長的兒子。
林墜是警局專門培養的臥底,但還沒到可以完全上戰場的地步,這次事態緊急,必須儘快知道“黎明”的安危,隻能讓他上場,但也因此,沒人見過他。
雖然他沒有露過麵,但為了讓他和之前有些區分,順利在酒吧裡混跡,他特意讓他留了個他們年輕人流行的什麼狼尾,身份也安排好了。
隻為了確認“黎明”的安全。
“黎明”是臥底“海嘯”五年的臥底,根據他之前傳遞的消息,他已經是第六區的“船長”了,“海嘯”也隻有十年的發展史,可見“黎明”的信息對警方的重要性,這個□□心狠手辣,發展極快,警方甚至不能確定現在他們到底發展到了什麼地步,現在“黎明”又沒有消息,他們怕他已經犧牲了。
吳興國隻想讓林墜在“海嘯”的窩點裡碰碰運氣,畢竟三年前他們就派過一名代號“孟婆”的臥底進入“海嘯”,但目前所接收到的消息來看,“孟婆”並沒有接觸到“黎明”。
看著麵前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放空的年輕人,他惡狠狠地放下了手裡的保溫杯:“林墜,把趙鳴飛給我叫進來!”
杯子和桌子的巨大碰撞聲讓林墜的狀態回過神來,他應了一聲,出了局長的辦公室,把趙鳴飛叫了進去。
他剛剛不是在發呆,他隻是在想,如果“黎明”真的犧牲了,那他就不能隻完成局長交給他的任務,而是臥底進入“海嘯”,完成“黎明”未完成的任務。
“局長,叫我什麼事啊?”趙鳴飛撓撓頭,吳興國咳嗽一聲,灌了一口茶下去:“小趙,我希望你可以配合林墜完成此次任務!”
“啊?”趙鳴飛有些疑惑,他嗎?
“你啊什麼你啊?這件事呢,局裡也商討過,你背景乾淨,在警校呢,也時常逃課,最後擦邊畢的業,沒什麼人見過你,有你在呢,我也放心點,和林墜一樣,隻需知道‘黎明’的安危,保護好自己!”吳興國喝了一口茶,拍了拍趙鳴飛的肩膀。
“哦……”趙鳴飛的頭低了下去。
“本次任務的重大危險人物“指揮官”名叫傅靳夜,我們沒有他的照片,沒有他的任何信息,除了一個名字,你們唯一的任務就是確認‘黎明’是否安全,局裡會全力配合你們。”
“確認‘黎明’是否安全?”趙鳴飛眨眨眼睛,吳興國認真地道:“對,就是隻要確認他的安全,你沒有接受過臥底訓練,還不具備可以臥底的能力,知道嗎?”
“我知道了!我會全力配合林墜的!”趙鳴飛看向一旁的林墜,林墜點點頭,看向白板上的“風暴眼”酒吧,“孟婆”傳遞的消息是明晚為第六區的慶功宴,慶祝第六區成為發展最快速的區域。
甚至連“指揮官”也在場。
這次行動,兩人要主動去接觸第六區的普通成員,展現巨額消費能力,引起“船長”的注意,從而見到“黎明”。
整個局裡都緊張的不行,因為“船長”隻是一個職位,死了自然會補上新的,他們無法確定“黎明”還在不在。
“風暴眼”酒吧就是第六區的其中一個據點,明晚的慶功宴絕對是一個接觸“海嘯”的好時機。
第六區的劃分地界裡有幾百上千個酒吧,定在這裡也是不容易。
“局裡的人都會配合你們,你們隻要確認第六區的‘船長’還是不是他就可以。聽明白了嗎?”
“明白!”林墜和趙鳴飛對吳興國敬了個禮,吳興國也明白這兩個孩子不容易,也怕這兩個孩子緊張出錯,於是他又咳嗽著說:“你們這次的消費局裡提供資金支持,彆束手束腳的,容易看出破綻。”
“是我容易看出破綻吧……”趙鳴飛看了林墜一眼,人家從頭到腳那種氣質就不像普通人。
林墜看了看他,懶懶道:“隻要打扮一下吧?”
趙鳴飛還不知道林墜的打扮是什麼。
於是第二天,他看見穿著皮衣外套工裝褲,身上鏈條巨多,一股朋克味兒的林墜時,傻眼了。
林墜摸了摸腦後紮的一個小辮子,睨了他一眼:“什麼眼神?”
聲音像醇厚的清酒,又冷又蘇。
“不是,你……啊?”趙鳴飛有些摸不著頭腦了,有錢人都這樣打扮嗎?
“我人設是藝術學院的吉他手,你才是富豪,彆露怯。”林墜又想了想:“先給你做個發型?”
“啊?哦哦哦,去哪家理發店?”趙鳴飛迷迷糊糊地就被林墜帶到了一個彆墅裡:“啊?什麼意思?”
“這是警局給我們租的彆墅,這樣就算他們要查也不會漏餡。”林墜打了個電話,沒一會兒,好幾個美發師傅就來了,為趙鳴飛做了個背頭。
還給他搭了衣服,花襯衫再加一塊勞力士手表,褲子是私人訂製的,讓趙鳴飛有些無所適從。
林墜摩挲著自己的吉他形狀的耳釘:“可以了,至少這樣看著會玩。”
“嗯……”趙鳴飛臉有些紅,他甚至不太敢看林墜了,這樣的自己也太不真實了。
林墜那張清冷的臉配上這一套也太那個了……
“林墜,我以為你是那種悶悶的,不喜歡說話的類型來著。”趙鳴飛捏了捏手指。
“嗯。”林墜將小刀塞進自己的馬丁靴裡,以防萬一。
“真是沒想到……”趙鳴飛用手機照照自己,發出了一聲喟歎
晚上十點,兩人準時出現在了“風暴眼”。
“現在你是包養我的富豪,我是畢業後無所事事的吉他手,明白嗎?”林墜低咳了一聲。
趙鳴飛緊張地點點頭,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太對,但和林墜走進酒吧之後他被強烈的氛圍衝擊的暈頭轉向,沒來得及去想哪裡不對。
酒吧裡人很多,舞池裡的音樂激烈,人群忘情地扭動著,燈光閃爍,照在每一個享受今晚的人臉上,映出他們陶醉又興奮的神情。
“林墜,我們是幾號桌來著?”趙鳴飛拽了拽林墜的袖子,林墜沒說話,一雙眼睛掃視過一遍人群,大概了解了,今晚是“海嘯”第六區的慶功宴,大部分都是他們的人,隻有少部分才是真正來消遣的客人,而且指不定“指揮官”傅靳夜也在這裡,他們行事必須小心再小心。
“跟我來。”林墜落座後,趙鳴飛緊張地四處看看,湊到林墜耳邊問道:“你看見他們在哪裡了嗎?”
林墜接過服務員遞上來的單子,嗯了一聲:“基本都是,彆露餡。”
趙鳴飛立刻端住姿態,整個人大開大合地癱坐在沙發上,另一隻手搭在林墜肩上。
“先生想要什麼酒?”服務員暗暗打量著兩人的穿著,林墜支著頭,微微低眸,視線在單子上一滑而過:“最貴的。”
“一瓶最貴的酒是嗎先生?”服務生剛準備記下,林墜屈指敲了下桌麵,服務生的視線順著在燈光映照下的冷白修長的手一路看到林墜又冷又漂亮的臉,就聽見他吐出幾個讓他心臟狂跳的字眼:“全上一遍。”
“好……好的先生!!!”服務生的態度立刻變得恭敬又激動,他心裡尖叫,那可是幾千萬啊!今晚的最大手筆!
“先生請問怎麼付款?”服務生彎腰低下身,舞池裡的音樂聲變大了,他湊到林墜旁邊,卻看到這位主遞了個眼神給旁邊的人:“付。”
趙鳴飛表麵平淡地點了點頭,遞給服務生一張卡,好似對這點錢不屑一顧,實際心裡都快疼死了,那麼多錢啊!就,就變成這麼一排酒走了???
“林墜,你真是……”趙鳴飛扶住自己的小心臟,看著隨意把玩著桌上骰子的林墜,感歎不已,原以為林墜是那種悶悶的無趣的人,沒想到是個貓性子,又冷又傲的。
“點少了沒用,一下付出去幾千萬,酒吧會播報,到時候所有人都會注意到我們的。”林墜淡淡地解釋道。
趙鳴飛的眼神裡隻有四個字:“太誇張啦!!!!”
當服務生捧著那張卡回來時,酒吧頂上閃出炫目的燈光,舞池兩邊都開始噴彩帶,燈光旋轉著照耀在每個人身上,顏色不斷變換,隨著金色彩帶的噴薄而出,全場氣氛推向高潮,歡呼聲爆炸在酒吧裡,因為這個酒吧裡隻有百萬消費以上的客人出現才會噴彩帶,而千萬以上會在端酒上來時放禮花。
無數數不清的彩帶劃過林墜身邊,他攤開手掌接住一片,垂眸看著彩帶放空,他平靜又冷淡的臉讓這些炫目的亮片都變成了陪襯。
“哇靠哇靠這是什麼陣仗,有人消費百萬以上了???”人群大聲地討論著這超高的消費,無論客人還是“海嘯”成員。
“不會是船長消費的吧???”“今天指揮官也在啊,這麼大陣仗,隻能是他們了吧?!”“一會兒咱們就知道了!看看端酒端去哪桌!”
過了一會兒,一排穿著性感的兔女郎戴著麵具將酒端上來,人群再次爆發出驚歎聲:“兔女郎!!!是消費千萬才會出現的端酒女侍!!!”
一個個穿著黑絲和緊身包臀短裙的兔女郎踩著高跟鞋,走著用數不清的禮花鋪就的路,走過一瓶酒就有無數禮花炸響。
直到走到林墜所在的卡座,將酒放下,為首的女郎打開第一瓶酒,耀眼的禮花再次綻放,舞池音樂不停,但幾乎沒人在跳舞了,所有人都想一睹大佬的真容。
“這些酒,全場每桌一瓶。”林墜站了起來,五彩斑斕的燈光打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割出一道忽明忽滅的陰影。
幾乎在他露麵的一瞬間,全場的人大聲尖叫起來,為了酒,也為了這似神袛般的麵龐。
女郎驚訝地確認道:“您確定嗎?”
“當然。”林墜勾了勾唇,這時就連舞池裡的音樂都小了下來,所有人為了他這句話瘋了般歡呼。
一位長相冷豔昳麗的,穿著皮衣外套的年輕男人消費千萬打賞全場的事很快傳遍了酒吧。
整間酒吧陷入了下一輪的狂歡,極少數的散客並未察覺到身邊的每一個舞動的男女都有可能是亡命之徒,依然沉浸在這紙醉金迷的氣氛中。
趙鳴飛還沒反應過來,麵前的酒就被端走了好幾瓶,他肉痛地看向林墜:“你你你!!!”
“嗯?”林墜伸手拿過一瓶酒,懶懶地靠在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杯後一飲而儘:“引起注意這一點我們不是完成了麼?”
“完成的太好了就是!”趙鳴飛咬了咬牙,是完成的好,但完成的太過了吧???
“嗯,你好好享受,我去當我的吉他手了。”林墜站起身,喝完瓶中剩下的酒後朝台上走去。他大概是遺傳了他爸千杯不醉的天賦,所以儘管喝了整整一瓶高濃度的酒後,他也僅僅隻是眼尾多了抹殷紅。
看到剛剛消費千萬的人上台的時候,熱烈的氣氛居高不下,歡呼聲震耳欲聾,他隻是接過一旁人遞給他的吉他,開始自顧自地彈起來,整個樂隊開始配合他的音樂演奏起來。全場的人跟著音樂舞動。而林墜則利用這個時間快速在卡座中尋找屬於“海嘯”高層的那個。
他看見了。
高敏感的感覺神經讓他感受到了一道來自暗處的視線,那個地方就連燈光也不太能照到,而那邊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在看他。
他收回視線,彈累了就下場了。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指揮官,但能引起對方注意就夠了。
他回到卡座的時候,趙鳴飛已經喝的有點暈乎乎的了,這些酒的確後勁挺大的,就連他都有些醉了。
趙鳴飛看到他時,搓了搓臉:“怎麼有三個林墜啊?”
林墜:“……”
趙鳴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是,是要回去了嗎?”
局裡沒打算第一次消費就能直接見到第六區的船長,主要目的是受到“海嘯”關注,從而順理成章地得到接近成員的機會,以此確認“黎明”是否安全。
林墜眯了眯眼,他將趙鳴飛按住:“再等我一會兒,我去上個廁所。”
他看見角落那個男人站起來了。
趙鳴飛隻點了點頭,又坐下了。
林墜走進洗手間,靠在公共洗手台上,從兜裡拿出來一根煙叼著,接著他又拿出一個打火機,但這個打火機似乎壞了,一直打不著火,外麵嘈雜的聲音隱約傳進來些,一直點不著煙讓他的眉間帶了些微冷的躁意。
此時,一雙黑色皮鞋踏入衛生間,
林墜叼著煙抬眸看去,入目的是一個穿著裁剪得體的黑襯衫的高大男人,他的肩背寬闊,身高目測有一米九往上,帶著無法忽視的威壓,往門口一站,就擋住了全部空間。
兩人目光相撞了一下,林墜偏了偏頭,毫不在意地移開視線,繼續和打火機較勁。
男人沒動,於是林墜直起身,將煙從口中拿出來,嗓音慵懶:“可以借個火麼?”
男人的確是長得有點太高了,他從上往下地看著他,林墜有一米八三,但也隻到男人的下巴多一點。
男人就這麼低頭看著他,林墜眼裡帶著點醉意,在男人看來是喝的有點多,連清冷的臉龐也沾了些迷離的惑人感。
男人看了他一會兒,最後往前走了一步,從胸前的襯衫兜裡拿出打火機為這位醉了酒的先生點上火。
林墜重新咬住煙,身子微微前傾,星星點點的火苗燃起來,煙霧模糊了男人滾燙的視線。
他叼著煙就這麼靜靜站了一會兒,發現男人也和他一起站著,於是微微側過身:“不上廁所麼?”“不。”隻是一個低沉的單音,也莫名透著某種壓抑的狠勁兒。
“哦。”林墜將煙拿在夾在手中,修剪整齊乾淨的指甲讓男人的視線停留了一會兒。
接著,男人的視線轉回林墜的臉,林墜則輕笑了一聲:“那讓讓。”
男人盯著他勾起的唇角,臉色有一刻的僵硬,但還是沉默著挪動了步子。
林墜走出衛生間好遠,才將煙按滅了低聲咳嗽起來,他根本就不會抽煙,但他唯一想到的不那麼突兀,不會引起懷疑的搭訕方式也隻有這個了。
不過好在結果是好的,他絕對吸引了這個男人的注意,他基本可以確認這個人是“海嘯”的高層,甚至有可能是指揮官,傅靳夜。
回到卡座,迎上趙鳴飛擔憂的眼神,隻揮了揮手:“走吧?”
趙鳴飛不知怎麼,站起來隻是近距離看著林墜的臉,整個人就都快要冒出熱氣。
剛走出卡座,一名男侍拿著一瓶酒走過來:“先生您好,有位傅先生送了您一瓶酒。”
林墜扶著已經站不穩的趙鳴飛,瞳孔微縮。
姓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