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些汙糟話,溫守成額頭青筋猛跳
一把甩開溫老夫人的手,他再也忍受不住的出口。
“夠了!你還想要怎樣!”
“這些年書寧為了這個家忍耐了太多,當初母親你算計兒子,給我下藥的時候,可又曾顧慮過書寧的顏麵,你難道忘了,當初若不是書寧,您又怎麼會是如今的溫老夫人。”
溫守成越說越激動,眼眶充血通紅一片,瞧著很是駭人。
眼看著局勢不利,徐月和徐姨娘對視一眼,徐姨娘拉住了老夫人,低聲道:“老夫人,如今可不能硬著來啊,到底是母子,哪有隔夜仇。”
徐月則是看向溫守成,關心道:“父親大人莫要動怒,對身子不好,祖母說的都是氣話,您放心,我們定不會讓您為難的。”
說到後麵時候,徐月的聲音越來越低,她緊緊抿著唇,帶著幾分失落。
溫守成縱然對老夫人有怨氣,可這個女兒到底在明麵上沒有做什麼錯事,若不是當初他做下了錯事,怎會有如今的這種情況。
他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往日種種皆是他優柔寡斷,才造成如今這番局麵。
看著老夫人依舊沒覺得自己有任何錯處的樣子。
心中的怒火又起,溫守成神色冷凝,以不容拒絕的口吻說著。
“你放心,母親,做兒子的自然不會讓你無處可去,汴京城內我還有一處宅院,母親今後便好好的在那裡頤養天年,有月丫頭和徐氏陪著倒是也不孤單,每月的銀兩,府上的管家自會拿去。”
他一口氣將這些安排的話說完,眼中是不容忽視的無力。
“你,你這是要我去死不成!你要分家還是要和我斷絕關係,你為了那個女人,連你的娘,你的孩子妾室都不要了,我真是後悔生了你這個孽種,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就把你溺死!”
溫老夫人本來平息下去的情緒被溫守成這番話瞬間又激起來了,氣得破口大罵。
徐氏更是沒想到,請了老夫人回來居然得到的會是這種結果,若是離開了公主府,一個老夫人頂什麼用。
她想要的榮華富貴豈不是全都成泡影了。
徐氏想著越發恐慌,當即就想說幾句話轉圜餘地。
隻是溫守成絲毫不為所動,出乎意料的堅定,更是揚言,若溫老夫人不走,他即刻告老還鄉,再回鄉下老村子去種菜喂牛。
老夫人見狀徑直就氣暈了過去。
溫守成也隻是輕輕抬起眼皮,掃了一眼,隨後讓人抬著離開,去叫那邊府上的府醫幫忙診治,半點沒給人說話的機會。
一切發生的措不及防,回到院子裡麵的時候,那些個侍婢竟然已經在收拾東西了。
“滾出去,都給我出去。”
徐氏麵上的神情再也憋不住,一手將桌上的茶盞全都拂在了地上,‘劈裡啪啦’的碎了一地的瓷片。
下人們嚇了一跳,畢竟徐氏在外的表象一直是與世無爭溫婉淡泊的,如今乍然這般模樣,讓人不免有些害怕。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姨娘有些累了。”
徐月瞧著情況不對,出來打著圓場。
可那些下人們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輕舉妄動,最後還是一名小婢女站了出來。
“回徐姑娘的話,奴婢們尊主子的話,今日之內,必須將東西收拾好,若是誤了時辰,奴婢們都吃罪不起。”
徐月饒是再好的忍耐力也有些破功,她握緊手,勉強扯出一抹笑。
“裡屋的東西不消你們收拾,我們自己收拾就行了。”
婢女想了想,也好,省的費功夫了。
一群人便魚貫而出,屋內頓時隻剩下母女兩人。
徐月無奈道:“母親,現在可還不是耍脾氣的時候。”
徐氏咬緊牙,眼中充斥著不甘心。
“我竟沒想到溫黛那個丫頭片子居然在眼皮子底下玩起了陰謀來,還有之前那個府醫怎麼回事,不是說好那個女人會虛弱至死,我瞧著她精神頭倒是越來越好了。”
“原本想著奪了魁首,在謝安生辰宴上,賣個人情給謝家,不曾想被溫黛那丫頭占了便宜,如今還要搬出去,咱們的計劃竟一個都沒有完成。”
徐月也是奇怪,忍不住想今日一切會不會就是大長公主和溫黛串通起來陷害她們的。
她還沒接著想下去,就聽見徐姨娘擔心道:“最重要的是,現在咱們被趕出去了,到時候謝安的生辰宴,你可去得了。”
若是往日,徐月根本不必擔心,就算大長公主不讓她去,她至少還有孫可瑩可以利用。
隻是大考一事之後,孫可瑩就再也沒跟她聯係。
這條線,隻怕就這麼斷了。
不過,秀玉那家夥,還有點利用價值。
她安慰徐氏道:“母親不必擔心,生辰宴我勢在必行。”
如今謝安對溫黛不比從前,又有了救命之恩,局勢隻會比之前更難纏。
...
那廂溫黛一路被一群人簇擁著回去,大長公主更是剛到了地方就火急火燎的讓人去請大夫。
溫黛見狀眼皮一跳,莫名心有點虛。
不過雖然是裝的,但那巴掌也是實實在在的落在她臉上,隻不過沒幾分痛意,隻是有些泛紅。
瞧見溫黛臉沒受傷,大長公主才鬆了一口氣,忍不住點了點她的腦袋。
“你啊,平時那麼精明,怎麼就被她得手了,真是個笨的。”
大長公主自然想不到是溫黛故意為之,畢竟在大長公主眼中,溫黛素日雖有些嬌縱,可心軟,不會那些個陰謀詭計。
溫黛抿了抿唇,笑著撲進她懷中,一副討好的小模樣。
“那不是以前都有阿娘在嘛,誰敢欺負我。”
“不過,不過阿娘如此行事,隻怕汴京城都要知道這件事了,少不得有些人要添油加醋。”
聽著溫黛擔心的話,大長公主心中一軟,摸著她柔軟的鬢發。
“你以為阿娘這麼多年在汴京是吃素的不成,早就看不過眼她,此次正好也把那兩個家夥趕出去,省的看得我心煩。”
說起那兩個人的時候,大長公主的眼中閃過明顯的厭惡。
這麼多年,徐氏和徐月的存在,始終提醒著當年溫老夫人做出了什麼事情。
就像是吞了隻蒼蠅,咽下去不是,吐出來又惡心。
溫黛依賴的在大長公主懷中蹭了蹭,忽而想到先前發現的氣血虧虛的手腳。
大長公主捏了捏她的小臉,“這事啊,你就不必擔心了,隻是謝安生辰在即了,你和謝家的婚事也要提上,音音,你可想好了?”
若是之後,要是再想反悔,可就難了。
說實話,大長公主從來沒認為汴京城內世家大族中有誰能配得上她的音音。
之所以選上了謝家,音音喜歡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皇城之內也有人在虎視眈眈。
她不願音音嫁入皇家,當初皇後提出聯姻之法,她婉拒之後,皇後的心思便越發猜不透了。
雖說滿朝隻有這一個皇子。
可這些年太子病弱,三不五時纏綿病榻,瞧著竟是有比聖人還要先走一步的苗頭。
太子又無子嗣,皇後便越發著急了,前段日子因大考的事情入宮時,皇後居然又和她談到此事。
甚至願意將太子妃廢黜拱手相讓,隻求音音為其衝喜,簡直是匪夷所思。
心中愁思萬千,大長公主卻沒有表露於臉上,像是單純的詢問著溫黛的想法。
溫黛沉默下來,沒有立即回複。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實話。
“阿娘,我好像,不喜歡謝安了,我想和他解除婚約。”
大長公主有些訝異,想了想。
“是因為徐月?若你擔心,阿娘保證她這一輩子再也不能踏進汴京城。”
溫黛搖了搖頭,眼神堅定,故作輕鬆。
“我隻是覺得我堂堂長寧郡主,才不要追著男子後頭跑,那多沒麵子,而且他早就浪費了機會。”
那場夢異常的真實,夢中的痛徹心扉讓她至今仍舊為之顫栗。
那日夢後,她想了許久,想過不會是真的,可細想這些年來她與謝安,才恍然大悟,不過是她自己看不清罷了。
她現在唯一想的,就是讓謝安也嘗嘗這個滋味,讓這兩個家夥後半輩子都痛苦的活著。
她隨即轉移話題,“那阿爹呢,阿娘真的不要阿爹了嗎?”
聽到溫守成的名字,大長公主手中動作微頓,心中情緒複雜。
她努力讓自己的心腸硬起來。
“自然,你阿娘家財萬貫,權勢滔天,養個把麵首還是不成問題的。”
到時候最好是把溫守成那個老家夥氣死。
溫黛聞言忍不住捂嘴輕笑,餘光瞥見門口方才還在的衣角不知何時又消失了。
...
月色杳杳,寒鴉低鳴,汴京城內一片寂靜,隻有偶爾更夫提醒時辰的聲音響起。
謝家後院
柴房門鎖緊閉,屋外站著兩個小廝守門,眼見著月上中天,其中一個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可也難掩好奇心。
“這大公子到底怎麼惹到夫人了,這都被關了好幾天了,夫人還不打算將大公子放出來嗎?”
另外一個看了眼周圍才低聲道:“他算哪門子大公子,不過是個外室生的野種,你最好彆靠近他,沒看府上都是夫人做主。”
“聽說他害得世子爺受傷,夫人看世子爺跟眼珠子似的,能放過他嗎,本來認錯就沒事了,偏偏他死不悔改,這能怪誰。”
“估計啊,要等世子爺過生辰,夫人才會消氣,才會將他放出來吧。”
“不過聽說世子爺生辰之後就要和那溫家的郡主成親了,到時候又有銀子可以拿了。”
“...”
兩人的交談聲並不小,足以讓屋內的謝淮聽清楚。
身上依舊還是那日的竹青長衫,不過後背血淋淋的一片。
那日大考奪得魁首入宮麵聖,聖人當庭對他嘉獎,事後被謝家的門生告知給謝夫人。
謝夫人認定他是故意奪了謝安的風頭,隨手安了個罪名就家法伺候。
怕他死了,隨便喊了大夫上藥,上完了就讓人將他關在柴房,隻想聽見他認錯。
可偏偏謝淮犟,一語不發。
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即便是聽見小廝們的議論,他心中也毫無波瀾。
隻是聽到後半句溫黛與謝安的婚事,他斂下的長睫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