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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夢奪卿卿 不佛 4072 字 9個月前

慕容卿跑到跟前兒才發現原不是追雲發了癲,而是杜若與白一方在逗馬,這會兒咯咯咯正笑呢。

虛驚一場。

慕容卿埋冤:“逗馬也有個分寸,遠瞧著嚇死人。”

白一方勒了韁繩:“我在阿若身側你們慌個什麼勁兒,還有你們這騎裝一點新意都無,紅橙黃綠青藍紫的,不知曉的還以為我來了盤絲洞。”

這話可太壞了,尤諾作勢鞭子就要抽出去,可白一方已調轉馬頭,溜了。

尤諾罵:“白大哥那張嘴真該拿針縫起來。”

白雙雙道:“理他做甚,我哥還有兩月不到就要啟程邊疆,往後估摸一年才能歸一次家。再沒機會說道你們了。”

“啊?二姐,這事兒我怎麼不知曉。”慕容卿有些急:“什麼時候定下的?”

“就前兩日,大哥終於求得了皇上的旨意。本是想趁這兩月將大哥的親事定下,可大哥說等掙了軍功再說。”

杜若道:“邊疆一直不算太平,異族總是撩撥,白大哥從小養尊處優當真要去嗎?”

“那是他的誌向。”白雙雙望向白一方的背影:“大哥從小就想上戰場,這些年已是委屈他了。”

慕容卿心思軟,一想到從小在自己跟前兒就大哥馬上就要走,心情一跌千丈。更想到以後自己大哥可能會受傷也可能會死,眼淚沒出息就落了下來。

杜若和尤諾宋令儀哄她,白雙雙卻嚴厲斥她:“哭什麼哭!大哥堂堂好男兒,老鷹般的人物,他要入軍營殺異族,是他心之所向,你在這沒出息矯情什麼!”

慕容卿被罵得哇的一聲索性開了嗓子嚎:“我舍不得大哥!”

白雙雙怒氣更甚:“誰舍得?爹舍得娘舍得還是我舍得?可你瞧誰跟你一樣聽了消息就哭,難不成你非得看著大哥縮在京城,當個被困在籠子裡的老鷹你就高興了?不知所謂!你若這點格局都無,不配做我妹妹!”

慕容卿抿著嘴不敢再出聲,她不是不懂這些道理,可她也是真的害怕大哥會死。

她小臉兒憋得通紅,心裡也有些氣,禦馬去了長廊處等著白一方回來好好問問。

可惜白一方直到黃昏時分,才給了她這個機會。

由荷花夫人為首,屏風阻攔,男女兩旁各自坐落。因著慕容卿那雙大眼珠子實在盯得白一方難受,他無奈做到了兩個妹妹中間。

白一方給她夾菜:“又掉金豆子,多吃點,看看能不能攢一壺拿去澆花。”

慕容卿沒心思調笑,隻小聲問他:“大哥,你當真要去邊疆了嗎?”

“對啊,這不從小就想去,念叨了這麼多年終於得償所願了不是。知己好友都替我高興,就你一直哭。”

慕容卿聽了準話,心裡更是難過,掏出剛從脖子上摘下來一直握在手裡的護身符塞到了白一方手裡,期期艾艾道:“這是乾爹乾娘給我求得,大哥你帶著,去了邊疆萬事以保命為主。”

白一方掃了眼手心的護身符,這是妹妹五歲那年差點兒身死之時由高人所畫之符。說來也奇,五歲以前容易高熱的妹妹在此之後越發康健起來。

足以道明此符的厲害。

這符白一方自不會拿,他扯了扯慕容卿落在肩側的辮子:“你是想爹打死我是不是?這符你都敢拿給我?”

慕容卿不依:“我在上京城能有什麼事兒,大哥你若不拿我明日就去求皇帝伯伯不讓你去。”

這事兒她是真的乾得出來,皇帝也真會因為慕容卿的眼淚而不讓他去。

白一方無奈,隻好先帶上,打算臨走之前再偷偷塞給喜鵲就是。

席麵兒繼續,慕容卿卻沒了心情去和誰人交談,連著對麵的陸郴她都沒給幾個眼神。

至於今日一改裝扮,從不穿黑衣以外的沈止,他是著了件兒上好珀光緞鵝黃廣袖的素色外袍。裡頭穿了素色白裡做襯。那鵝黃極淺,頗顯矜貴。

近日大理寺也沒什麼案子,沈止不怎外出,皮子養白了些。加之他頭束竹葉簪,腰配團雲玉佩,將一介武夫裝扮得文質彬彬。

他本就身量寬,著此色不顯女氣,中和了他身上的硬朗,溫潤了不少。

沿路是有不少丫鬟仆婦,包括現在席麵兒上的貴女時常給他眼神,可慕容卿是壓根兒就沒注意到。

不但沒注意到沈止,也沒注意到陸郴的臉色不大好看。

慕容卿這場席隻一直拉著白一方的袖子,生怕人馬上就要走了似的。

待宴席散,要各自家去,慕容卿也沒和白一方慕容軒以外的男子說上話。

搞得白一方還挺高興。

妹妹對他如此依戀,證明他這哥哥當得不錯。

回去路上,兄妹三人共坐一乘,白一方靠在車壁上一副揚眉吐氣之態:“卿卿,等哥哥成了將軍,定要找遍天下能人異士破你批命。”

“這些年皇帝伯伯爹娘都在找著,大哥你乾嘛要用這理由哄我。我又不會攔你,我隻想著你好……好的。”

這是兩句說不到又要掉金豆子,白雙雙不耐,抬手直朝著她後腦勺狠狠拍了一下:“給我憋回去!”

慕容卿癟著嘴,真就沒敢再掉。

白一方酒氣未散,笑道:“是不是嫌你二姐煩?大哥帶你禦馬回府可好?”

慕容卿猛猛點了頭。

兩人兩馬,一前一後從車隊末端奔出。

月見夕霧見狀趕緊掀了車簾子;“主子主子!快去跟上!”

沈止對此等事也糊塗蛋,竄出馬車就禦馬跟了上去。

馬車卡在中不溜的陸家寒酥也瞧見了,他瞥了眼絲毫動靜也無的自家主子,連提醒都不敢。

這是郡主今兒沒顧得上他,又被白老大刺了許多句,還有沈少卿大改裝扮礙了他眼。

自家主子能痛快就有鬼了。

寒酥也忍不住腹誹果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沈少卿今日著實俊俏得太過出彩,這麼一比他覺得自己若是郡主還真不大好選。

主要是沈少卿殷勤太多,他是女子才不高興找個喜怒不定的夫君。

寒酥又想,可自家主子對郡主也實在是好,且嘴上從不邀功,單就那一套紫玉就尋了好些年。

就這性子差了點兒。

嘖嘖,果真人無完人。

和陸郴比起來,沈止就有些愣頭青。

白一方瞧見沈止之時,慢了速度,他語氣不悅:“灼淵,我與妹妹跑馬,你跟過來作甚?”

慕容卿也是瞧見了,禦馬到白一方身側並不去看沈止。

此刻天已擦黑,月光雖明,但不足以驅散一片黑暗。

樹影成黑,鳥兒四散,沈止在這裡就顯得尤為不妥。

沈止不言,白一方則繼續道:“上京不比江湖,雖如今男女大防已沒上一輩那般嚴苛,但灼淵你貿貿然一同,容易嚇到姑娘家家不說,旁人也會說嘴。”

沈止聽了這話去看慕容卿,見她對自己視若無睹,對著白一方頷首致歉。

“灼淵無意唐突,先行一步。”

“誒誒誒!不對!”白一方喚住他:“你得回了馬車裡,不然後頭的人還是會以為咱們是一道兒走的。”

沈止聞言又調轉馬頭往回走,惹得慕容卿忍不住笑出聲。

沈止望過來,慕容卿又撇過頭不與他對視。

待人走了,慕容卿才道:“剛沒看清楚我還以為是郴哥哥追來了訥。”

“若是他來,我直接劈斷他的馬腿。”

平日白一方這般言語慕容卿肯定是要護著陸郴的,可有了邊疆之事,慕容卿就不忍心和她大哥還嘴:“劈就劈吧,可憐的是馬兒又不是郴哥哥。”

“少來,他才不會乾這等二愣子的事兒。”

逗得慕容卿又笑出來:“大哥也覺得沈少卿有些傻不是?”

白一方扯著韁繩,仍有不爽:“也不知沈家怎麼教的,竟一點規矩都無,日後我不在你見了他離他遠些。”

“大哥早間兒不還喚沈少卿作沈寶貝兒嗎?”

“我可沒說過這話。”白一方皺眉:“回頭得讓杜子音好好同他說道說道,前有突然請求賜婚搞得滿城風雨,後又跟個二傻子一樣。”

他是真的煩,覺得妹妹兩個桃花一個狗一個傻,難不成這上京城竟沒一個才俊比得上他了嗎?

慕容卿多少猜到自己大哥再想什麼,諂媚了一句:“自是無人比得上大哥好。”

這話熨貼得白一方心裡甭提多舒服。

原說跑馬家去,後又帶著慕容卿去了路邊攤吃了烤毛蛋兒。

隻被他轟回去的沈止,被月見夕霧追問:“郡主可瞧清楚了主子裝扮?”

沈止難得捏了捏眉心:“天色已黑,許是瞧見也不大看得真切。”

月見前頭一句:“那主子可與郡主說上了話?”

夕霧緊跟一句:“主子可巴結了白大公子?”

沈止眉頭皺緊,艱難吐出一句:“未曾,且被說教了一通。”

兩個丫鬟擺擺手說無妨,並鼓舞他:“主子無需在意白家大公子,今兒隻要讓郡主瞧見這身打扮就行。烈女怕纏郎,主子一定不要臉皮薄,厚了臉皮繼續就是。”

可沈止歸家之後,那身兒找了母親討銀子換來的衣裳他再不願穿。

且一瞧見那鵝黃,就想起慕容卿全然忽略他的模樣。

沈止於情愛之中算是木訥,可這事兒每每回想都讓他覺得丟人。

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兒,這和孔雀開屏求偶有何差彆?

可很快就打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