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回來後給幾個鄰居帶了杭州特產梨膏糖,還特意給老王,老李一家扯了絲綢料子,說是夏天做衣服穿,老李見著覺得東西好,樂嗬嗬地謝過了王瑾,老李老婆反倒不是特彆熱情,勉強笑笑,說了句‘不必這麼破費’,便將料子收了起來,也不多細看看。
王瑾感覺到了些個情緒,也不往心裡去,回去後,便問老王這段時間有沒有王佑安的消息。老王聽了,便將佑安來過電話講的事情又說了一遍。王瑾聽了很是高興,她也沒想到這小叔子的本事倒是挺大,這馬上來年一月就得飛去美國了!
“爸!佑安出國的美國,你都準備好了?”王瑾問道。
“我會想辦法,這個不用你操心,都差不多了!”老王邊說著,想把孫子王儉從王瑾懷裡抱過來,好讓她做自己的事情,可這孩子摟著王瑾的脖子一個勁地叫‘媽媽!媽媽!’,不讓老王抱,於是隻得笑著拍拍的他的小腦袋,說道:”你不在家,他成天指著你桌上玻璃底下壓著的照片叫‘媽媽’!”
“就我來抱著吧,爸!我出去了這多天,也是想他想得不得了!”王瑾笑著親親王儉,接著說:“爸,全安死了之後,單位給了一筆撫恤金,我每次都是半年存一次,就是怕家裡會有要用錢的時候,再加上這些年我存的工資……”
老王聽了馬上打斷王瑾說道:“那是你的錢!你不許亂動!將來你也要有用到錢的時候!”
“爸!自我嫁過來,您什麼跟我分過什麼你的我的,這些都是家裡的!我這次去杭州,見到李八一的同學們也有人要出國,買機票,留生活費,樣樣要錢,可是不容易!”
老王點了根煙,邊抽邊說道:“你真個不用操心佑安的事情!我都準備得差不多了,錢這方麵,佑安跟我也是一個意思!那天電話裡,他還特意主動跟我說,叫我不許動你的錢!”
“人小鬼大!他怎麼就知道我會給他準備錢了!”
老王不再接話,他又抽了兩口煙,接著說道:“王瑾!不但你的錢我不會動,連我給你準備的錢,我都不會動!”
“給我準備的錢?爸,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王瑾!”老王熄了煙,說道:“我一定要把你當女兒一樣,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王瑾聽得突然,楞住了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自從你跟全安認識,嫁到我們這個地方,一開始照顧臥病在床的婆婆,再後來又照顧佑安,直到輔導佑安考上大學!”老王仿佛是自言自語地說道:“那時候王全安整日泡在工地,我也跟著了魔似的,為了往上爬一爬,撲在單位裡沒日沒夜地乾!”
“再後來,全安出了事情,哎,丟人啊!丟人!也是我的罪過!”老王又點上了一根煙:“又再後來,這孩子突然出現了!一開始我是不想要的,並不是做出個樣子跟你看,我是真覺得丟人,看著這孩子更覺得厭煩!”
“隻是……,叫人想不到的是,你竟然一下半下都沒猶豫,就這麼抱進來當自己兒子養了……,難怪到後來連佑安都說,說你這嫂子大概是個活菩薩轉世的……!”
王瑾默默聽著老王說話,不覺鼻子一酸,眼眶又淚打轉,她悄聲回了一句:“爸!你也不必那樣說全安了……,他人已經沒了,是對也好,錯也好,都不重要了!”
老王聽著,點了點頭,又再歎了幾口氣,轉了個話題問道:“這次,見到八一了?”
“嗯。”王瑾輕聲回道。
“他在杭州過得可好?”
“挺好的!我看同學們都挺照顧他。”
“那就好……”老王突然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一肚子話,卡在這句‘那就好’。
‘咚咚咚!’一陣敲門響。
“哪位?”王瑾抱著孩子走出去開了門,一看竟然是老謝老婆!
“喲!謝大老板!”老王笑著忙把她拉進屋裡來,喊道:“你可是稀客啊!現在忙得是一年到頭難得在巷子裡看到你一回!”
老謝老婆笑著摸了摸老王孫子,對著王瑾說道:“哎喲喲!都說小孩子一天一個樣,這小子長得已經這樣壯實了哦!”,說罷又對著老王喊道:“你呀,彆瞎忙了,我坐一下就得回店裡頭忙去了!”
“您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麼,阿姨?”王瑾招呼老謝老婆坐下,問道。
這時候老王端過來一杯熱茶,老謝老婆接過來,嘴裡說著:“說了不要招呼我了,還泡什麼茶,我馬上就得回去!”,說罷,放下茶水,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老王,說道:“這是給佑安的,你拿著!”
老王接過來,心想著難道裡麵裝的美金?!結果拿出來,一撂一百麵值的鮮綠綠的美金鈔票正好室長!老王見了,嚇得忙塞回去給老謝老婆,喊道:“這禮太重!我收不得哦!收不得!”
“哎呀!老王!你彆跟我扯來扯去!”老謝老婆推過去,喊道:“這錢雖說是給佑安出國用,但也不是還你的人情,我這是還王瑾的人情!你就彆跟我扭扭捏捏的了!叫你收了你就收下!”
聽得老謝老婆這麼說,老王也不推搡了,笑嗬嗬地回了句:“行!那叫佑安以後報答你的恩德!”
“報什麼恩德!他隻要好好讀書,就彆什麼都強了!”老謝老婆說完就起了身,老王和王瑾總歸是一再挽留,叫她喝口水再走。
“不喝了,什麼都不吃了!實在是忙得沒空!最近盧書記天天來我們店裡,他一來,還帶著一大幫子人來,有時候一晚上得開十幾桌!我忙得恨不得手腳並用!”老謝老婆說著便往外走,將老王和王瑾推進了屋子不讓送出來。
經過自己家門口的時候,老謝老婆見窗戶沒開燈,她耳朵走過去,裡頭一點兒聲音沒有,於是徑直走出了巷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