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慶回了深圳,這邊老高家就準備這送老娘回鄉下,一大早謝飛爬起床來就過去幫忙。老高借了個板車,他九十多歲的老娘坐在上頭,老高老婆跟女兒高圓圓在車上扶著,謝飛在前頭拖著,老高在後頭推著,就這麼一前一後地去了火車站。
老謝老婆見了,心裡彆扭得不行,跑到老謝老婆家去準備發一通牢騷,正巧老王抱著孫子在老李家烤火,三個人正逗著小孩兒耍得高興,老謝老婆沒心思開玩笑,坐下來就說道:
“哎!你們是沒見著我那兒子,人家老高家送老娘回鄉下,他非要跑過去幫忙,拉著個板車,他前頭,老高後頭,高圓圓扶著老太婆坐在車上!你說,你說!哎喲喂!我遠見著,我那兒子倒像是他老高家的上門女婿似的!”
眾人聽了都笑了起來,老王說道:“這是謝飛這孩子懂事,被你說成個什麼樣子了!”
“就是啊!”老李老婆笑道:“好好的一件事情,被你說得跟什麼似的!等下謝飛回來,你可彆這兒說他。”
“要真娶了老高家圓圓,那倒是樁不錯的婚事!”老李笑道。
“哎喲喲!你們是不曉得,他家高圓圓現在眼光可是高著哪,怎麼會看得上我們家這傻兒子!”
一席話,眾人都是一陣笑。
唐蓮花今天又跑到劉玉娟家一起做飯吃,何敏已經開始在王瑾那兒補習,得等結束了再過去。
劉玉娟開口問道:“老萬家那米粉店初幾開張?總不至於要過了十五吧?”
“先彆管老萬家的事情,”唐蓮花語氣認真地說道:“你可曉得車站那家旅社,在找人承包哪!”
“車站的旅社?你說車站廣場左手邊那家?”
“還有能幾家不成!當然就是那家?”
“你從哪兒聽來的消息?”
“報紙上看來的,去年十二月份就已經在報紙上有新聞,說小城火車站什麼改革開放春風,什麼國有改製,我在何敏定的報紙上,沒事兒自己看看就這麼看到的!然後啊,我昨天還跑去問了。”
“問?你問誰?”
“老王啊!他不是車站的一個什麼辦公室主任嘛!”
“老王怎麼說!”
“老王說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但是上頭定的政策太高,到現在也沒人盤得下來!”
“要多少錢啊?五百塊?!”
“咳!你彆成天五百塊五百塊的好不!”唐蓮花說道:“兩千塊一年,合同一次簽三十年!”
“兩千塊?!”劉玉娟驚呼道:“誰家拿得出這多錢來!砸鍋賣鐵幾輩子也拿不出來的啊!前段時間,我老娘過來,說年前她家那邊一個私房給賣了,也就賣了一千二百塊錢,那可是好幾間房還帶個院子的私房啊!”
“你說,你要是現在手上有這麼多麼多錢,你會不會去盤下來?”唐蓮花問道。
“我要是有這麼多錢,我老早盤下來了,現在怕是已經開張兩個多月了都!”劉玉娟起了高腔說道。
“這麼說,要是有這生計,你還真不去你那財務科上班啦?!”
“為著那每個月三四十塊錢的工資,每天看著那些人的臉色,我要不是沒本錢,娘家又窮,我老早不乾了!”
“玉娟!”唐蓮花抓著劉玉娟的手說道:“你聽我說!自你第一天到廠子裡來做工友,你就跟著我,後來你嫁得歐陽陸過了兩年好日子,這兩年裡頭你也是有好的沒忘了我這個姐姐,現在你我都各自有各自的難處,可是,如果你真想不要那鐵飯碗了,那麼明天你就跟著我一起去!去把那旅社盤下來!”
劉玉娟聽了,簡直覺得不可思議!她激動得快要從椅子上跳起來,一個勁地問說:“真的嗎?唐姐!真的可以盤下來是嗎?唐姐!”
劉玉娟問也沒問唐蓮花這錢是哪裡來的,她無所謂,偷的搶的,反正拿得出來就是好的!劉玉娟晚上給加了個辣椒炒雞蛋的菜,這雞蛋原本是她留著給兒子一天吃一個,現在也不管了,她要和她的唐姐好好慶祝慶祝!
下午何敏與謝飛討論著最近兩個人都在看的裡的內容,老謝老婆看著,眼珠子瞪得像要噴出火來了似的,她又衝倒老李家,找著老李老婆說道:“你現在去我家看看,你去看!我保管你看得兩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又怎麼啦?!”老李也聽著了,因而問道。
“還不是何敏,又跑到我家來,找謝飛聊這個又扯那個,說話嘛輕得喲,謝飛得把耳朵子貼到她嘴巴邊上才聽得到!那眼珠子,哎喲喲,你們要是看到,那眼珠子可是水靈靈的,盯著我家謝飛就沒挪動過!”
老李老婆聽了,笑哈哈地說道:“以前怎麼沒發現,謝飛這麼招小姑娘喜歡!這下倒是好了,你就用不著像我家,還有兩個老兒子沒著落咧!想到這個啊,我晚上翻幾次身都睡不著哦!”
“我家謝飛要是找了她,我……”老謝老婆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轉而說道:“何敏之前有過那樣的事情,這街頭巷尾誰不知道,你說這街坊鄰居就算不說閒話,可她何敏自己要是又犯病了怎麼辦,你說是不!”
“嗯哦!這倒也是……”老李老婆就跟著說起來。
“是你個狗屁是!你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老婆子!”老李聽了,劈頭蓋臉地就罵起這老婆來:“你彆再提這樣的事情,你們都彆提!被唐蓮花聽到了,可是要跟你們拚命!人家老公沒了,女兒犯了病,上年高考也沒了,你們可千萬彆再說這些個!”
老謝老婆聽得,馬上住了嘴,老李老婆又被家裡老頭子罵了,氣得背過去不說話。還是老謝老婆又說家裡鄉下親戚要來,要借老來家屋子搭個床鋪住兩晚。
“可是你說的要去深圳打工的親戚?”老李問道。
“是哦!算起來,是老謝家表姑家的親戚,隔得遠了,但是開了口,老謝沒好回絕!我那婆婆死的時候,這家子也是幫了忙的,還幫著老謝說了好些話!”老謝老婆回道
“來幾個人?”老李問道。
“兩個還是三個,當時也沒說準數!四個也是可能,考不上大學的,初中讀了不想讀的,找不到事情做,小年輕想出去賺點錢,家裡頭大人都是不同意的,覺得在家種田有的吃不是挺好,跑到外頭去人生地不熟的,但年輕人不這麼想,所以還得看到時候能來幾個,都還沒個準數。”
“那你家老謝還得幫他們搞車票了?”
“這都是小事兒,他搞個票兩個人的票能有多費力!累的是我,過來住兩晚,我又得多做兩三個人的飯!哎喲喂!”老謝老婆說完,拉著老李老婆一起出了門口,兩個人站在巷子裡嘀嘀咕咕說了好一陣的話,覺得實在外頭冷著了,方才散了各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