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27日

我們的故事最後沒開始就結束了！

結束於，不確定的未來。

蘇婷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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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

K市出租屋內，蘇婷收起了日記，放進了紙盒裡……

七月底蘇婷向公司調休，回了一趟嘉義。

裡中還是十幾年如一日，當初的那個姑娘，現在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

為了方便學生和家長，裡中每年高考後的這段時間，都是允許外人進去的，蘇婷也因此得以順利進入。

熟悉的校園，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蘇婷停駐在校園公告牌前，是今年的榜！相比較十幾年前，裡中落末了！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觀眾，展示榜上不同的人，回憶湧現：

2012年6月9日

6月9日一班畢業晚會，蘇婷完全不知道這回事！因為老胡是通過班級扣扣群通知的。

大多數同學都是在高考結束當夜，獲得上網自由，有的一整夜都在網上衝浪，有的休息了一晚之後，白天衝浪，上扣扣才得知9日晚上六點要舉行畢業晚會。

扣扣群裡密密麻麻的“收到”，並沒有人注意到蘇婷有沒有回，檀彥軍注意到了，第一感覺，按照蘇婷的性格，這種場合，應該不會去的。

檀彥軍猜錯了，蘇婷是想去的！

蘇婷的老人機沒有扣扣功能，自然就沒收到消息。

9日晚畢業晚會開始，六點十分蘇婷接到張果果的電話，一顆心不受控製地顫抖，慶幸自己還在出租屋裡，問了酒樓地址和樓層之後，發狂趕了過去。

晚會地點就在市裡，果果說離裡中不遠，能走過去。

（備注：嘉義市市中心與彆地市中心不同，市中心核心地段沒有公交，沒有停車位，自行車完全被攔在外麵，幾公裡的路程必須步行）

沒有導航，又不熟悉路，蘇婷隻能一路問過去，焦急與緊張一直在壓迫著蘇婷的神經，真的很想告訴檀彥軍自己喜歡他。

雖然張果果告訴蘇婷快到時候打電話給自己，自己下樓接，但果果高估了蘇婷對嘉義的熟悉程度，蘇婷壓根就不熟！

不想麻煩張果果，一路上蘇婷真的很慌張恐懼，害怕錯過晚會，走錯了幾次路線之後，急出了眼淚，等蘇婷到地方的時候，六點四十了。

懷著又著急，又害怕的心情，蘇婷幾乎是哭著過去的，如果有人注意，蘇婷的衣角都是濕的，眼眶還是紅紅的。

見到門口的果果，蘇婷急吼吼拉著果果上樓，到處掃描檀彥軍。

命運作弄，檀彥軍在六點半的時候，沒看到蘇婷就提前走了。

在確定沒有檀彥軍之後，蘇婷失望至極，什麼畢業晚會什麼的，自己根本不在乎，在乎的那個人他不在！心裡特彆難過。

晚會於7點正式結束，蘇婷什麼也沒吃，隻呆呆地坐著，隻想著檀彥軍，希望出現奇跡，他能突然出現！

蘇婷想過問檀彥軍號碼，少年人的害羞又在作祟，喜歡檀彥軍是自己心底隱藏的秘密，實在不敢拿到明麵上。叫張果果或者齊姚幫自己問，這種事是堅決做不出來的，表白一事暫時擱置。

蘇婷隻叫果果幫助她，群裡有什麼老胡的信息，儘管通知一下。

蘇婷沒有機會上網，村裡那時候還沒有牽網線。填誌願的時候還能見到檀彥軍，但那之後呢？蘇婷想一直和檀彥軍聯係，十幾歲的年紀，隻能想到十幾歲的辦法——打工掙錢買手機！

很快蘇婷便找到一份工作，需要熬夜的夜班——一家賓館夜間前台工作。之所以這麼快拿下這份工作是因為，熬夜的工作一般人不會選擇，並且暑期工工資不高，但蘇婷對這些市場行情一無所知，她需要錢，需要這份工作，這份不多的工資，對於蘇婷來說是筆巨款！

白天回農林，半下午去嘉義市裡，熬夜工作，黑眼圈不亞於高考前。蘇婷不敢在工作中作假，害怕被炒，老老實實乾熬。每當要睡覺的時候，就想著能買手機聯係檀彥軍，這就是支撐蘇婷工作的希望，特彆天真特彆傻特彆單純那時候。

當吃苦有了足夠理由支撐的時候，那就不是苦，當失去了可以支撐的理由，那就是純粹的苦，蘇婷慶幸自己在經曆這些的時候，有支撐的理由。

這期間，蘇婷還有另一個期望，高考填誌願能見到檀彥軍。

事實上根本遇不上！！！

檀彥軍是提前批錄取，和蘇婷填誌願的時間不同。失望之後，蘇婷發現自己之前和他的各種巧合就已經用光了運氣，再也沒有這種幸運了。

而對於檀彥軍來說，蘇婷高考之後消失了。有什麼東西也就無形中錯過了，高考完，檀彥軍出考場首先想到的是蘇婷，包括晚會的時候。後來等蘇婷買完手機，檀彥軍早就平複了心境，理智已經上身。

蘇婷的高考是正常發揮，沒有特彆優秀，說不失望那是假的，蘇婷也希望有個優秀的學曆，未來自己也更有底氣一些。但事實既然已經如此，就默默接受，蘇婷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明白一個道理，人要學會接受父母平庸，自己平庸，自己的孩子平庸，這個絕大多數人平庸一生的設定。在這個接受平庸設定的基礎上，去努力。

所以蘇婷不打算複讀，填報了好幾個誌願都在Z地和L省之間，希望離檀彥軍更近些。

7月10日蘇婷拿到了工資，當天就去買了智能手機。12年智能手機上市不久，鍵盤手機還未被淘汰，一時間，手機行業百花齊放，選擇繁多，蘇婷隻有一個要求，有扣扣就行了，售貨員推薦其他的功能，蘇婷不怎麼感興趣。

換手機卡流量套餐的那一天是蘇婷近段時間最開心的時候，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買手機，谘詢手機卡套餐，換卡，這一天行程滿滿，非常累非常累，心情很好，那個興奮勁兒，就算白天不睡，晚上還是能熬住夜班的，蘇婷中午回了農林，準備睡兩三個小時再去上夜班。

回家的路上蘇婷在捯飭扣扣，蘇婷滿心歡喜登上□□，一大批消息湧來，有很久之前的新年祝福，有扣扣群無數的消息，蘇婷隻看檀彥軍在裡麵發的消息。

錄取通知還沒來，老胡已經在群裡說了檀彥軍的情況，就像三模那時所預測一樣，檀彥軍最後在眾多好大學中，選擇了Z大。

蘇婷為他開心。

一看就停不下來，特彆開心特彆開心，本是準備睡覺的蘇婷，也不睡了，就在看各種信息，有檀彥軍幾年前在群裡搞笑的，有和陳暢吵架的，有調侃的……蘇婷像個傻子一樣在記憶裡修補這些缺失的部分，一直到了下午四點半，蘇婷該出發去嘉義市裡開工了，有三十分鐘的時間磨蹭，蘇婷鼓足勇氣，發送好友請求——“我是蘇婷” 。

很快，扣扣提示：你們已經成功添加好友，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蘇婷發了個微笑表情。

手機那頭的檀彥軍愣了，心裡有一股哀傷，半晌才回一個微笑。

“恭喜你啊”蘇婷笑眯眯，心輕快得像一隻小鳥兒。

“嗯”

“我就感覺你能行！”蘇婷特彆自豪，其實這時候特彆害怕檀彥軍問自己考得咋樣，自己一般般的本科，但是不想複讀了，但檀彥軍沒問。

之後是一陣沉默，兩個人都盯著屏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蘇婷很想直接說一些話，但蘇婷心思細膩，能明顯感覺到檀彥軍情緒不高。

“我最近很忙，估計不上網了”檀彥軍思考了很久，打出一行字。

感覺到檀彥軍話裡有話，蘇婷往好的方麵想，“那我們暑假後再聊“

“不了，蘇婷，那時候要忙著上課了”這句話像刀一樣紮進了蘇婷的心裡，幾秒鐘前自己快樂得像隻小鳥，準備收拾收拾去上班，此刻，看了這句話，好似，好似也沒有上班的必要了，那些支撐自己前段時間熬夜的理由成了諷刺。

“那你不上課時，再看看這個賬號就好，”蘇婷再傻，也明白了檀彥軍的意思，開始乞求。

良久，蘇婷屏幕出現一行字“這個賬號以後都不會登錄了！”

蘇婷眼淚啪地一下，止不住，撲到被子裡痛哭。

所有的幻想都結束了！

多想告訴他他去集訓那段時間學校發生的事情，多想告訴他自己對他的思念，多想告訴他自己為了能和他聊上天辛苦了很久，多想告訴他自己喜歡他……明明有很多話想告訴他，自己曾以為有一生的時間可以說這些的，現在已經沒了資格說這些！

“為什麼？”三個字，始終沒能打出來，蘇婷不是傻子，蘇婷有自尊，因為還想給自己留點。

對於感情，檀彥軍比較理智，他的喜歡經過了時間沉澱，權衡利弊了，在蘇婷沒出現的這段時間裡，他想過和蘇婷在一起的無數個可能，最後的最後，每個可能都抵不過時間，空間的阻隔，與其這樣，還不如不開始。

蘇婷沒有感情經驗，更沒有檀彥軍的心智。喜歡一個人不在於金錢地位，不在乎學曆家境，隻要自己喜歡，是個善良的人就行。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久到蘇婷接了一個電話。老板打電話叫蘇婷去熬夜上班，蘇婷已經沒有努力的必要了，婉言謝絕。

蘇婷最終沒能表白，他喜歡自己，但永遠是理智的！蘇婷很明白！看著檀彥軍的頭像發呆了很久很久，最後刪除了檀彥軍，告彆了自己的青春。

操作完畢，痛到蘇婷覺得自己死了，咬著牙躺在床上不斷落淚，好似出現了幻覺，與檀彥軍的過去在眼前具象化，蘇婷看著這些，胸口時常痛到無法呼吸，小聲哭泣，不在家裡引起任何動靜，明明有一天多的時間都沒睡了，卻怎麼也不累。

一整夜蘇婷都在落淚，而檀彥軍發現被蘇婷刪除之後，心痛比自己預想來得更晚一些，不斷進入蘇婷的空間，晚間八點，晚間十點，淩晨，淩晨兩點，淩晨四點，清晨六點，之後再也沒有了記錄。

（備注：12年扣扣空間的瀏覽記錄是免費查看的，後麵變成了黃鑽收費項目）

蘇婷看著這些記錄產生，哭得更凶了，自己從來不是單相思，明明他也很喜歡自己，為什麼就是不給自己機會？

蘇婷喜歡檀彥軍，檀彥軍喜歡蘇婷。

但喜歡，不是喜歡就行了。

蘇婷是很久之後才明白這個道理。

第二天眼睛腫得很大，眼球都是紅血絲，這段時間熬夜，這段時間的壓力，蘇婷斑禿了，清晨照鏡子發現，頭皮一整塊沒了頭發，就像一夜之間遭遇了鬼剃頭一樣，這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來說是個巨大的打擊。

那段時間，蘇婷一直在人前堅強，夜間總是哭泣，那些斑禿一直沒有長出頭發，蘇婷隻能用其他的頭發遮蓋，勉強還能出門。

7月底，裡中公示牌出來了，榜前是那些成績優異的學生，Z大和k大的配了照片，並且獨作一欄公示牌，蘇婷看到了檀彥軍，和他嚴肅的笑容，檀彥軍不上相，所以照片沒有照出他的帥氣。

蘇婷來校的時候是中午最熱的時候，沒什麼人，蘇婷特意選了這個時候，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狼狽，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對檀彥軍的眷戀。

站在公示牌下麵傻傻地看著檀彥軍的照片，眼淚最終是不爭氣流了出來，哭得不能自抑，靠在不鏽鋼公示牌柱下縮成小小的一團……

記憶裡那個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現如今蘇婷正站在當年同樣的位置，不知怎麼的鼻頭有些酸，不是為了這份無疾而終的戀情，而是為了那份純粹。

最終，蘇婷沒複讀，沒如願出L省。

晚間，大蘇婷給小蘇婷的《蘇婷日記》寫上了結尾。

人這一生，總有一個記憶猶新的人吧！

從不曾擁有，於歲月裡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