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的嘴(1 / 1)

李果兒躺在地上裝作屍體一動不動,除了輕微的呼吸聲,簡直和四周的黑暗融為了一體。



大概劉義想節省光源,並未打燈,坐在旁邊的位置上沉默。



她雖然睡不著,可身體卻疲憊至極,不受控製地陷入昏睡,迷迷糊糊之際,感覺一件乾燥的衣服披到身上。



先前,在水裡泡了那麼久,衣服都濕透了,蓋不蓋衣服都無所謂。



雖然他是多此一舉,但勉勉強強在心裡向他道聲謝吧。



“咕魯——”



水中蕩漾起水泡,聲音很細微,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遊近。



李果兒一下子被驚醒。



她的潛意識一直處在緊張和焦慮中,跟貓一樣隻會淺眠。



劉義似乎站起來,打開手電往高台外的水麵照射過去,靜悄悄的,除了油膜便是浮萍。



李果兒悄無聲息地坐直上身,輕問:“劉義——”



劉義扭頭,淺笑:“把你驚醒了。”



“我休息好了,你要休息一下嗎?”李果兒眼神詢問要不要動手。



“不了,在這種地方我可睡不著。”劉義一邊說笑著,一邊拿著手電在覆蓋著油膜的水上照射一圈。



隻見五彩斑斕的油膜裡鼓起一串泡沫,似乎水底下的東西剛剛換過氣。



劉義收回手電,打開手環地圖,一張三維立體地圖赫然彈出在兩人眼前。



他分析道:“我們現在在一所廢棄倉庫的車間內,首先我們要離開倉庫,再尋找離開這層的出口。”



兩人稍加商議,擇定了路線後就立即出發,不再耽擱。



至於那悄藏在水麵之下的東西是什麼,有什麼目的?以後總會知道。



這次仍是劉義開路,他先皺著一張俊臉淌下水,從手環空間中調出兩隻粉紅的遊泳圈,看見李果兒若有所思的表情,立時辯駁道:“不是我的,這是從彆人那兒搶來的。”



李果兒接過遊泳圈,實在想象不了,劉義推著個粉紅色遊泳圈劃水的畫麵。



劉義活了那麼把歲數,早就鍛煉了一雙火眼金睛,立刻看穿她心中所思,正要說幾句補麵子的話,忽見李果兒的神色緊張起來。



他立時把話咽下去,警惕著周圍動靜,聽見身後水聲滑動。



劉義迅速抽槍,朝水中某個位置砰砰射擊,隻見油膜撕裂、汙水翻滾,卻似什麼也沒打中。



凝神細聽間,忽見一塊粉嫩的肉塊從水中浮上。



李果兒驚訝,問:“那是什麼東西?”



劉義伸手去碰漂浮水上的肉塊,指尖剛一挨著,見那肉塊忽然裂開,一張被包裹在肉內的大嘴張口就咬,他急速收手,仍不免被鋒利的鄂齒劃破指尖。



痛倒是不痛,隻是腦子突然一黑,緊跟著又什麼事也沒有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李果兒愣了兩秒,終於反應回神,淌水過來。



“劉義,你怎麼樣?”



李果兒看一眼那隻張著大嘴的肉塊,心裡發毛,奪過劉義的手槍對準肉塊就是砰砰射擊,直把手槍裡僅剩不多的兩枚子彈打完了,還下意識扣動扳機。



肉塊和她挨得近,正好子彈全喂進它嘴巴裡。



汙水忽起了一陣漣漪,那肉塊沉降下去,再找不到其蹤影。



“劉義,沒子彈了。”李果兒幽幽轉頭,卻發現劉義的麵孔雪白,忙一把扶住他胳膊,問道,“你受傷了?”



劉義舉起被咬破一點口子的手指,眼神幽深:“剛才被那肉塊咬著了,也許那東西有毒素。”



這也太不小心了,沒想到一向老成持重的劉義也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真是信人不如信己。



劉義肯定是覺得,他身體除了腦子和心臟外都是義體,即使被咬一口也不打緊,但他就沒考慮過還有神經嘛。



李果兒瞥一眼他,沒把心裡話說出來,隻是扶著他上岸先打一針解毒劑再說。



劉義出師不捷,被咬一口,整個人的精神都變得低落。



李果兒擔心他精神狀況不好,沒準會導致其他變故,所以帶路的事都自己挑到肩頭,讓劉義在身後跟著。



兩人滑出十幾米遠,就見到一扇閉合著的門扉,李果兒回頭問:“劉義,你還好吧。是走這條路嗎?”



後麵劉義正扒在遊泳圈上,神情懨懨,麵如金紙,聞言點了點頭。



李果兒看他身體狀況極差,懷疑那解毒劑根本沒用,如果要是劉義死在這裡,那就讓他死吧。



李果兒想通情況,伸手拉過劉義的遊泳圈帶到身邊,然後鬆手,潛進水裡去拉門把。



汙水都淹沒了大門的門頂,不知這門到底是鎖著,還是掩合著。



李果兒戴著防水麵罩潛伏進水,視野被水中雜質模糊,看不太清楚。因心中還是掛牽著劉義的傷勢,不經意就往他那邊瞟去,然而卻模糊看見他雙腿上好像粘著什麼東西。



李果兒心跳咯噔一下,也不管被淹水裡的門把,反身向上遊去。



遊到近前,這才發現之前逃走的肉塊去了哪裡,它壓根沒跑,而是咬住了劉義的左小腿。



難怪解毒劑打完後沒效果,這跟吃了解藥後又一碗碗喝毒藥有什麼區彆?



李果兒看見肉塊,心中怒火飆升,剛要伸手去扯那肉塊,下意識又收回手,自己可不能步了劉義的後塵。



在水裡行動總是不方便,李果兒想著先出水,把劉義帶到高處水麵之地在解決肉塊,結果,劉義不知道發什麼瘋,竟然突地暴起,雙手掐向她脖頸想要將她淹死。



李果兒哪肯同意,當即一腳踹中他下懷,痛得他嘶聲倒抽冷氣,趁此機會逃得遠遠,冷眼觀望。



劉義雙瞳渙散,臉上泛著一層死氣,在緩過那陣痛苦之後,立刻又將目標瞅準李果兒。



現在的劉義已不再是他,肉塊用毒素控製住了他的腦神經,使他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論武力和對敵經驗必然不是他的對手,李果兒自知不能靠近他,便迅速潛遊,在混濁的水下,在翻卷的水草中,艱難地摸索大門門把。



身後水流滑動,劉義已經追上來了。



李果兒焦急不已,顧不上憋漲的胸口和砰砰直跳的心臟,慌忙躲開一擊,滾到了水草中間。



這是個很危險盲斷的決定,萬一被水草纏住,她就隻能變成水鬼去禍害彆人。



劉義撲了個空,齜牙咧嘴著扭頭,在門板上借力一躍。



李果兒故技重施,不料這次幸運之神打了個恍,水草纏住了腳腕,怎麼扯也扯不開。



因這一下失去先機,李果兒被撲倒在水草中,後腦勺似乎磕到堅硬的東西,四周沉沙彌漫。



劉義已掐住她的脖頸,指骨用力,嘴裡還發出古怪的咕嚕聲,一串串水泡不斷向水麵湧去。



李果兒咳咳幾聲,汙水直往喉嚨裡灌,模糊的視線中,劉義的一雙黑亮的眼睛如兩盞冷冰冰的小燈。



她要窒息了,手腳已有抽筋的征兆。



李果兒睜著空洞洞的眼睛,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可能死在隊友手中。



雙手無力地胡亂拍打,突然摸到什麼,停頓下來,緊跟著伸進水底的沙礫猛地一抽,就朝著劉義的後腦狠敲去。



根據手中的觸感,她抓到的應該是一根人骨,粗細如同腿骨之類。



憑著這根還很新鮮的人骨,李果兒狠命去敲打劉義腦袋,竟真的把他給逼開了。



劉義縮到旁邊,痛苦地捂著腦袋,但並不服氣,還有再撲上來的意思。



但李果兒已借著那根人骨割斷了水草,飛速向水草上麵遊動,暫且不管他,餘光中無意瞥見金屬製的老式□□門栓,便轉個方向,霍然抽走橫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