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是一道經典的集合題，把這給題目弄懂，那你們這一章就沒有問題了……”
立秋已經過去許久，太陽卻仍一絲不肯懈怠，兢兢業業照耀著寧安市的每一寸土地。講台上，羅成對著一道經典的集合題講得唾沫橫飛。而講台下的祝卿安卻聽的昏昏欲睡。
“哎！”同樣心思不在課堂上的李溪看到了這一幕，拍拍旁邊顧生的肩，示意他往前看。
祝卿安似乎很頑強地克製自己不要在課堂上睡覺，但生理性的睡意又時時壓迫著她。所以她的頭總會在慢慢落到課桌上然後又毫無征兆一下子挺立起來……
李溪：“哈哈哈哈，你看她怎麼睡的，這也太好笑了吧，我賭老羅下一秒……”
“祝卿安，站起來！”
“臥槽，這麼準！”李溪也沒想到說什麼來什麼，隻能將同情的目光投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祝卿安。
“請你回答一下，這道題的答案是什麼。”羅成敲了敲黑板。
“呃。”這祝卿安哪會啊，她剛剛再睡覺，壓根就沒聽。而且，數學這東西也不是她想學能學會的啊！！！怎麼辦，誰能救救我。祝卿安大腦瘋狂運轉，求救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喬婉雲。
喬婉雲：我也不會！
祝卿安：OK，I‘m fine。
祝卿安閉了閉眼，“不……”
嗯？什麼東西塞我手裡了。祝卿安剛想跟老師說“不好意思，我不會。”還沒開口就感覺到手裡被塞了個東西，低頭一看是一張小紙條。
“答案是a小於等於4。”
羅成似乎沒想到她能回答出來，挑了下眉，讓她坐了下來。“上課不要睡覺，坐下吧。”
“呼~”祝卿安長舒一口氣，身子像後靠了靠，“謝了啊。”
“不客氣。”顧生溫柔的嗓音從耳側傳來，與此同時，她的後背被人用手指輕輕戳了幾下：“好好聽課，祝卿安同學。”
祝卿安：我也想好好聽，但我就是控製不住我自己啊。
“好，大家今天就把我布置的這幾道題寫完就行，課代表下周幫我把作業收上來。下課！”
“老師再見。”
“你們周末有安排嘛，我聽說最近新開了一家密室，我們明天一起去玩啊！”在學校關了五天，好不容易放假了。祝卿安整個人都特彆興奮。
喬婉雲：“我可以，我這周末有空。”
“嗚嗚嗚，喬兒你最好了。”祝卿安抱著喬婉雲撒嬌，“你們呢，有空嗎？”
祝卿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後麵兩個男生，眼神裡充滿期待，好像不答應她是一件天大的罪過一般。
不過，他們還真不能去。
李溪低頭收拾書包：“我們去不了。”
顧生：“抱歉，周末有事。”
“啊，你們都不來，這麼忙的嘛。”祝卿安的熱情像被一盆冷水潑了下來，澆了個透心涼。原本飛揚著的眉眼此刻耷拉下來倒是處處透露著委屈，可憐極了。
李溪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收拾書包的手也停了下來，緊緊攥著拉鏈。
原本熱鬨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這次是真有事，下次我們再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顧生出言安慰。
祝卿安也不是什麼蠻不講理的人，彆人有事也不能強迫人家非跟你去玩吧。
“那我們下周再見吧，拜拜！”
……
“喬兒，剛剛那個密室也太有意思了吧，跟我們以前玩的都不一樣！”從密室出來，祝卿安興奮地說，但很快想到了什麼眉眼又耷拉下來，“要是顧生他們在就好了。”
喬婉雲知道祝卿安很難過，摟了摟她的肩，柔聲安慰道:“好啦，我們可以下次再一起來嘛，去玩那個恐怖主題的那個。今天你不是很想去又不敢嘛，下次我們四個一起來。”
“嗯！”祝卿安重重點頭，“聽說那個可嚇人了……”
祝卿安跟喬婉雲一邊閒聊一邊找地方解決午飯，走到某個地方時突然感覺人忽然多了起來。
“喬兒，這咋了，人怎麼這麼多啊？”祝卿安踮起腳好奇地張望。
“我也不知道啊，好像是在排隊買什麼。”喬婉雲也很奇怪，順著人流的方向看去，是一家奶茶店，店門口還圍了一圈人在那徘徊。
“這麼多人買奶茶，很好喝嘛？”祝卿安有些嘴饞，“要不我們也買一杯嘗嘗！”
喬婉雲看了看時間，還很早，暫時也不是很餓，便答應了。
兩人隨著隊伍慢慢挪動著，聽著周圍人的交談，也逐漸明白了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聚在這家奶茶店門口。
路人甲:“這家店新來的那兩個小哥哥長得真的好好看啊！”
路人乙:“對啊對啊，尤其是那個穿黑衣服的小哥哥。”
“我還以為是因為這裡的奶茶很好喝才會有這麼多人排隊呢，原來是因為有帥哥啊。” 祝卿安有些失望，
但，不多。
“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好看。”
祝卿安迫不及待探出頭去，瞪大了雙眼，迫不及待想要看清那兩個帥哥的樣子。
店子不是很大，也就十幾平的樣子，粉色係的裝修看起來很有少女心。櫃台裡有兩個人正在忙碌著，人頭攢動再加上是側臉，看得不是很真切。
“哎呀，看不清啊，喬兒，你看清楚了嘛？”
喬婉雲其實也沒怎麼看清楚，但她覺得，這兩個人好像，“安安，你有沒有覺得那兩個人長得很眼熟啊？”
“啊，有嗎？”剛剛太過興奮，隻是抱著一種湊熱鬨的心態。此刻被喬婉雲這麼一提，祝卿安也覺得這兩個人看起來很是熟悉，這樣的身高、發型，應該……
還沒等祝卿安分析完，櫃台裡的人就著一杯做好的奶車轉過身來，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李溪！”
祝卿安瞪大雙眼，朝後看去，喬婉雲也跟她是一樣的表情。
這時另外一個人也轉過身來，正是顧生。
祝卿安沒想到能在這遇到他們兩個，震驚之後是抑製不住的開心。正想跟他們招手就被喬婉雲給拉住了。
“喬兒，你拉著我乾嘛啊？”祝卿安現在心情十分的激動，之前邀請他們倆一起出去玩這麼多次都沒成功，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了。
“安安，你先跟我過來。”
“不，喬兒，你要帶我去哪啊？”
奶茶店裡，顧生好像聽到祝卿安的聲音，但抬頭時卻什麼也沒看到。
李溪見顧生愣在那裡不動，上前詢問道：“怎麼了？”
“沒事。”顧生搖搖頭，應該是聽錯了吧。
……
這邊，祝卿安被帶出去老遠。喬婉雲一邊走一邊回頭望，直到確認再也看不到那個奶茶店，才停了下來。
“喬兒，你乾嘛呀，我還沒跟顧生他們打招呼呢，你拽我乾嘛？”祝卿安活動著被拽了一路的手腕，滿臉不解地問道。
“安安，彆生氣。我隻是覺得我們不應該在那個時候出現在他們麵前。”喬婉雲注視著麵前的祝卿雲，認真的說道。
“為什麼啊？”祝卿雲還是不能理解，“之前叫他們出去玩他們老是說沒空，我都快以為他們對我有意見，沒把我們當朋友了。”
“安安，你看到顧生他們剛剛在乾嘛了吧？”喬婉雲一臉正色地反問。
“做奶茶啊。”被她這樣注視著，祝卿安有些不太適應，後退了一步。看著她的臉，試探性地回複。
“那你覺得顧生他們為什麼會在周末去奶茶店打工呢”喬婉雲繼續追問。
“因為……”祝卿安也不是傻子，現在也覺察過來了。
“可是這有什麼關係，我們是朋友不是嘛！而且他們一沒偷，二沒搶，憑自己的努力賺錢有什麼好看不起的。”祝卿安不理解，但眼圈還是紅了。
不是為了其他，隻是一想到顧生、李溪可能經受過的痛苦，眼淚就不由得湧了下來。
喬婉雲本來還能忍住，祝卿雲一哭，她的眼淚也克製不住，像斷了線的珠子掉了下來。
四月的天氣，在寧安市最繁華的街頭，兩位少女相擁而泣。有好心的路人看她們哭的傷心過來安慰，他們中的很多都不假思索地認為這個年紀的女孩肯定是因為失戀才哭得這樣傷心。他們或者說在這個時代，有太多人都忽略了，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感情，既無血脈的牽連，也無關愛情的纏綿，我單單希望你好，要是你過得不快樂，那我會比你更加難過——那便友情，少年間的誠摯的友情。
那天，祝卿安與喬婉雲達成了一個共識——不能讓顧生跟李溪知道那天自己看到了他們。既然顧生他們不想讓她們知道，那她們就不知道。
寧安一中都是周日晚上就開始返校，李溪拎著書包漫不經心走進教室就看到前麵祝卿安跟喬婉雲都通紅著一雙眼看著他。
李溪正在往前邁動的腳步一頓，“你們倆怎麼了，眼睛怎麼紅了。有人欺負你們？”說著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配著他那身一看就不好惹的氣質，好像隻要二人一點頭就會出去揍人一樣。
顧生也擔心地看著她們。
“沒有，沒有。”祝卿安急忙否認，揉了揉眼，“呃，我就是昨天看小說看太晚了，熬夜熬成這樣的。”
一旁的喬婉雲附和地點頭，“對對對。”
知道不是被人欺負了，李溪的表情放鬆下來，又恢複成平時吊兒郎當的模樣，“少看點你那沒營養的小說，你要是多花點時間再學習上，你那數學也不會考那30多分，老羅那頭發也就不會掉的這麼快。等下老羅就來發試卷了，你猜猜這次你會考多少分？”
祝卿安：這一瞬間，突然覺得我也很可憐。
李溪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熟悉的聲音。抬頭就看到祝卿安那呆滯的模樣，“乾嘛呢，cos木頭人啊。”
祝卿閉眼，告訴自己——要忍耐，要……
“你閉嘴，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祝卿安回頭惡狠狠地說。
李溪：嗯~ o(*￣▽￣*)o
熟悉的感覺，舒服了！
又笑鬨了一陣後，來到了上課時間。鈴聲響起，羅成捧著一遝批改好的試卷走了進來。“聊什麼呢，這麼開心，看來大家的周末都過得很愉快啊。”羅成語氣中辨不出喜怒，剛剛還鬨騰的同學卻在瞬息間安靜了下來，“課代表上來把試卷發一下。”
說完後，羅成坐了下來，沒再說話。講台下也是鴉雀無聲，整個教室隻能聽見試卷劃破空氣的”嘩嘩“聲。
“祝卿安，你的試卷。”
“謝謝。”祝卿安接過試卷，有些不太敢看自己的成績。遞給旁邊的喬婉雲，讓她幫自己看。
“怎麼樣，喬兒？”祝卿安雙手捂在眼睛上，岔開一條縫，緊緊盯著喬婉雲的表情。
“比起上次，是進步了。”喬婉雲合起試卷，認真的說道。
“真的啊！”祝卿安雙眼放光，立馬抓起放在桌子上的試卷放到眼下，一瞧——36。那鮮紅的兩個大字映入眼簾，祝卿安頓時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無力地趴回桌上。
“喬兒，沒想到你也會騙朕，你墮落了。”祝卿安痛心疾首。
坐在二人後麵目睹了全程的顧生輕笑出聲，李溪更是誇張的直拍大腿。
喬婉雲忍俊不禁，“安安，我沒騙你，上次34，這次36，進步兩分也是進步嘛。”
李溪:“哈哈哈哈…對，哈哈哈哈…她說的沒錯，兩分怎麼不算是一種進步呢。”
祝卿安將頭埋進手臂之中，徹底自閉。永彆吧，這個傷心的世界。
但，有時候不是你想永彆就能永彆的了的。
“祝卿安。”
“啊，在。”聽到老羅的死亡點名，祝卿安垂死病中驚坐起。
“說一下這道題你的解題思路是什麼。”知道她並沒有認真聽講，羅成還貼心地提醒，“第六題。”
不過，對祝卿安來說，再貼心也沒有用。因為數學題這東西，跟彆的不一樣，這玩意，不會，就是不會。
祝卿安低垂著頭，不敢去看老羅的眼睛，細小的聲音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一樣：“我不會。”
“什麼？”羅成沒聽清楚她在說什麼，“回答問題聲音大一點，我年紀也大了，真是聽不到你們在說什麼。”
祝卿安閉上雙眼，帶著一股視死如歸的氣勢，抬起頭，大聲說道：“老師，我不會！”
……
羅成揉了揉耳朵，聲音裡帶著些無可奈何：“祝卿安，以後不會可以不用說的這麼自豪，坐下吧。”
台下的同學本來還沒什麼，老羅這句話一出，頓時所有人都笑瘋了。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自豪，哈哈哈哈哈哈……”
各種不同的笑聲霎時間一齊穿透祝卿安的耳膜，祝卿安撲通坐在椅子上，整個人羞憤欲死。整張臉，連帶耳朵根都是紅的。
羅成本來想管一下紀律，讓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課堂上。手都抬到一半了，卻自己笑出了聲。
整個班像是炸開了鍋，隔壁班班主任都忍不住在走廊上轉了兩圈，好奇到底是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等同學們自己安靜下來已經是幾分鐘之後了。揉著笑痛的腮幫和肚子，聽講台上的老羅繼續講著剛才那道數學題。
*
“我這次算是丟人丟大發了，這讓我明天怎麼來上課啊。”祝卿安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對自己剛剛上課時的愚蠢行為表示悔不當初。
喬婉雲臉上掛著笑意，安慰道：“沒事，安安，明天大家就都忘了。”
“是啊，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很忙的。這種小插曲，笑一笑就過去，彆總惦記了。”李溪也跟著安慰。
”丟人的又不是你們，你們怎麼會懂，我其實在剛才已經死了——社死。嗚嗚嗚……”
“哎，哎呀，你彆哭啊，沒事的。”見祝卿安真的哭了，李溪頓時手慢腳亂。
喬婉雲也沒想到祝卿安會突然哭出來，拍著她的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隻能單調地重複著：“沒事的，彆哭了，安安。沒事的。”
顧生看著祝卿安的背影，也時束手無策。最後，直到放學，三人也沒能把祝卿安給安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