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車 雖說已是季夏時節,……(1 / 1)

一幕春 藤木本 3978 字 11個月前

雖說已是季夏時節,但南方的秋到底來的晚。

清晨的小區到處充滿了雨水淋浴後的慵懶氣息,又在陽光灑落後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櫥窗外,鳥兒儘情地嬉戲,不時朝房間內探去,嘰嘰喳喳的,好像在告訴屋內的人,今天的天氣有多好。

床上的小女孩嘴角微微上揚,在睡夢中感受著生命的喜悅,做好了迎接新生活的準備。

“大小姐,該起床了”

王建華身前係著粉粉嫩嫩的hello Kitty圍裙,手上拿著剛煎好的奶酪餅,化身猛男持家主夫。

“幾點了啊”聽聲音脾氣不小

陌陌這幾天本就有點小感冒再加上昨晚哭了許久,現在鼻音極重,給本就軟萌的聲音平添了幾分悶沉。

王建華倚靠著木質書櫃,一臉認真地擺弄著左手手背上的表帶痕跡揚聲道

“稟報大小姐離您與沈恬小姐的約會還有半小時,您是要小的我替您去呢,還是親自去呢?”

“沈恬” “半小時”

大腦被迫開機思考,不到十秒,剛還在床上的人已經穿好拖鞋,手持木梳開始整理淩亂的“蓬頭草”

動作利索,隻是效果不佳,拖鞋是徹底交換了左右腳的職責,馬尾紮得歪歪扭扭的,小嘴還不停罵罵咧咧的。

“老王,我不是告訴你早點叫我嗎?要是遲到了,那可怎麼辦啊?”

這場麵,王建華越看越像一隻落荒而逃的小白兔,隻是這小白兔有點討人煩。

“唉,你可彆這樣說啊,我該做的可都做了,其他的全靠你自己嘍。”

王建華邊說邊往外走,在出門前還好心提醒道“看看手機吧”

關上門的瞬間,兩人仿佛置身兩個時空。

王建華這才笑出聲來,手上的奶酪餅都被捏碎了。

屋內,

陌陌打開手機,霎時,臉色鐵青,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北京時間九點整,此時小姑娘才反應過來,老王做飯根本不戴表,剛才就是在睜眼說白話。

陌陌衝出房間,在起床氣的推敲下勃然大怒:

“老王,耍我很好玩是不是,你知不知道……”

“嚷嚷什麼啊,趕緊收拾收拾走去醫院了,去晚了那老兩口又得教育你老子了”

王建華不慌不忙戴著剛放餐桌上的表,絲毫沒有要迎戰的意思。

聽到醫院二字後,小姑娘頭上的火也消了不少,唇角輕抿

“奶奶不是後天才出院嗎”

“老人家舍不得你唄,生怕你被親爸給虐待”

見小姑娘滿臉得意,小嘴微張,又似要說出那句

“沒辦法,隔輩親嘛”

王建華順勢轉身,拿起了餐桌上的奶酪餅,精準掐時,堵上了小姑娘的嘴。

冷聲道“快吃吧,不然待會你老爹我又得挨一頓罵”

*

紅綠燈前,

正值中午上下班高峰期,中心路段顯得格外擁擠,各式各樣的機動車與時間爭分奪秒。

純黑亮麵邁巴赫在B市公路上確實與周圍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但也未曾受到紅綠燈的優待,反而來了翻捉弄遊戲。

陌陌無聊的撥弄著手機頁麵,不時查看窗外的情況。

隻見旁邊路段上的車正以龜速前進,但到底是動著的,不像自己紋絲未動。

“老王,你這怎麼選的路啊?你望望人家再看看你,每次就我們最慢”

“不是你這丫頭一天,怎麼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你老爸我這叫穩,你記不得前次那兩張車追尾,撞得稀巴爛的事了嘛,還有今早是哪隻小兔一直竄來竄去,才來晚碰上高峰期的,我都還沒說你,你倒是說得挺理直氣壯啊。還挑起你老爸的刺來咯,你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王建華越說越激動,一激動就停不下來,陌陌早已見怪不怪,從皮包裡拿出無線耳機,散下厚實的頭發將兩隻耳朵遮得嚴嚴實實,又隨便應和幾聲,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神情自然,不知乾了多少次了。

要真聽這老王輸出完,那直接是不想活命了,耳朵不起繭,腦袋都得炸啊,本來就被他給拖累了智商,還天天刺激我大腦,我能考年級第五已經是上天,上帝,耶穌,釋迦牟尼,穆罕默德,孔子的眷顧了好吧。

小姑娘越想越氣,耳機裡的搖籃曲都快變成搖滾樂了。

頓時隻覺這車內連空氣都是王建華的小兵,陌陌將車窗摁到底,米粒大的頭低在窗邊正好合適,涼涼的微風一點點撫平躁動的心。

早上的睡意慢慢席卷回來,眼看下一秒就要睡去。

倏忽,周遭傳來尖銳的喇叭聲和司機的咒罵聲。

小姑娘迷迷糊糊睜開眼,恍惚間,正對上出租車上男人的視線。

濃眉下方藏著一對深邃的眼睛,眸光明亮,如同夏夜裡璀璨的繁星目光,目光柔情似水,直勾勾地盯著她,眼底透出一絲意外與驚顫。

再看,圓圓的,黑白分明,有點像小狗。

陌陌用手揉了揉眼,正打算再仔細看看,頓時車猛地往前傾,本就懸著的身體一時失去平衡,東倒西歪,徑直摔在軟座上。

王建華聽著後座發出的動靜,嘴都咧到後腦勺了,笑聲中儘是嘲諷之意。

雖說沒有傷到哪,但小姑娘還是被這一遭給嚇到了,剩下的路上都老老實實的坐著, 眼前不時閃過那對漂亮眼睛。

出租車上,

男人身穿一套淺色休閒服,每一寸都像精心測量,大小分毫不差,格外合身。

舉止投足間流露出深深的涵養和從容,儘顯儒雅氣質。

一看就是出生於書香世家,身上才會彌漫著清新自然的氣息。

出租車師傅也是頭一次見,長得如此清秀的小夥子,加上話多,從上車就一直在和陳硯嘮嗑,問他是不是本地人,家在哪?幾口人,父母是不是教授啊?隻差祖宗十八代都盤問一遍了。

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是出於禮貌的隨便搪塞幾句,偏偏陳硯每一個問題都認認真真的回答,表情從容大方,絲毫不見煩躁。

“師傅,這一年B市變化大嗎?皓辰中學旁邊那條櫻花街還在嗎?”

“我們這種小城市一年能有多大變化啊,最多也就是又建了幾棟樓擺著好看,多添了點小攤販。不過皓辰中學去年倒是修了條新路,也像楠街一樣種滿了櫻花,新品種,去年三四月份開的那叫一個旺啊,風一吹整條街都飄著花瓣,那叫一個好看啊,有機會你可真得去看看啊,比楠街漂亮多了。”

一聽師傅那癟嘴的普通話就知道是本地人,但也不妨礙他的熱情。

聽到楠街的櫻花,陳硯的思緒漸漸的又回到了初二那年。

“阿硯,你得懂事,爸爸媽媽不是不信任你,我們知道你在Z省也會乖乖上學的,但是你難道想和我們分開嘛”

袁一清麵色難看,透露出責怪之意。

陳硯眸色黯淡,低頭輕聲道“媽媽,我明白,我會在B市好好上學的。”

見狀袁一清勃然大怒:“陳硯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和人說話要注視著對方,你低著頭是什麼意思,這麼多年我白教你了啊”

“對不起,媽媽,剛剛是我疏忽了,下次不會了”陳硯抬頭看著袁一清,目光中透露出錯愕和怯意。

*

後來陳硯確實轉去了B市的皓辰中學上學,隻是不到半年就又轉回了Z省A市原來的學校。其中的緣由旁人不知曉也無人過問。

剛開始,很多同學見到如此秀氣俊俏的少年都忍不住主動搭訕,想和他交朋友,陳硯也十分歡迎,和他們相處的十分融洽,但他知道像他這種經常跟著父母輾轉不同城市上學的人來說,根本不可能存在什麼知心朋友。

他的離去也不會給任何人帶來麻煩,就像一陣風,來時突兀且迅猛,走時也乾淨利落,不會像花兒留下自己的痕跡,引得蜂兒們留戀不舍。

正所謂物極必反,否極泰來,皓辰中學成了陳硯最想回去的地方。

去年三四月份時,正直B市櫻花最為旺盛的時期,皓辰中學門口對麵的楠街最為具有代表性。

街道兩旁的櫻花樹壽命都普遍接近二十年,枝乾強壯而堅韌,承載著一瓣瓣,一朵朵,一簇簇粉嫩細膩的花朵,在和煦的春風下搖曳著自己婀娜的身姿。

而有些花瓣不願隻拘於枝乾提供的有限空間,掙脫了枷鎖,在空氣中飛舞,累了就靜靜的躺在水泥路上,等著風兒的邀請。

陳硯當時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下午的楠街,總是站在校門口靜靜欣賞這片粉色的海洋。

說是海洋更似粉色夢境,夢境裡不光有花,還有墨。

她奔跑在花的海洋中,細膩的花瓣拂過她嬌羞的臉頰,落在小姑娘嬌小的肩處;風兒勾起她絲綢般的發絲,與之翩翩起舞,此情此景像極了油畫中的世界,那麼的不真實。

“她好美”

陳硯唇邊漾出笑意,直勾勾的凝視著王詩陌,眼底濃重的情義沒有一絲一毫掩飾。

陌陌轉身時,一道陽光正好灑落在她的臉頰上,風吹起少女的發絲,露出她精致的臉蛋,一抹淺淺的笑,重重的跌進了少年心底。

陳硯久久沉浸在那一幕春中。

*

“現在想起仍然覺得心跳加快了些許”陳硯右手伏在胸口自言道。

“啥,小夥子,你說什麼”

陳硯麵色一紅:“不好意思啊,師傅,我胡言亂語了”

“哈哈哈哈哈,沒事,到地方了,拿好隨身物品啊”

“麻煩師傅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