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到大隊的時候,發現人真多啊,裡三層外三層圍得密不透風,聲音也十分的嘈雜,就聽到這個人說不公平自己家老的老小的小分的地離村子太遠了,去一趟走路都要半個小時,又聽到那個說自己分的地挨著仇人,以後下地的時候豈不是要天天吵架打架。
薑珍在外麵站了一會兒,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進去的機會,隻好默默的站在後麵聽各個人的吐槽了。
好在沒有很久就有人發現她了:“阿珍,你來了,趕緊去前麵的台子那邊,他們都在等著你呢。”
薑珍笑著應了一聲,就被人帶著從旁邊繞了一大圈才走到台子的後麵。
她一出現就聽到台下有人吼了一聲:“薑珍過來了,趙書記,李支書,你們快說怎麼處理薑珍的事兒吧。”
聽到處理自己,薑珍心裡一緊,先是掃了一眼台下說這句話的胡桃,然後抬頭去看李支書。
李支書回頭看到了薑珍,急忙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不過好像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麵對對麵黑壓壓的人群,薑珍心裡有點發怵。
默默的深呼了口氣,薑珍上前兩步:“趙書記,李支書,你們找我?”
趙書記也跟著回頭看到了薑珍點了下頭,李支書在旁邊開口說:“是的,今天分地,你現在也是咱們村子裡的小學老師了,戶口也落在咱們這裡了,分地自然也有你的份。”
完全沒想到竟然還有意外之喜,不過薑珍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趙厲他們那一家子再加上胡桃那一家不會讓自己這麼輕鬆的就既能當老師又能分到地,估計接下來有一場硬仗。
“李支書,你說這話不對,就說那個小學老師的事兒,都是你一個人帶著薑珍去鎮教委辦下來的,按說咱們商河村小學找老師,怎麼也輪不到薑珍這個外村人,咱不說讓她占了便宜每個月白領五塊錢的工資了,你們現在還要給她分田,她又不是出生就在咱們村子裡的人,怎麼著都不公平。”就聽到張槐花大聲的反駁著。
薑珍順著聲音看過去,隻見張槐花和趙木頭站在靠前排的人群中,正伸著脖子在吵。
“薑珍能當上咱們小學的老師也是鎮教委出題考核才通過的,你們要是覺得鎮教委做的不對大可以去鎮教委鬨。”李支書沒有生氣。
對於彆人說自己偏袒薑珍的事情他表麵上要反對一下,過得去就行。
“李支書,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那你怎麼不帶著我們家華英去教委推薦她當老師,華英可是也是土生土長的商河村人。”站在距離張槐花不遠處的胡桃也開始嚷嚷起來了。
沒等李支書回答,角落裡也有人發聲了:“你家華英要是能當老師的話,那我們家四娟更應該當老師了,華英上學的時候哪次考試比我家四娟考的多啊?”
李支書剛才在下麵幾家嚷嚷著叫薑珍過來的時候,心裡已經做好了準備,他之所以沒有找人提前找薑珍通一下氣也是相信那孩子聰明,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不需要他提醒了,無非就是占了便宜彆人眼紅,他之前也沒少處理類似的事情,所以胸有成竹今天也沒問題。
不過他看了一眼旁邊說自己家四娟的本家弟妹荷花,完全沒想到她還會半路插一杠子。
胡桃本來想著給李支書壓力讓他在這麼多人麵前承認錯誤,畢竟大家都是商河村本村的人,哪有站外人的道理。
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那個李思娟是女兒趙華英的初中同學,兩個人做同學的時候就沒少暗裡較勁。
就是趙華英每次考試總是要比李思娟低幾分,這讓胡桃在荷花麵前也抬不起頭,沒想到今天她還這裡給自己找不舒服。
越想越氣,胡桃踮起腳尖指著荷花罵:“你個臭老娘們算哪根蔥也好意思拿你家閨女和我們華英比,你看看你家閨女長得跟個大馬猴似的,還去當老師,也不怕村裡的小孩半夜做噩夢。”
胡桃這句話算是通了馬蜂窩了,李四娟長得像她,她最忌諱彆人說自己閨女長得醜。
本身荷花就長的五大三粗的,她猛地扒開人群就往胡桃那邊走:“都讓開,今天看我不撕爛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的嘴。”
他們離的本身就隻隔著六七個人,荷花一下子就衝到了胡桃麵前。
她一把抓住胡桃的頭發按到了地上一屁股坐在她身上就開始猛錘。
薑珍是完全沒想到本來是說自己當小學老師不公平的事兒,怎麼一轉眼的功夫下麵兩個大嬸就上演了全武行。
這個時候趙書記和李支書也反應了過來,他們急忙站起身大聲讓彆人拉開兩人,大喇叭裡聲音都喊劈叉了:“快,快拉開她們倆!”
等到人被拉開了,台上的人也都坐了下來之後,趙書記擦著腦門上的汗輕聲的問李支書:“老李,你看這事兒要怎麼解決。”
怎麼解決?李支書本來想要是隻要胡桃他們一家好說就讓趙華英和薑珍比一比真本事,他曾經私下裡問過薑珍有沒有信心,薑珍肯定的說沒問題。
可是現在不是趙華英那丫頭一個人了,還有另外一個來爭的,還是自己本家的女孩子,他一時有點拿不定注意了。
這個時候張槐花還在拱火:“要我說,就是讓咱門村的兩個丫頭任何一個人當老師也比一個外來戶強。”
“你當老師是你想當就想當的啊?”這個時候就聽到站在第一排最左邊的裴景陽發話了。
他要不開口說話,薑珍都沒注意到他也在現場,就裴景陽平時那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實在想不到還會來這裡湊熱鬨。
之前好像聽說過因為裴景陽的戶口在村子裡,這次分田也有他的份,那他過來參與抓鬮分田也是正常的。
不過看他除了給孩子們上課之外就是窩在屋子裡,分了地給他以後也不知道有沒有時間下地乾活。
薑珍盯著他看,想看一下他會說出怎樣的話,是出於什麼目的。
張槐花看了一眼裴景陽,動了一下嘴唇,最後還是沒忍住:“裴知青,你當我們村的老師我們大家都心服口服的,就是這個薑珍算哪門子的老師,說是讀到了高中,可都是好多年的事情了,這些年她在我家連個字都沒寫過,去當老師不是禍害孩子嗎?”
裴景陽沒理她,長腿一抬就上了台階,走到李支書和趙書記麵前:“趙書記,李支書,正好我這個老師不想當了,就讓他們下麵兩家公平競爭吧。”
“這不是胡鬨嗎?裴知青你的文化水平可是咱們村子裡最高的,你彆聽下麵那些頭發長見識短的婦人的話。”趙書記急忙解釋。
對於今天一個接一個出來的意外,李支書也是滿頭的包,他實在沒想到一直悶聲不響的裴景陽也參合一腳。
想了一下,他緊急和趙書記商量,先讓已經分好地並且沒什麼問題的村民可以先離開回家了,這烏央烏央的人聚在這裡,也不好處理學校老師的事情。
大喇叭一廣播分好田沒意見的先回家的通知了之後人群就散去了一大半,這些都是回去和家裡人交代的。
還有一小半沒走,一部分是看到了前麵的爭吵想留下來看個熱鬨的。
也有人是對於剛才李支書剛才幫薑珍抓鬮的那塊地虎視眈眈,準備去和薑珍商量著去換地。
最重要的就是利益相關者趙木頭一大家,胡桃一家和胡桃一家。
看人少了很多,李支書和趙書記才稍微的鬆了口氣,他們兩個平日裡雖然說是村乾部,但是潛在的還是想為自己本家的人謀取多點福利。
趙書記覺得自己本家的侄女趙華英也不錯,關鍵趙五家也就是胡桃男人家裡就這一個獨生女,總歸是要照顧一下。
他看李支書那麼在乎薑珍的樣子,又想到李支書說了教委的主任都認可了薑珍,之前趙書記就不好再幫著趙華英了。
可是現在這不新的機會又出現了,裴景陽要不乾了,那麼空出來的職位總要留給自己家人了吧。
想到這裡,趙書記假模假樣的問裴景陽:“景陽,你在咱們小學一直乾的好好的,怎麼突然想不乾了,你再考慮一下?李開原和林盼盼走了之後咱們村就剩你一個知青了,鎮上也要求我們要好好的對待你們留下來建設農村的知青。”
如果不是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期待出賣了他,裴景陽沒準還真的以為他想留自己在學校裡呢。
“不是分給我地了嗎?以後種地,就沒時間教孩子們了。”裴景陽態度堅決地拒絕。
趙書記和李支書都偷偷的鬆了口氣,兩人迅速的對視了一眼。李支書開口了:“裴知青,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們就要抓緊找人補上了。鎮上現在也沒老師分配給我們,畢竟這地裡的活也不等人,孩子們更是離不開老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