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簡微微點頭:“嗯,好久不見。”
“吃點什麼?老樣子?”
“熱可可,和黑森林蛋糕。”江清簡說。
張嘉木垂著眸子在機器上熟練的操作著:“付錢,去那坐著吧。”
他指的是江清簡以前經常坐的位置,但這次那裡有人。
江清簡也不是非要坐在那,坐哪裡都是一樣的。
她看了一眼張嘉木,抿了抿嘴找了個空位置坐著。
江清簡從小到大就沒有過朋友,現在她覺得會不會是自己的原因。
她第一次有了想和某人說話卻不知道該怎麼說的心情。
張嘉木似乎心情不太好。
生氣了嗎?
還是累了?
咖啡館落地的玻璃像是每天都有人擦一樣乾淨,江清簡覺得如果自己是蒼蠅也會毫不猶豫撞上去的程度。
這個活她看到張嘉木做過。
能把玻璃擦這麼乾淨,真是厲害。
“蛋糕。”瓷盤放在桌子上發出哢噠一聲。
江清簡收回落在窗外的視線順帶著收回自己發散的沒邊的思緒,說了聲:“謝謝。”
張嘉木在旁邊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江清簡拿起叉子戳在蛋糕上,心情不太好力氣有些大,看著蛋糕要倒不倒的樣子有用叉子扶了一下。
手臂被排球砸青的地方一跳一跳的疼,江清簡覺得對於疼痛的承受力挺強的,這個痛感還在能承受對的範圍內。
啪嗒一聲,一個冒著涼氣的冰袋落在桌上。
江清簡嚇了一跳,抬頭看了眼去而複返的張嘉木。
“嗯?”
“嗯什麼嗯,你第一次打排球手受傷了吧?”張嘉木說話的語氣不太好,煩躁的樣子一點不像平時他表現出來的樣子:“看我乾嘛?敷上啊。”
江清簡反應過來,意識到那冰袋是拿來用在自己胳膊上的。
似乎是剛從冷藏櫃裡拿出來的冰袋,不是一般的冰。
十一月中旬的之江本就不那麼暖和了,江清簡拿著那冰袋覺得有些凍手,拿了一會就放下,搓了搓凍紅的手指,準備一會兒再拿。
耳邊響起一聲炸耳的咋舌。
“你小孩兒嗎?”
張嘉木扯開她的手,不嫌涼的拿過冰袋,拉過她的手,隔著袖子壓在她受傷的地方。
“是這吧?”他求證道。
江清簡點頭肯定,他找位置找的很準,剛好是淤青最大塊的位置。
“你怎麼知道我受傷了?”江清簡疑惑。
張嘉木沒說話,表情嚴肅似乎並不打算回答,看上去像是生氣了,但手上的動作卻很輕柔,冰袋的冷意讓他的手指尖泛紅。
張嘉木不是不想說,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告訴她,你其實在論壇上做偶像哦,昨天發生的事今天已經被討論了遍了呢。
過肩摔呢。
帥的不得了。
江清簡一看就是完全不知道論壇存在的人,要是知道以後發現這些關注,知道自己每天被一群人盯著,不知道她會是什麼心情。
她身邊竟然沒有一個人告訴她一下。
是覺得她不在意嗎?
“你體育課和人打架,有人拍了視頻到處發。”張嘉木說。
“打架?”江清簡愣了愣,想起那天那個男生的事。
她好奇的眨了下眼睛,“說我什麼了?”
“都是誇你的。”張嘉木看著冰袋,手上的動作輕了些,“你還會過肩摔啊,怎麼沒和我說過。”
冰敷了一會兒,因為凍手,張嘉木隔一會就換一隻手,動作輕柔,生怕把她的手腕捏疼。
“不會,上次那是巧合。”江清簡看著那隻手腕上的手,“是你的話,我就摔不了了。”
身高體重都有差距,沒那麼容易。
張嘉木哼笑一聲,“沒關係,你還有那個粉粉嫩嫩的電擊棍,那東西還買粉的,你喜歡粉色?”
江清簡一囧,“不是,那是我弟送的。”
“弟弟,上次那個小子?”
“嗯,他叫江柏宇。”
江清簡覺得手腕那有點麻了,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了。
“可以了。”她說:“現在不疼了。”
張嘉木說了聲好收回手,冰袋放在桌子上,“那你喜歡什麼顏色?”
江清簡沒注意過這個,仔細想了一會道:“藍色吧。”
“昂,不錯呢。”
江清簡沒懂這有什麼不錯的,歪了歪腦袋,“你呢?”
“我?嗯…”張嘉木想了想,看了眼江清簡身上的衣服,笑道:“白色吧。”
江清簡穿了一件白色的衛衣,低頭瞧了眼,疑惑,“但你的衣服都是黑的。”
張嘉木愣了下,控製不住的勾起唇,“這麼關注我啊。”
江清簡轉了下手裡的叉子,“嗯,你有顏色的衣服不多,不喜歡嗎?”
跟了一個月,相處了一個月,這點東西看得出來才是正常的吧。
江清簡想著,瞥了眼張嘉木的表情,有點奇怪的歪了歪頭,“你笑什麼?”
“沒什麼?”張嘉木咳了一聲。
叮鈴一聲。
有客人來了。
張嘉木掃了眼門口,留了句等會兒聊,拿著托盤回到了收銀台。
“歡迎光臨,需要點什麼?”
工作模式,王子模式。
江清簡側著頭看著。
張嘉木在她麵前似乎很少露出這一麵。
江清簡有些高興,他知道王子麵具是他的偽裝。
這是不是說明他在她麵前是很放鬆的。
朋友之間不需要偽裝。
想問的問題也可以直接問吧。
喝了一口熱可可,唇齒留香。
張嘉木一邊工作,一邊時不時的看一眼江清簡。
她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
“你在等我啊?”換好衣服結束工作的張嘉木明知故問道。
江清簡點點頭,起身,“下班了嗎?”
張嘉木嗯了一聲,理著領子想把裡麵的帽子抽出來。
江清簡自然的伸手幫了下,手指碰到一起,張嘉木微微一僵,咳了一聲道了聲謝。
江清簡掃了眼自己桌子上放著的杯子和蛋糕盤,“這個要收拾嗎?”
張嘉木笑著朝她眨眨眼,道:“留給店長吧,他也需要勞動勞動。”
“你和老板關係處的很好。”
“還不錯。”張嘉木推開門,示意江清簡先走:“我工作認真,效率又高,還能招攬客人,拿一分錢乾了服務生收銀員模特三個活呢。”
“真厲害。”
如果江清簡也有一家咖啡店,想來也會很喜歡張嘉木這種員工的。
“走吧,回學校了。”
七點多快八點,天已經全黑了。
十一月中旬的之江並不算冷,穿著長袖衛衣加一個外套就足夠禦寒。
樹葉還沒掉光,風吹過,就撲簌簌的順著風飄落,環衛工人下班了,明天再清掃。
街邊的地上鋪了一片枯葉小路,踩在上麵咯吱咯吱作響。
大概不少小孩子甚至在長大後也很喜歡去踩吧。
張嘉木和江清簡並肩走在路上,認識的時間不短,相處的時間也有一月餘。
上個月傷到腳的時候,張嘉木經常接送她,但兩人似乎並沒有像這樣單純的為了聊天而散步。
“轟趴是周日幾點?”張嘉木拿著手機問。
唐棠並沒說幾點,江清簡搖搖頭:“到時候應該會在群裡通知的。”
“珠珠姐大一的時候也去玩了嗎?”
那個時候江清簡正在寫上一本書,當時有一個老師經常找她,除了學習和寫作,她就沒彆事。
“沒。”
張嘉木挑眉:“那你今年為什麼去?”
“因為唐棠說你去。”話語脫口而出,江清簡後知後覺覺得這話似乎不太對勁。
張嘉木勾起唇角,語氣微揚:“是嘛。”
“是啊。”
她沒參加過這類活動,也自覺對此不感興趣,確實是因為聽到張嘉木會去才決定參加的。
“那個。”江清簡開口。
“嗯?”
張嘉木故作輕鬆,手掌心的細汗卻出賣了他。
終於要來了嗎?
他想清楚自己的心裡嗎?
算是想清楚了吧。
表白是應該是男生來,還是應該紳士的等一等,萬一江清簡已經有了表白計劃也說不定?
最近他的腦海裡,總是翻來夫妻的琢磨這些事。
這不是喜歡是什麼。
這應該就是喜歡吧。
張嘉木想著一會兒要是江清簡真的表白自己應該怎麼回應,一時間有些出神。
“張嘉木,張嘉木?”
“啊,你說什麼?”張嘉木心裡懊惱,麵上不顯:“能在說一遍嗎?”
他問的心虛又忐忑,這沒聽見的話萬一是什麼重要的話,自己這樣會不會讓江清簡難過生氣啊。
“沒事。”江清簡說:“你有和朋友吵過架?”
“?”
江清簡見他停下腳步有點奇怪的看他:“吵過嗎?”
張嘉木:“......”
他歎了口氣,邁開步子往前走:“沒吵過,怎麼了?”
果然啊。
他看著就不像是會在明麵上和朋友吵架的,或許見過他另一麵的都不會和他成為朋友。
一陣風吹過,幾片樹葉剛好落在她的頭上,遮住了眼睛。
江清簡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啊了一聲,張嘉木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你在做什麼啊,哈哈哈。”
張嘉木伸手把蓋在她頭上的樹葉摘下,江清簡抬頭看著他,他的頭上也粘著一塊樹葉的碎片,太小了許是自己都沒發現,看著有些滑稽。
“哈哈。”
江清簡短促的笑了兩聲,“你頭上也有。”
“哪呢哪呢?”張嘉木伸手扒拉,沒扒拉到。
“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