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1)

家中要娶親,新娘子還是吏部尚書家的獨女,談家上下都忙的腳不沾地,隻有幫不上忙的年輕娘子們聚在一起說話玩樂。

這麼多人,武神音能說上話的也沒有幾個。

好巧不巧,這次被派來跟著她的又是上次那位辛小將軍。

不過這裡是談府的內院,皇後親兵是不可能進來的。

但武神音要是想出去,還是逃脫不了要帶著他們。

她準備等個親戚家的聚會結束了就和長嫂祝美蘭說要去出去一趟,想來對方應該不會如辛皇後一般扣著她。

至於辛煜謹嘛,皇後的命令是要保護她的安全,至於武神音要去哪,應該還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

武神音心裡也清楚,這名為保護實則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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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家這一輩的娘子光是本家的就有不少,武神音和她們相處不多,有些連名字和人都沒分清楚。

她隻認得大娘子談詩意。

談詩意比她還大兩歲,長相卻像是剛及笄的小姑娘,眼睛圓圓,臉也圓圓。

可明明如此,她非要擺出長姐的架勢,看起來就有些滑稽,按照花燃的話來說,就像是隻生氣的蘋果。

要娶親的談梓均就是談詩意的親阿兄,不過她是未出嫁的娘子,張羅的事情也輪不到她來做。

張收玉家中有個妹妹,名叫張祉君,今日也來了。

她和談詩意這個親表姐的關係平平,倒是和謝端月這個未來嫂子關係很好,即便是來姨母家做客,居然也把謝端月帶來了。

看著謝端月的笑眼,武神音不用猜都能知道,她到底是衝著誰來的。

這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謝端月笑道:“姐姐昨晚住得如何?今日早上我在皇後娘娘宮中沒有見到你,還老大的不習慣呢。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姐姐是回家了。”

都說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眼前這個笑臉人還是公主之尊。

武神音就算再不想搭理她,也要麵上裝出樣子來,“殿下說笑了,我這人向來是沒什麼講究的。”

謝端月微微一笑,慢悠悠道,“我自然知道姐姐向來是最隨和的,隻不過是心疼姐姐,才多問了兩句。”

心疼她?那還是算了。武神音覺得謝端月巴不得她倒大黴才是真心話。

她倒是很想看看,謝端月究竟想要做什麼。

既然來了這裡,自然不是單純為了和自己打個招呼。

果然,過不了一會兒,謝端月就開始表演了,“我長久在宮中呆著,好不容易出來一次,隻在屋裡呆著多無趣。我提議,不如咱們大家一起出去玩吧?”

武神音早就說過,謝端月在其他人麵前一直都是溫婉嫻靜的形象,一點沒有公主的架子。隻單獨在武神音麵前,才尖酸又刻薄。

在座的年輕娘子們,都對謝端月印象很好,當即紛紛附和起來。

其中有個活潑的娘子,武神音記得她,昨日才剛見過,隻記得在家中排行第三,但名字忘記了。

這位談三娘子活潑得很,數她響應得最起勁,“彆說是公主隻能待在皇宮中,我天天待在家裡,也是悶得很呢。我們也都好久沒出去玩了。這次要是能沾公主的光出去玩一玩,就再好不過了。”

其中隻有談詩意不大同意,她已經定了親事,本來是不屑於這些妹妹們一起玩鬨的,但今日來的不光是談家的娘子們,還有好幾戶親戚娘子,她作為長女,自然也要來見客。

她剛想表達異議,武神音就悄悄拽了她的袖子一下,附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大姐姐就少數服從多數吧。”

談詩意不滿道:“三兄娶親,家中本就事物繁忙,我們幫不上忙也就算了,又怎麼好給家裡添麻煩呢?”

武神音聲音壓得更低,似是好心提醒,“這位公主,可並非表麵上那樣無害呢。我上次隻不過是說錯了一句話,她就記恨我到現在,時常敲打。剛才姐姐也聽到了,我所言非虛。我的錯已經鑄成無法再改,實在是不想看到大姐姐也得了公主的厭惡。”

反正已經將公主得罪的死死的了,索性就多給她潑點臟水。

談詩意和她看起來一樣好騙,聽了之後感謝她道,“多謝你提醒。隻是你在宮中過得這樣不好嗎?”

武神音道:“也不算是不好。皇後娘娘公正嚴明,我住在她宮中,也沒什麼好委屈的。”

談詩意才沒繼續說話。

武神音心中對她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這位長姐,雖然古板了些,心腸倒是不錯。

自己隻不過是編個理由隨便誆她,讓她不要阻攔謝端月的提議,她居然還能分出心思來擔憂自己的處境。

昨晚她還擔心要是逃跑會不會連累談家,現在一瞌睡謝端月就送枕頭來了,她大可以在這程中跑路,這樣就算皇帝追究起來也怪不上談家和珍寶閣了。

謝端月某些時候還真算是她的貴人。

武神音和花燃使了個眼色,對方會意衝她一笑。

等到出門的時候,她又和辛煜謹道,“公主已經帶了不少護衛,辛小將軍就在這歇著吧。”

辛煜謹道:“皇後娘娘的命令,卑職不敢違背。”

呸,你連個校尉都不算,都叫你一聲小將軍了,還不給個台階下。

武神音腹誹,麵上不顯,依舊是好言相勸,“可是公主已經帶了一大隊人馬,您要是也去,公主本來就對我頗有怨言,要是誤以為我要和她彆苗頭怎麼辦?”

辛煜謹抿著唇未說話,麵上似有鬆動。

武神音再接再厲:“再說了,這些娘子們都青春正好,小將軍你到底是外男,跟著多不好呀。”

她伸出手,細細數起來,“公主的侍衛暫且不說,單單是各家娘子的隨從加起來就有不少人啦。這麼多人,我還能出什麼意外呢?您說是不是?”

她嫣然一笑,滿臉期待望向辛煜謹。

辛煜謹麵上局促,慌忙低頭道,“……娘子說得也有道理。不過就算如此,路上也應該小心謹慎才是。畢竟您……身份特殊。”

武神音道:“那是自然。”

她解決了辛煜謹這個難題,困難又少了一大半。

現在是白日,上京城繁華,街上人流如織,若是溜到其中,單憑公主身邊的侍衛和各家隨從,還真不一定能找到她。

然後隻要再溜到珍寶閣,去尋求悅娘的幫助就行了。

母親說過,悅娘是她的至交好友,在上京城若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去找她就好了,她一定能解決的。

武神音一直很相信母親的話,永安郡主既然都這麼說了,那證明悅娘一定比她想象中還要厲害得多。

永安郡主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其實大事上從來沒有讓武神音失望過。

在臨行前叮囑她的話,怎麼可能是假的。

真是多虧了謝端月,才讓她有這樣完美脫身的機會。

武神音之前就特意打聽過金吾衛,雖然具體巡邏時間和地點不好打聽,但大致能猜出來,下午黃昏之時,是守衛的薄弱期。

魏國宵禁並不十分嚴格,二更開始五更結束。

現在春日,白日並不很長。

完全日落也距宵禁還有一段時間。

那時候才是金吾衛的戒備時間,要派大量人手到東西兩市和道路上提醒驅趕行人早日歸家。

算算時間,這些娘子們的出行一定會在黃昏之前結束。

武神音隻要在回來的路上偷偷溜掉就行了,她有信心,在彆人不知情的情況下消失。

她還在思考接下來的事情,談府早已經備好了馬車。

親戚娘子們都是乘坐馬車來的,倒是不用多準備,給談府省了不少力氣,隻用準備自家娘子們的就可以了。

武神音本來是想跟談詩意她們共乘的,沒想到謝端月卻不放過她,隔著老遠就衝她招手,“神音姐姐過來跟我坐吧。”

彆人都向武神音投來羨慕的目光。皇家馬車自然不是尋常馬車可以相提並論,豪華寬敞還在其次,最重要得是,能和公主同坐,在座的娘子們都不是頂級世家出身,在她們看來,這已經是莫大的榮耀了。

隻有談詩意投來了擔憂的目光,但也沒什麼用處。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武神音怎麼可能落了公主的麵子。

就算內心再不情願,她也隻能遵從謝端月的意思,朝她那輛馬車走去。

武神音內心真是一萬個拒絕,謝端月的身邊,護衛一定是比其他人多得多的。

謝端月好像沒察覺到她的不滿,還是一副天真又雀躍的姿態,“姐姐快來我身邊坐。”

馬車裡還坐著張祉君,此刻正悄悄用眼神打量著她。

張祉君和張收玉,長相頗有些相似之處,同樣的桃花眼薄嘴唇,看起來文質彬彬,從內而外散發著書香氣。

武神音不怎麼了解她,張收玉幾乎從未和她提起過這個妹妹。

想到這,武神音撇撇嘴,心裡更是不屑。

張收玉還口口聲聲對謝端月絕對無情,怎麼在她還不是公主的時候,就在書信中頻頻提起呢?可見一切早有端倪。

張收玉怕不是謊話說得太多,連自己都騙了過去吧?

他怎麼可能對謝端月一點情意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