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對(1 / 1)

歲歲今朝 蘇西坡喵 4216 字 9個月前

見李意清沉默不語,元棉有些不安地開口,“殿下,此事難為?”

“算不上難,隻是據我所知,吟瑞郡主並非這樣的人,我想其中,還有些緣故。”

黃栩珩道:“草民所言,句句屬實。”

李意清看向黃箴,問道:“你可有話補充?”

黃箴眼神掙紮,在心中默默權衡。

他們先一步應了裕親王的請求,誰知後來於光公主也不辭千裡來到了江寧府。

這算是計劃中唯一的意外。

可是這意外已經發生,送又送不走。

他心底跟油煎一樣難熬。

李意清看他幾次張口,都說不出話來,也沒追問,道:“吟瑞郡主與本殿同在京城時還算熟悉,我與其弟裕世子曾有同窗之誼,這件事,我需要先找了她。”

一個是公主,一個是郡主,哪一個都是不好惹的。

元璉自然沒有意見,微微頷首應下。

見元璉帶頭點頭,元昀夫婦兩個也對視一眼,齊聲道:“任憑殿下做主。”

場中一言不發的黃箴在其中站著格外顯眼。

他抿了抿乾澀的嘴唇,道:“若是殿下真能勸服郡主,那草民自然也無異議。”

李意清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輕笑道:“今日天色漸晚,你和黃栩珩一道在元府上小住幾日吧,黃家那邊,我會派人過去傳話的。”

誰知道黃箴回去了,會不會和黃家人一道商議對策。

黃箴雖然臉色不好,卻也不敢正麵和李意清起衝突。隻能忍下。

一旁的元璉則是越想越不可思議,眼神直勾勾盯著黃箴瞧,道:“此事一旦傳揚出去,我倒想看看你們黃家可還有臉在江寧抬起頭做人。”

好歹也是江寧清貴,竟然想著將自己孫兒送給郡主。

“若是……”

黃箴剛想辯駁幾句,又悻悻歇下。

若是能搭上裕親王這道線,以後在江寧,黃家才算真正躋身權貴行列。

元家在江寧靠著元相佇立這麼多年,江寧府早該換一個話事人了。

按照計劃,本來一切都順風順水,誰知道半路殺出了個李意清。

*

翌日一早,還沒等李意清尋找李泊芳,她自己卻先找上了門。

李泊芳浩浩蕩蕩帶了一幫手底下的侍衛,前來奉茶的丫鬟見到在這個陣仗,連正屋的門也不敢踏進去。

侍衛個個五大三粗,看起來凶神惡煞。

李泊芳走進元府後,開門見山道:“李意清,聽說你把黃栩珩扣在了府上?”

李意清剛起床不久,現下還泛著困意,隻是想起有事沒有處理乾淨,才來了正院。

見李泊芳一身錦衣,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神色清醒了幾分。

李意清語氣平靜道:“滿江寧誰人不知元氏嫡長孫女元棉和黃家嫡孫黃栩珩的婚約,雖然還未正式過門,卻也擔得起一句青梅竹馬,在世伯家中小住幾日而已,何必興師動眾。”

李泊芳看著李意清,眼底晦暗不明。

“你既然把他扣在了元府,就應該知道我對他的心思。”

“知道,”李意清冷淡地看向她,“可是知道,卻不代表我讚同你的做法。”

李泊芳道:“一個男人而已。李意清,你要和我作對?”

李意清搖了搖頭,反問道:“黃栩珩和元棉兩情相悅,早有婚盟。你並非貪圖顏色之人,為何盯著他不放?”

李泊芳聞言,沉默了片刻。

“你應當見過了黃栩珩,他那副長相,即便是我貪戀,很奇怪嗎?”

黃栩珩身上,有久浸官場之人身上所沒有的鮮活與少年意氣。

即便是李意清,也被他初次露麵所驚豔。

聽到李泊芳這般說,李意清仍舊沒有放鬆警惕。

“真的隻是這樣?”

李泊芳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地望著李意清,“不然你以為呢?莫非你覺得我非要和黃家結這個親不成?”

先帝子嗣少,連帶順成帝在內,一共就五位皇子活到成年。

李淳令的父親恭親王二十多歲出海溺亡後,昭親王和琦親王也遠赴封地,除非皇帝召見,否則一般不怎麼回京。

隻有裕親王,身為兄長,從小就對順成帝多有照顧。

後來順成帝繼位,投桃報李,封了他一等親王位不說,沒等其兒子滿月便賜了裕世子的榮尊,五歲的李泊芳也被冊封為吟瑞郡主。

吟瑞身為裕親王的嫡長女,其身份自然無比貴重。

李意清不再多言。

李泊芳目光堅定,道:“從小到大,我還沒有這麼喜歡一樣東西。今日你攔也好,不攔也好,隻要我李泊芳在江寧府一日,元家和黃家的婚事就成不了。”

李意清抬眸看她,隻見她臉上神色近乎偏執。

李意清心中微微一怔,她看著李泊芳的眉眼,忽然道:“聽聞裕親王二月初就已經南下,現在可在江寧?如果在的話,我當前去拜訪。”

李泊芳道:“父親去了大工山尋訪友人,不在江寧。”

“那裕世子呢?書院一彆,已經很久沒見了。”

提起裕世子,李泊芳的臉色難看了不少。

“你提那個窩囊廢作甚。”

裕世子李澈筠,性情溫吞,和風風火火的李泊芳很是不同。

李意清被她語氣中的厭惡驚到。

不過她很好地收斂自己波動的情緒,淡聲道:“隨口一問,你怎麼這麼大的反應。”

李泊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岔開話題道:“沒什麼,你少提他就是。”

頓了頓,“我現在住在黃家附近,父親和李澈筠同在大工山,等他們回來,我差人通傳你一聲?”

李意清聞言看向她,淡淡道:

“元棉和黃栩珩的婚期原先定在三月二十。如果我沒有辦法說服你,隻能親去請裕親王前來。”

李泊芳雙眸猛地睜大。

她定定地看著李意清,聲音帶著慍怒,“李意清,你無恥!”

李意清毫不在意她的怒罵,甚至朝她微笑:“你本就不是真的在意黃栩珩……雖然我現在還不確定發生了什麼,但是卻知道此事不可因為你的執意,便潦草收場。”

李泊芳一噎。

她神情怪異地打量著李意清。

“李意清,你現在真的變了很多。”

李意清莞爾,“是嗎?”

“不過還是很討厭就是了,”李泊芳道,“怪不得李淳令每次聽到你的名字,都會難受的不行。”

李淳令。

乍然聽到一個很久沒有人提到的人名,李意清有些恍惚。

不過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她目光清澈平和,道:“一個人無法讓所有人喜歡,這不是很正常嗎?”

即便是先秦聖人,也會有在其背後攻訐的小人。

本就沒什麼好在意的。

李泊芳難得認同了李意清一回,“這倒也是。”

說著,她環顧了元府上下,見黃栩珩無論如何也不會露臉,轉身離開了元府。

*

李泊芳走後,李意清站起身,走到門口。

縮在牆角偷聽了全程的元棉臉上一紅,朝李意清道:“殿下,民女隻是好奇。”

李意清沒有在意她的行為,而是徑直離開了元府正院。

回到了海棠院之後,李意清轉頭對洛石道。

“裕親王在江寧一代,卻對神卜閣一事隻字不提,此事存在蹊蹺。你拿上我的令牌,派幾個侍衛去一趟廣德軍所在地。”

洛石聞言,眸光微動。

殿下是在懷疑神卜閣和裕親王有關係。

他心底得知了這個結論,卻不敢大聲宣揚,聽到吩咐後,微微俯身,道:“殿下放心。”

她離開之後,李意清忽然一陣眩暈感湧上。

手腳也開始發涼,沁出一層冷汗。

她竭力平穩著呼吸,走到太師椅上坐下。

這短短的幾步路,幾乎用儘了李意清的全部力氣。

走進門的茴香看見李意清呼吸急促地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支撐著腦袋,嘴唇蒼白一片,嚇得手上端著的銅盆都摔到了地上。

“殿下,殿下……毓心,快去請郎中。”

在外麵收拾東西的毓心聽到茴香的話,站在門口看了李意清一眼,霎時間手腳冰涼。

她按捺住自己內心的惶恐,沉靜道:“你先扶殿下上床休息,我最多一刻鐘,必然帶著郎中回來。”

茴香連連點頭,將李意清扶到了床榻上。

李意清雖然沒什麼力氣,但思維還算清醒。

她中毒了。

李意清得出這個結論後,忍不住開始在腦海中思索這些日子的吃食。

除了在東升樓的那幾日,剩下都是茗禾一手負責。

茗禾是從公主府就跟著她的,絕不可能是在海棠院出事。

東升樓上次去,也是不少天之前。

如果飲食上無人有機會動手腳,那就可能是其他接觸方式投的毒。

茴香見李意清即便合上了眼眸,心中卻還記掛著事,忍不住道:“殿下,你現在該好好休息。”

李意清睜開眼,看見她焦急的模樣,輕聲道:“我知道。”

她雖然這麼說著,可茴香一看她蹙緊的眉心,就知道她並沒有將自己的話聽進去。

毓心找到郎中帶過來時,李意清正靠在床上,神情低迷。

老郎中見狀,連忙上前,觀察李意清的瞳孔。

而後微微用手指感受李意清脖頸的經脈,幾息之後,按住李意清的手腕。

他把脈期間,毓心和茴香氣都不敢出。

若是李意清在江寧出了事……

茴香光是這樣想想,都覺得渾身冰涼,旋即一股怒氣湧上心頭。

哪個不要命的,敢謀害於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