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劉老板!居然在這裡碰到你!”海哥看到是劉老板,非常熱情的走了上去,熱情得扶上劉老板的手臂主動握手,說話間都帶著笑意。
劉老板冷淡的麵容有了笑容,一手接過海哥遞的煙,熟練地夾在指縫。
進口銅皮打火機發出悅耳的聲音,但劉老板用手輕輕推拒了。
“周海,沒想到你小子居然也對這種小生意的感興趣。”
海哥笑笑說,大有揶揄之味:“怎麼?劉老板看上這個檔口了?”
劉老板笑了笑,冷眼掃了王老三一眼:“托了人跟老三要這個檔口,結果人家根本不買我的麵子。”
說罷他聳聳肩,“早知道他想給你,我直接跟你要好了。”
最後這句話在王老三化作一聲驚雷。
他多少認識劉老板,但是他沒想到自己的上級跟劉老板有這層關係,要是知道他肯定要顧慮劉老板的麵子,主動給電話。
他畢竟隻是一個小莊家,不知道的是周海以前跟著劉老板發家的過往。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海哥明顯跟劉老板關係匪淺。
被自己隨手丟掉的紙片現在成為了壓千斤的人情。
王老三尷尬笑了笑:“劉老板說笑了,海哥是熟人,我這不先照顧熟人嘛。”
周海手還搭在劉老板身上,兩個人親密無間。
他忙說:“欸,劉老板要是真心想要的話,就讓給劉老板。”
劉老板搖了搖頭,笑笑不說話。
林欣悅趕到王老三檔口的時候,劉老板和海哥正在那裡閒聊。
林欣悅上前立刻就對王老三發難:“老三哥,我跟你說劉老板要這個檔口的事情,你怎麼當耳旁風了!”
昨天那種讓王老三不舒服的挑釁再一次出現,王老三皺眉,摸棱兩可道:“可我已經轉給彆人了。”
林欣悅懷疑地眯起眼睛:“哈?那你轉給彆人你也要跟協會和劉老板說一聲啊!”
王老三心想憑什麼,正要嗆聲。
隻見林欣悅快速轉身對劉老板說:“劉老板,這市場裡的檔口轉手手續我沒跟緊,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劉老板看著林欣悅,配合地笑了笑:“不怪你,是瘦子沒把事情辦好。”
說著轉頭對瘦子冷冷質問:“你怎麼回事,市場的檔口不知道要收回來嗎?”
王老三愣住了,什麼收回來?這檔口不是他租了一年了嗎?
瘦子張張嘴,撓撓後頸,才弱弱地說:“我本來想等他來交水電和管理費的時候一起說這件事的,沒想他遲遲沒來找我們繳費……”
劉老板用力拍了瘦子的腦袋:“蠢貨!在我手下做了這些年做事還是磨磨蹭蹭不長記性!”
林欣悅擺開架勢,就要和王老三理論:“你要轉讓檔口我們協會沒意見,但是你要跟市場管理的說一聲啊!你以為誰都可以進來市場做生意的嗎?”
這幾個人,又是夜總會老板,又是水產協管管理,一個個在安平市場也是有頭有臉,卻在王老三的檔口吵吵。
周圍路過和做生意的老板和小販都多多少少瞧了過來。
王老三覺得自己被人當著麵指責了,非常丟份。
他回嗆林欣悅:“這個檔口我當時在工商局租下來的,我要轉租給什麼人難道還需要協會同意嗎!”
劉老板還在教訓瘦子,聽到王老三這話,嗤笑道:“確實不用協會同意,但是要我同意。”
王老三表情一僵,詫異道:“什麼意思!”
林欣悅沒有正眼瞧王老三,雙手胞兄說:“市場注冊的管理公司就是劉老板的,市場的管理權在劉老板手中,不然你以為大家可以做太平生意靠的是誰?”
周海“哦”一聲,笑了:“沒想到,劉老板現在還管著這種場子啊!”
劉老板無所謂地說:“我也是認識水產協會幾位老板,幫忙關照一下而已。”
王老三從來沒有注意過開市的時候公示的市場管理文件底下蓋的公章是什麼公司,更何況那個時候沒有“企查查”,知道了他也未必知道那家公司是劉老板名下的。
他心中感到不安,如果劉老板有市場的經營管理權,那豈不是他們這些老板其實是跟劉老板租了檔口做生意。
他臉色發白,頭皮發麻:“我不知道啊,檔口我都租了,就不關市場什麼事吧。”
林欣悅沉默一瞬,朗聲道:“你可不能這麼說!現在你檔口經營資格被注銷了,我們就得回收這個檔口給有營業資質的人。我本想著你要是轉給本身市場其他老板那就算了,你要是轉給沒有經營資質的,是不可以的!”
王老三心臟猛地跳了幾下,反駁道:“誰的規定!”
劉老板嘴角上揚,不可一世又合理合法地笑說:“你彆管誰的規定,工商局讓我公司管理的要求就是要保障市場內商戶是合法經營。如果是沒有營業執照的,是不允許進入一期市場經營的。”
周海打量著王老三,說:“怎麼回事?你給我的檔口是沒辦法經營的咯!”
王老三在幾人麵前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急忙否定,急促地說:“我不知道啊!之前沒有這麼說的。”
“是你自己忘了。當時工商第一批進入市場,經營要求就是必須要有營業許可。”林欣悅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開市前發生的事情。
“你彆忘了,當時就是我臨近公告建設市場之前,幫你拿下的工商營業資質。”
確實如此,當時貼在市場選址的建設公告上清楚明白的寫著進入市場經營的要求。
王老三後知後覺。他理所當然地覺得當時陳會長他們可以把店鋪轉讓給其他人,那麼自己也可以。
可他偏偏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陳會長他們轉讓的對象,都是已經擁有個體工商戶營業執照的老板。
也就是,之前的轉租並非是看誰有錢,誰就能拿到檔口,還要看是否符合經營要求和入市資格。
王老三被市場的管理規則擊倒,頹敗中又覺得合理。
這下子要怎麼辦?
林欣悅看著王老三發愣的神情,打算將這件事塵埃落定。
“老三哥,如果你要給其他人,不如還給市場。我們本就不賺中介費,甚至可以讓承租人將房租如數轉給你,不讓你虧了租金。”
站在其中的瘦子作為實際在市場管理的人,認真地說:“老三,你本就應該把檔口歸還給市場的。我們會把你剩下的租金算給你,市場也會找人接手你的檔口。”
王老三愣了一下,好似在汪洋中抓住了一根稻草,震驚地看著他:“你是說剩下九個月的租金都可以給?”
劉老板自己點燃了剛才拿過手的香煙,輕描淡寫地道:“那就要看我們啥時候找到人接手這個檔口了,當然越早對你越有好處。”
海哥見狀用眼神撇了王老三,白費了力氣跑著這一趟。但是在劉老板麵前他不好發作,他一句話也不想多說:“既然你們市場有規定,那我就不瞎摻和了。”
林欣悅轉頭對周海和顏悅色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老板。我們隻能給已經有經營資質的人。”
周海看了林欣悅一眼,不計較:“有問題也不是你們的問題啊,你說是吧,王老三?”
王老三愣了一下,,林欣悅那一句道歉讓他反而被加上了火爐。
他後知後覺地抱歉道:“海哥,這真的是誤會。”
周海語氣並沒有脾氣,但是聽起來卻是威脅的味道:“沒關係,你記得把賬給我結了就好,不然你知道會怎麼樣的。”
王老三想到自己欠的上千賭注,他已經一個星期欠著了,瞬間頭皮發麻。
劉老板對海哥語氣溫和道:“周海,怎麼樣,待會一起去吃宵夜?”
“劉老板,下次吧。”海哥被這麼一攪局,早就沒了性質。況且他看這個事情他還是脫身好了。“我車上剛好有本港來的燕窩,我叫人拿過來,等一下你拿走。”
說著他給身邊的人打了眼神,那人便跑開了。
劉老板嘴裡說著“這怎麼好意思”,一邊攬過海哥肩膀,到一旁說笑。
畢竟這種小事,不需要劉老板自己開口說。
瘦子上前,有模有樣道:“王老三,早點把管理費交了,到時候有人願意接受檔口,我到時候再通知你拿租金。”
王老三遲疑一下,也隻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能不能儘快幫我找到願意就租檔口的人?”
雖然不能拿檔口抵債,但是如果能夠儘快找到人承租這個檔口,那也是好過拿不到錢還賭資。
瘦子鄙夷,他早就聽說了王老三濫賭的情況。他這麼著急,看來現在用錢緊張了。
畢竟是混社會的,瘦子沒把話說死,客氣道:“我們儘量幫你看,但是要隨緣。”
林欣悅笑笑說:“對啊,你還是把檔口給市場管理吧,反正你明天生意做不了了,這檔口放在這也是浪費錢。”
有人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王老三嘴裡說著“理解理解”,可是對於林欣悅他更為不滿了。
她隻是個協會秘書,她算老幾?
她算老幾林欣悅從來不自己評價,畢竟名聲是彆人給的。
但是她就是故意的。
而且這樣安排,其他人自然不會來找王老三問詢這個檔口,都會去找胖子瘦子兩人。
到時候拿捏萬一反撲作妖的王老三,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要怪隻能怪他自己要暗箭傷人,還要自作孽賭錢。
隻要自己品行不端,一個人渾身上下就都是漏洞。
眼瞧著自己希望用檔口救自己現在糟糕的經濟壓力的計劃落空,王老三又是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這事說到這裡便是板上釘釘了。
說話間,一個人手提著禮品袋東張西望地跑過來。
那人一靠近,一聲“海哥!”便從林欣悅身後快速擦肩而過,徑直朝周海那去。
林欣悅稍微轉頭看了劉老板那處,待她看清剛才那個人。
林欣悅瞪大了眼睛,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人就是她托張安心尋找卻找不到的人!
當時他們還在趙氏糧油店門口做生意,就是這個人,帶著好幾個混混趁著林光去湛江不在攤位,還有林亮回來市場做生意的時候,跑到他們攤位找林亮的麻煩。
林欣悅還記得,就是他們這些人,害得阿升開車帶著王雪珍跑去躲起來。
林欣悅快步衝過去,揪住那個滿口黃牙的小夥子袖子,厲聲問道:“你是誰!你又要找林亮麻煩嗎!”
莫名其妙的發難,眾人看向林欣悅,不明所以。
林欣悅對著那個黃牙佬,說:“亮哥都被你們逼到外地謀生去了,還想怎麼樣!”
黃牙佬打量了林欣悅一眼,嗤之以鼻:“你說的是誰?我沒事找他乾嘛?”
麵對對方的否認,林欣悅皺了皺眉:“那你上次為什麼……”
“上次?林亮……”黃牙佬沉吟想了想,不一會恍然大悟:“哦!之前一大早安平路的時候,那個人是你啊!”
劉老板低頭看著林欣悅,態度溫和道:“怎麼了?他找過你麻煩?”
周海也一臉懵,自己的小弟不像劉老板的人,四處打眼,也就是收收債而已,不至於來安平市場惹麻煩才是。
他回頭撇著自己的小弟:“怎麼,人家招惹你了?”
黃牙佬在海哥麵前笑吟吟打馬虎眼:“沒什麼,上次有些誤會罷了。”
“誤會?”一死一傷被人輕描淡寫一句誤會就說過去了,林欣悅厲聲喝道:“你們當時帶槍打死亮哥的妻弟的時候,怎麼就不說是誤會了!”
黃牙佬愣住了,連周海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怎麼可能,我這個小弟就是唬唬人,哪裡敢動手殺人呢!”
林欣悅緊緊拽著黃牙佬的衣服,回頭向劉老板求助:“就是他們當時在安平夜市找我們的麻煩,當時我們隻抓到兩個人去派出所,可他們之後還找我們麻煩!”
說道派出所,周海和劉老板呼吸一滯。
黃牙佬尷尬地看著其他人臉色笑了笑:“怎麼可能,我哪有做過那種事!”
周海一手搭上了自己小弟地肩膀,笑吟吟地道:“姑娘,彆的我不知道,但是我這個兄弟什麼事情敢做什麼事情不敢做,我可是很清楚。你說的那些,不可能是他做的。”
劉老板看著周海,驀然嚴肅,溫聲和氣說:“欣悅,我想這裡麵是誤會。”
“我確定就是他!”林欣悅看向周圍,因為她在那裡糾纏,已經有人注意到了,附近檔口的老板有人走了過來。
“我有彆人作證的!那天早上他來攤位問林亮在哪的時候,其他老板幫忙我才脫身的。”
自從劉老板到了之後,他們吵吵的事情已經被人注意到了。而林光留了心眼,等不到林欣悅回來,在其他人的提醒下,也跑了過來。
林欣悅看到林光過來,鬆了手跑到林光身邊,指著黃牙老:“就是他,在你去湛江的時候來檔口惹事,害亮哥得去外地!”
當時林欣悅麵對一群混混來找事的時候,幫過忙的老板這會也在現場。有人也肯定說:“光哥,確實就是這個人。”
黃牙佬忙擺手,現在林欣悅人多勢眾,他不會在這硬碰硬。
急忙解釋道:“我那天確實是去找麻煩了,但是你前麵說的什麼死傷我是真的不知道!”
林光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黃牙佬,他這個弟弟三番兩次地陷入麻煩,總歸要個了結。
他語氣陰冷,保持著往常一般的冷靜,說:“上次我們有人沒了,你們也有人判了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放過我弟!”
黃牙佬麵對不斷靠近的幾人,戰戰兢兢地往後退。
他總算意識到問題了,一盆臟水突然潑到了他的身上。不是自己做的,肯定是姿態放低解釋清楚才是上策。
“喂喂喂!真不是我!我那天隻知道那天要去找一個叫林亮的人,幫人撐場子而已!我哪知道你說的那些!”
林欣悅毫不猶豫地質疑,一副定要在現在一怨還一怨的態勢:“你少騙鬼!當時那個主謀已經被抓進去判刑了,信不信我現在叫人報警把你抓了!”
這話一出,劉老板和海哥都皺了眉。
他們看著林欣悅,而林欣悅也回看這兩位,一口篤定:“跟你們沒關係,這是我們跟他的私怨。”
黃牙佬內心大感不好,猛地扯過一臉白的王老三。
“王老三!你給所有人說清楚,是你叫我去找他們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