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滴滴…“門鎖已開,歡迎回家。”一個身著藍白相間條紋校服的女生打開門,天藍色的書包鞋背在肩上,正扶著鞋櫃脫鞋子。看見客廳上被打翻的茶壺,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茶壺被打的稀碎,走近一看還夾雜著陳年紅茶,地上留著褐色液體,摻著碎茶。詞典和幾件做工細致的呢大衣,躺在地上濕漉漉的,看著十分狼藉,木質座椅上留著一件十分明顯的文件夾,女孩腦海裡頓時湧現了一種可能。
她將書包扔下,打開文件夾,抽出幾張白紙,一封很久之前的律師函和一份離婚協議,女孩明了:她沒有家了。
一切並非無跡可循,越來越遲回家的爸爸,眉間總有散不開憂鬱的媽媽,就連對門的阿姨都能察覺到不對,明知這是必然的,卻還忍不住鼻尖濃濃的酸澀。
良久,她咽下苦澀,將呢大衣扔進洗衣機,走進陽台時發現今天的天氣仿佛格外冷。看見深藍色的天空,遠方的風吹過樹枝,落葉,發出吱吱聲。身上的校服太薄了,她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又聽見了門鎖響的聲音,“嘎吱——”迎麵迎來一個麵容姣好的中年女人,臉上帶著許久不見的笑意輕聲呼喚著:“安安快進來,外麵冷。”
女孩關上落地窗,轉頭麵上也是雲淡風輕之色,垂眸低應了一聲“來了,媽媽。”
女孩兒名叫宋祈安,是陳思和宋君延的第二個孩子,當時因為計劃生育不同意生第二胎孩子,差點被打掉,等到孩子降臨交完罰金,這個承載著父母期望的孩子一直都是他們的心頭肉,吃的好,穿的暖。
在無意識發現了父親與母親的同事婷婷不清不楚後,是爹不疼,母親厭屋及烏,是娘不愛,時不時要遭到一番挑剔。
剛進房間便被緊緊擁入懷中。
“安安,媽媽從今以後要和你爸爸分開了,你從小跟在我身邊,現在也還沒有成年,跟媽媽一起住吧。這套房子給爸爸我們去彆的地方住。”
溫柔聲音傳入女孩的耳中。
或許是抱的太緊,宋祈安感覺頭有些難受。
“好,我去收拾收拾。”沉默了許久才艱難開口。
她的心裡極其不希望這個家裡破碎,可世上有太多的事情不能靠個人的力量來左右了。
陳思把手搭在女兒的肩上,與她對視,輕笑到:“時間過得真快,你小時候剛學會走路,才不到桌子腿呢,站的都不穩,我就在旁邊看見一下子就驚住了,那時候你都在爬,突然有一天就站起來了了。”
宋祈安笑到“是啊。”宋琪安並不是一個內向的女孩兒,相反有時候在熟人麵前話很多,不過一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庭即將破碎,甚至是婚姻關係中出現了“第三者”,家中一直處於一個低氣壓狀態,沒有誰能夠一開口就滔滔不絕。
她走進書房收拾衣服,書本桌上夠著許多貼紙,書櫃的讀物更是數不勝數,牆上貼著從幼兒園到現在的獎狀,這些都是她成長時的榮譽。看著這些眼眶又泛起了淚珠。
她僅簡單收拾了一下,整理一些必備的東西,便拎著走出了房間。
這一整就快過了一個小時沉思,陳思難得點了外賣,兩個人一起吃,肉片又酸又辣,宋祈安吃了差點咽不下去。突然又委屈了起來,眼角和鼻頭都紅紅的,捂起嘴衝進廁所,一口氣吐了出來。
喉嚨難受的直乾咳,又拿了一張紙巾擦嘴,打開冷水不停的衝洗著自己的雙手,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眼中布滿血絲,臉色蒼白,看著像生了一場大病似的,她有一瞬間感覺不快認得自己的這張臉。
等了好一會兒才出門,陳思吃完了看著她的憔悴樣子,立刻變了臉,不再是從前的慈母形象,一股火冒上心頭,開口大罵著:“做什麼?你和你爸一個樣,都給我添麻煩。我一天從早到晚都是為了你們倆啊,為了你我房子不要,你做什麼呢?你?一股子在享受我累的腰都站不直了,你做什麼了啊?”
其實在此之前陳思不會無怨無顧發脾氣,一起都是從那段特殊時期開始,先是錢拿回來越來越少,再是脾氣越來越壞,最後是兩個人分開,從此宋祈安就成了陳思的受氣包。
見她不說話,指著鼻子狠狠吼道:“彆哭了!不然你就和那賤人一塊住好了。跟著我,你多委屈啊?你多委屈在這哭?!”使勁的拿著筷子敲擊桌麵。
宋祈安低著頭,心裡不是滋味,人還不住地抖不應她。
心裡想趕快逃離這喧鬨的環境,不顧身後陳思的怒罵。拎著一個粉色的行李箱和一個背包就上了電梯。等待電梯門緩緩關閉,便捂著臉大哭,釋放幾個月以來的委屈、不安、焦慮、恐懼……
宋祈安身上不受控製的顫抖,眼睛一直眨,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緩緩流下。抬頭看電梯的顯示屏,裡麵滔滔不絕的廣告聲音回蕩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許久,才帶著哭聲低聲喊了一句,“憑什麼啊?”
憑什麼是她!明明從小家庭和睦,明明有那麼多父母感情不和,憑什麼隻有他們家人離婚了?
憑什麼大人受氣往小孩身上發,那小孩受氣往哪發,這個世界一點兒都不公平。
絕望的在心裡控訴或許是她能發泄情緒的唯一方式。
她的家住在27樓,不算特彆高,但是電梯很慢。在電梯發泄了好一會兒,還一邊時不時的觀察電梯有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她吸了吸鼻子,調整好狀態,開始搬行李。
顯示屏上滾動的數字終於到了-2B,“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
徑直走到陳思的車位,將行李放在車的邊上。從書包裡翻出紙巾,準備擦去淚痕。
地下車庫總比地麵更寒冷一些,明明秋日晚這裡沒有風,可卻讓人忍不住直發抖。
等了許久還不見陳思,正準備上樓,卻迎麵看見了一輛白色的寶馬7x緩緩駛來車XA520UL,透過擋風玻璃,看見了前排兩個她最不想見最厭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