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裡,白煊依舊站在窗前向外看。
葉淼:“外麵有什麼好看的。”
白煊:“白天和晚上不一樣。”
“是嗎?”
她走過去,很自然地站在他身後,雙手撐在玻璃欄杆上,將人圈住。
白天走過的那條河此刻亮起了燈,淺藍色的光影投射在水麵上,猶如泛光的玉帶。遊船掠過,又將玉帶撕碎。
“或許我們晚上去走走也不錯。”
她的氣息在耳畔縈繞,白煊好像被人用棉花掏耳朵一樣,那種氧感從耳蝸一路傳到心臟,他忍不住躲了一下,但她很快又靠了過來。
他轉過身,尋了個無關緊要的話題:“這個酒店都住的是劇組的人?”
“還有另一個劇組。”
“都在這邊拍戲?”
“嗯,這邊有個影視城。”她一邊說一邊伸手在他耳垂那兒捏了一下,“你耳朵好燙。”
他拂開她的手:“那你彆碰了。”
她笑了笑,湊過去含了一下他的耳垂,再抬起頭:“你什麼時候能對我有熱情呢?”
白煊垂下眼睫,大約是從小父母感情破碎的原因,他並不熱衷這些事,他好像對親密關係有些無所適從。
葉淼深深看著他,然後握著他的手,指尖若有似無地撓過他掌心,他的手指不由得輕顫一下。
“嘟嘟嘟嘟......”桌上的手機突然傳來聲音。
他得以解脫,走到桌前看手機,居然是楊麗打來的視頻通話。
他看了葉淼一眼:“媽的視頻通話,你先彆出聲。”
然後他右滑接通。
視頻那端,楊麗熱情地跟女兒打招呼:“晚上好啊。”
白煊:“媽,怎麼想著給我視頻了。”
楊麗:“當然是過節想你了啊,你今天吃粽子沒有?”
白煊想起那個讓人噎住的粽子,回道:“吃了一個。”
很快楊麗發現女兒身後的環境不是以前看到的宿舍布置,看著像酒店。
她問:“你沒在宿舍?”
白煊:“我在外麵。”
楊麗:“出去旅遊了?”
白煊:“嗯。”
這時,葉淼放在一旁的手機也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是劇組的工作人員,隻能趕緊接通。
她往遠處站,儘量放低聲音:“喂,你好。”
楊麗還是聽到了男人的聲音,於是問女兒:“你是跟男朋友一起去的?”
白煊:“嗯。”
楊麗的視頻一下掛了,白煊正詫異時,楊麗又發過來一段文字:【你跟他住一個房間?】
白煊:【嗯。】
楊麗:【你們晚上在一起睡的?】
白煊:【沒有。】
那端楊麗鬆了一口氣,雖然女兒談戀愛她不反對,但想到女兒要是真跟男朋友發生了什麼,她還是有點擔心。
楊麗:【媽不是保守的人,但你現在年紀還小,作為女孩子,一定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不然容易受傷害。】
白煊:【我知道的。】
楊麗:【知道就好。】
白煊:【彆告訴我爸。】
楊麗:【我懂。】
葉淼的電話也掛了,她問:“媽剛剛說什麼?”
白煊:“問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那你怎麼回的?”
“我承認了啊,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在談戀愛。”
葉淼揚唇一笑:“你看我們倆多好,雙方家長都滿意我們。以後結婚了,一點家庭矛盾都沒有。”
白煊:“你還不去睡覺,五點就起的人。”
葉淼:“明天不用那麼早,剛剛劇組給我打電話,說明早跟我對戲的演員請假了,我可以晚半天去。”
白煊起身,往自己床邊走:“我不管你,反正我要睡了。”
他掀開被子躺了進去,然後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了一會兒,葉淼說:“我關燈了?”
“關吧。”
燈關了,屋內靜謐黑暗。
“晚安。”她說。
*
第二天,他們睡到了八點多鐘。
洗漱完,葉淼問:“你吃過樓下的早餐沒有?”
“沒有。”
“一會兒我帶你去吃,味道很好。”
“好。”
白煊正對著鏡子擦臉,葉淼湊過去看了一眼,整套護膚的產品都有。
她拿起一瓶看了看,然後評價:“挺會用的嘛,都是大牌。”
“陶嫣推薦的,用起來還不錯。”
北方的空氣很乾燥,每天在舍友的熏陶下,他學會了如何保護這張臉。
葉淼看著他細潤透亮的皮膚,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是挺嫩的。”
她翻了一下他裝護膚品的包包,隻找到一支黑管口紅:“怎麼就隻有一支?”
“一支就夠了,我不怎麼用。”
“用唄,多好看。”
她盤算著下次多送他幾支口紅,然後把那支口紅擰開,說:“我幫你塗。”
白煊躲:“彆了,一會兒還吃早飯,塗了也得蹭掉。”
他把口紅搶過來,蓋上蓋子放回包裡。
兩個人下樓吃飯,老板很給力,上來好大兩碗。
葉淼說:“吃完飯要不跟我去片場吧,我帶你逛一會兒。”
“也行。”
白煊沒怎麼接觸過這一行,到了片場才發現整個內景都是現搭的,看得出導演很重視,高度還原了那個年代的時代風貌。
葉淼小聲說:“現在拍的是程明老師的戲。”
白煊站著看了一會兒影帝的表演,然後說:“你要多跟他學習。”
“我知道,沒準以後我也能拿影帝。”
這邊在拍攝,不便停留太久,葉淼帶著他到彆處看。這時,一位穿著套裙,長相清麗的女人迎麵走來,她同葉淼打招呼:“不是說下午才到你的戲嗎?怎麼不多休息會兒。”
葉淼:“反正沒事兒,帶女朋友來片場看一下。”
女人瞥了一眼白煊:“那你們好好逛,我去準備下一場戲了。”
等人走遠,白煊問:“她是誰?”
葉淼:“跟我搭戲的演員。”
白煊:“演你女朋友那個?”
葉淼淺笑:“放心,她隻是演對手戲的,你才是我對象。”
白煊:“我隻是問問而已。”
葉淼聞言,低下頭在他耳邊略帶寵溺地說:“我也隻是單方麵想解釋而已。”
一個下午,白煊都待在片場,他看葉淼演了一場戲。她換上戲裡的衣服,化了妝,舉止神態全變了。
不再是平常那種有事沒事親他,有點勾人、有點痞的樣子了。而是成熟的、內斂的,她認真在飾演另一種人生,賦予那個角色以完整的生命。
到晚上七點的時候,劇組開始放飯。葉淼多要了一份,她和白煊兩人坐在一起吃飯。
葉淼:“你嘗嘗我們劇組的盒飯。”
白煊看著四菜一湯的標準,嘗一口說道:“吃著還行。”
葉淼:“剛開始我也覺得不錯,但經常都是這些菜,連吃幾個月很容易膩。”
白煊:“你就知足吧。”
葉淼:“我經常拍完一天後,就跟他們出去加餐,改善一下夥食。”
白煊:“晚上吃東西,容易胖。”
旁邊桌還有彆的演員在吃飯,葉淼小聲道:“放心,有定期鍛煉,腹肌還在,下次給你摸。”
白煊斜她一眼,繼續吃飯。
快結束的時候,葉淼說:“你吃完就打車回酒店吧。”
白煊抬頭:“你不回?”
“嗯,今天有一場夜戲要拍,估計結束得會很晚。”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拍完就回酒店休息。”
*
半夜的時候,白煊迷迷糊糊聽到有動靜,他的頭埋在被子裡,甕聲甕氣道:“你回來了?”
“嗯,你睡吧。”
葉淼怕打擾他,簡單洗了一下,就躺下睡了。
第二天,白煊睜開眼,發現屋裡隻有他一人,這讓他懷疑昨晚葉淼是不是真的回來過。
機票定在下午兩點,他有點不想出門。
葉淼那邊還在有條不紊地拍攝,但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打亂了整個拍攝節奏。
外景一時半會兒拍不了,張導無奈:“搞什麼,突然下這麼大的雨。”
他讓人把趕緊把值錢的設備往裡麵搬,馬上到吃中午飯的時間了,劇組乾脆讓他們吃飯休息。
葉淼看了眼時間,給白煊發信息:【你走了嗎?】
白煊:【還在收拾行李,馬上走。】
葉淼望向外麵,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於是她又發過去:【你等我一會兒,我過來送你。】
白煊:【不用了吧。】
葉淼沒看他的回複,跟張導請了個假:“導演,我出去一會,一個小時左右就回來。”
張導:“走吧,走吧,待這兒也拍不了。”
於是葉淼打了個車,十五分鐘趕到酒店。白煊正拉著行李箱準備出門,轉頭就碰到了她。
“不是讓你不用來了嗎。”
“送送你。”她把他的行李箱接過來。
兩人走到外麵,雨還在下。葉淼拖箱子,白煊撐著傘走在她旁邊。
很快,他們攔了一輛車,葉淼讓他先進去,自己再收傘鑽進車廂。
“師傅,去機場。”
雨勢很大,敲打在擋風玻璃上,彙成水流,很快又被雨刮器刮到一側。
車放慢了速度,好在酒店的位置離機場不遠,二十多分鐘,他們到達機場門口。
下車後,葉淼說:“你來了三天,我都沒怎麼陪你,不該叫你過來的。”
白煊:“沒事兒,是我自己要來的。”
快到機場大廳時,葉淼突然拉住他:“誒,你就這麼走了?”
白煊望向她:“還有事?”
“你親我一下再走。”
“......”
白煊:“這兒人來人往的,親什麼親。”
葉淼把傘往下帶,將兩人的頭完全罩住:“這樣就可以了,外麵看不到。”
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白煊隻得輕聲道:“你靠過來點。”
葉淼微微低頭,配合他。
雨不斷地落在傘上,順著傘骨滑到地麵,在腳邊濺起極小的水花。
白煊在她的唇上輕輕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