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一改往日的賢妻良母的邋遢樣時雯今天好好收拾了一番,四十多歲的她選擇重新穿起光鮮亮麗的碎花裙,畫上了濃妝,她要讓所有人知道自己不再是那個隻知道任勞任怨的糟糠之妻,現在的她才是她自己。
站在民政局的門口等了十多分鐘終於等到俞晟遠的到來,所謂財產分配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是她的一分不會少,不是她的也不會多拿一分。
撫養權這一塊因為俞鳴羽也快成年了,加上現在都高二如果變動對孩子沒有一點好處,權衡利弊最終決定孩子還是和以前一樣繼續在家裡生活。
手續很簡單就辦完了,出民政局的那一刻這對在一起十幾年的老夫妻都覺得自己如釋重負。
這天下午,司機小陳按照俞晟遠的安排,將紀則帶回了家。
一下車紀則就看傻了眼,眼前這一排排彆墅原本是他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可以住到這樣的大彆墅裡,這簡直和做夢一樣。
他還在門口發愣,保姆劉阿姨走了出來朝他揮手:“是小紀吧,快進來外麵熱。”
在劉阿姨的帶領,紀則拘謹的走進了俞家大門,一進門簡約而不失格調的裝修讓他看的目瞪口呆,因為地方實在太大他有些看不過來眼。
隨後又上了樓,劉阿姨走到一個房間前打開了門:“這是你的房間,俞先生吩咐我給你打掃好了。”
“謝謝,阿……姨?”紀則有些拿不準他生怕給人叫老了。
看到麵前這小孩哆哆嗦嗦的樣子把劉阿姨逗笑了:“你以後叫我劉阿姨就行。”
劉阿姨沒作停留把空間都留給了紀則,他躡手躡腳的從行李箱裡拿了幾件衣服出來,想要掛到衣櫃裡,可誰曾想衣櫃裡掛滿了衣服都是新的連吊牌都沒有拆,他隻能小心翼翼的將那些衣服挪了挪,再把自己的衣服掛在了拐角。
紀則帶的東西不多,一來是他知道這裡肯定是什麼都不缺,二來他也聽聞因為自己的到來俞晟遠和他老婆離了婚,所以俞晟遠的聊一個兒子肯定恨透了他,說不定用不了幾天自己就會被掃出大門。
然而紀則隻猜對了一半,準確來說父母的離婚對於俞鳴羽來說恨占不到一半,他不是傻子自己的父母感情怎麼樣他心知肚明,這麼多年來時雯所遭受的他都看在眼裡。
他太多次見到時雯偷偷抹眼淚了,俞晟遠從不在乎他們母子的感受,這麼多年來形形色色的風流事不斷,可以說是人儘皆知,雖然人前沒有敢說,但誰不知道時雯的心是真的大,這麼多年愣是忍過來了。
她越是這樣俞晟遠越是安心,因為俞晟遠需要的就是像她這樣裝啞巴的人,她也想脫離可始終沒有足夠的理由,單憑那些有的沒的不足以讓俞晟遠同意。
可誰曾想紀則這個冤大頭不知道從哪裡跳了出來,正好順了她的心意,離婚的前一晚,時雯把俞鳴羽叫到了房間,母子倆聊了很多,俞鳴羽為自己的媽媽做出這樣的決定感到開心。
他十分清楚俞晟遠不是合格的丈夫也不是合格的父親,他很慶幸自己的媽媽終於不用活的這麼憋屈了。
至於紀則,時雯還是叮囑他,雖然他們離婚有責任在於紀則,但能擔量的還是擔量,說到底他和紀則也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弟、
話是囑咐了至於記不記在心裡還是看俞鳴羽自己。
眼看天漸漸暗下來,紀則待在房間裡有些無聊,他也不敢隨意走動,隻能一直玩手機。
大概又過了半小時的樣子劉阿姨終於叫他下樓吃飯,他有些慶幸終於能下樓了走動了,誰想到走到樓梯轉角遇就到了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紀則覺得有些尷尬,但礙於禮貌他覺得自己還是要主動打個招呼,手都懸在半空中了,而俞鳴羽卻像沒看見他一般與他擦身而過。
看得出俞鳴羽是故意裝作沒有看到他,這與他這幾天想的大差不差,換位思考他覺得俞鳴羽這樣也算體麵了,他甚至想過俞鳴羽看到他的第一眼會不會直接揍他一拳。
在餐桌上坐了好一會,才等到俞鳴羽下樓,態度和剛剛一樣把紀則當作空氣。
劉阿姨發覺氣氛不對想要沒話找話:“小紀,你第一次吃我做的菜合不合胃口啊?”
“合,阿姨。”紀則沒多吐一個字。
“來,你多吃點肉看你瘦的都皮包骨了。”劉阿姨一邊說一邊給紀則夾菜。
然而這樣的動作卻遭到了一旁俞家“正牌”大少爺的不滿,俞鳴羽從剛剛的麵無表情皺起了眉頭,臉上寫滿了不耐煩三個大字。
劉阿姨見此情形連忙轉移話題:“小紀啊,俞先生吩咐了讓你這幾天好好休息,上學的事情他已經安排好了,就去鳴羽上的學校帆江中學。”
“為什麼要和我上同一個的學校?”從頭到尾沒說一個字的大少爺開了尊口。
“先生說你們兄弟倆在一個學校能相互有個照應,正好鳴羽你也能多照顧照顧你哥。”劉阿姨這句話的語氣越說越小。
“我沒有哥。”俞鳴羽的眉頭擰到了一起,身體上下都透露出了不爽
紀則識趣知道自己沒什麼可說的,將嘴裡的飯扒快了點。
氣氛比一開始變得更尷尬了,劉阿姨也不知從何開口。
好巧不巧門鈴在這時響了,劉阿姨像是得到了救星一樣連忙起身去開門。
“是小言來啦!”劉阿姨站在門口像是故意提高了嗓音。
紀則這邊還沒反應過來,對麵的大少爺竟突然起身,說是走出去不如說跳出去更加準確,蹦躂蹦躂朝門的方向氣都不帶喘的。
紀則看的目瞪口呆,此時眼前這個蹦蹦跳跳的像個小孩臉上喜笑顏開與剛剛那個好像誰都欠他錢的臭臉怪判若兩人,變臉比翻書都快。
“祈言哥,你又給我帶什麼好吃的了。”俞鳴羽像是乖乖等投喂的小狗。
陸祈言手裡拎著個袋子徑直朝餐廳這邊走了過來,紀則因為太餓還在忘我的埋頭吃著飯。
等到有個袋子放到了桌上他才意識這幾人都已經出現在餐桌前了。
抬頭的那一刻他猝不及防的對上了眼前這陌生麵孔的視線。
視線隻交彙了一秒,他便覺得這人的眼神意味不明瞳孔是黑色,帶了點威懾力,清清冷冷,燦若星辰。
眼簾微低,鼻梁高挺,顏色很淡的薄唇,每一處輪廓線條看似溫和又蘊藏著鋒利寒意。
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又各自迅速收回目光,故作淡定地望向彆處。
陸祈言打開了袋子將裡麵的奶油蛋糕拿了出來。
“是蛋糕!”俞鳴羽嗲裡嗲氣的就差拍拍手了。
紀則覺得有些無語,今天他是見識到什麼是兩幅麵孔了,他不知道俞鳴羽有多討厭他才讓現在這麼可愛的乖乖孩子變成剛剛那個超級無敵臭臉怪。
俞鳴羽和陸祈言從小一起長大,俞鳴羽小一歲,因為身體不好不能劇烈運動所以時雯就讓他一直待在家裡,沒有小孩跟他玩,唯獨這個隔壁的哥哥陸祈言經常會到他家來陪他。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他倆形影不離不管陸祈言走到哪裡都會有俞鳴羽這個跟屁蟲。
俞鳴羽急不可耐的用手挖了一小塊蛋糕,正要送到嘴邊,陸祈言給了一個冷冷的眼神,就乖乖到廚房洗手。
正好劉阿姨洗好水果從廚房出來一邊將水果遞到陸祈言麵前一邊看了眼紀則說:“這是小紀,是俞…”後麵的話還沒講出口陸祈言就打斷了他。
“我知道。”淡淡的三個字,連頭也沒抬。
劉阿姨又收拾起了碗筷“小紀啊,待會吃塊蛋糕,小言家的保姆做的蛋糕特彆好吃待會你也嘗嘗。”
紀則一邊聽一邊偷偷瞄了眼蛋糕的主人,蛋糕的主任依然麵無表情什麼話也沒說。
看到這個樣子紀則有點無奈,大少爺不待見他,大少爺的朋友怎麼會給他好臉色呢,於是隻能自己找了個台階:“我不喜歡吃蛋糕劉阿姨,我有些困了就先回房間了。”
說完他就上樓了,他這一走剛從洗完手回來的俞鳴羽就更開心了,開心的聲音溢滿了整個屋子。
樓下是歡快的笑聲,樓上則隻有孤寂,紀則望著窗外發起了呆,這幾天發生了太多事,他好似還沒有緩過來一般。
其實他更覺得是一場夢,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就莫名其妙多了個親爹,又住到了這個大房子裡,現在又有一個不待見他的弟弟,這是他做夢也不敢想的事情,可此時此刻這都確確實實發生了。
可現在的他成了破壞彆人家庭的“第三者”放在電視劇裡他也覺得自己十惡不赦。
從小就生活在單親家庭他覺得自己壞透了,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對於一個十幾歲的高中生來說這些不在他承受的範圍,但最無奈的是他彆無選擇。
母親走後他一個親人沒有本來就是走投無路,本想死馬當成活馬醫來陸氏集團試一試,沒想到還真讓自己碰上了。
所以現在不管發生什麼他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他明白有些選擇是必須做的,如果沒有來找他的親爹的話可能自己現在就是某個工廠裡的工人,一輩子坐著望不到天的機械工作。
那不是他想要的,所以現在不管怎麼樣他都覺得現在的情況再不濟也比自己成為沒有自我的機械工人過得好。
他又百無聊賴的一遍又一遍望向窗外,直到兩個人影從房子裡走出來。
俞鳴羽現在在他心裡就是活脫脫的跳跳變臉狗,而那個叫陸祈言的則就是臭臉狗,變臉狗拉著臭臉狗在門口說來說去看著他心煩。
正當他要拉上窗簾時,突然一雙犀利的眼神對上了他房間的方向,他也沒在怕的對上陸祈言的眼神,心裡直罵臭臉狗。
這一夜紀則睡得很香,他本以為前幾天的酒店的床已經夠軟了,沒想到這裡的床睡得還要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