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中，趙長安步行，婁程鵬推著自行車，還有背著畫板的夏荷，走在長長的街道中。
長長的街道路燈時有時無，一段明亮一段幽暗，就像是黑白色的琴鍵，三人的步點就像是踩著音符。
雖然河東的拆遷還沒有開始，不過已經有不少的住戶拿到了賠償款，搬空了屋子。
而沒有搬走的人家，要麼是租房子的租戶，要麼是在外麵沒有房子的居民，想著在這裡多住幾個月，節省一點租房子的錢。
上外對拆遷區域設計了現金賠償和現房賠償兩種方案，就目前來看，要房子的居多，包括楊一心家裡的四合院就折合成了三百九十平米的樓房。
趙長安前幾天和楊墨下棋的時候，還開他的玩笑，說誰要是娶了楊一心，躺在床上啥都不做，就能變成千萬富翁。
結果楊墨隻說了一句：“其實我挺看好你。”
就嚇得趙長安不敢再和楊墨懟。
趙長安和婁程鵬說著話，夏荷靜靜的聽，三人走過一段沒有燈光又被建築物遮住月光的街道，趙長安不動聲色的摸了一把夏荷的細腰。
夏荷秒懂，在幽暗裡頓時俏眼發光。
婁程鵬精明似鬼，用眼角的餘光就看到了這對男女的小動作，不禁嘴角含笑。
在招商局也有兩個長得很不錯的蘇南姑娘向他表示好感，不過他決定在明珠要當一個不近女色的奇男子。
除了唐霜！
事實上在北麵那些女明星，女模特，音樂學院舞蹈學院藝術學院電影學院——的女人們，他早就膩歪了，不是他無恥，而是擱不住這些女人們一個個倒貼著黏上來。
所以現在他一看那些女人就覺得反胃，隻有唐霜這朵白蓮花才讓他癡迷。
趙長安給婁程鵬找得房子，是楊墨的一間二樓空房，作為郭婉秋的老公，他當然是舉雙手讚成妻子的工作。
在河東他家是第一批簽合同，同時為了隨時拆遷，每家租房子的租戶，楊墨都補償了三個月的租金請他們搬走。
本來趙長安替婁程鵬租房子，楊墨還有點不願意，直到趙長安保證什麼時候下通知，第二天就絕對搬走，他才無奈的答應。
不過說什麼都不要房租，隻要交水電費就行。
而婁程鵬顯然也不是在乎這點房租的人，更不喜歡無緣無故去占彆人的便宜，趙長安好說歹說，說了以後沒事兒多請客，他才欣然一笑，‘那是當然！’
這個時間雖然小巷已經有點寂寥，可沿途分岔的街道還是有著一些店鋪在營業，路上還有行人往來，一個女孩子單獨走夜路還是比較安全。
事實上隨著河西的拆遷開始了以後，趙長安就一再強調女孩子們晚上如果進出這片城中村，就不要走河西的拆遷區域，而是從河東走。
在一個道路的岔口，趙長安和夏荷分開，他和婁程鵬又往前走了百十米的彎曲街道，來到了楊墨的家門口。
天冷了以後楊一心就在交大住校，而這個時間郭婉秋當然也沒有回來。
“好，好，好，你倆可算來了，來先殺兩盤。”
正在屋裡等得無聊的楊墨，一看趙長安領著一個看著也是器宇軒昂的年輕人過來，頓時喜出望外，就去拿他的水晶象棋。
——
趙長安和婁程鵬離開楊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其間郭婉秋來了電話，說是晚上在學校住宿，聽得楊墨恨不得拉著趙長安和婁程鵬再戰幾盤。
婁程鵬提議出去吃點東西，不過這麼冷的天，楊墨顯然不願意離開煤爐鐵皮管子燒得通紅，溫暖如春的屋裡。
“找個地方吃點東西，這麼冷的天喝點小酒最合適。”
兩人朝東走了一段路，就來到了車流繁華的路口，這個時間即使是冬天，明珠這個不夜城還是燈火輝煌，路邊的店鋪幾乎都開著門。
“行，吃點烤串，整一點小酒兒，再弄幾串羊腰子。”
趙長安也有點餓了，再說這麼冷的天，夏荷的出租屋冷冰冰的，也需要用小酒和羊腰子點火。
羊肉串，羊腰子，高度瓶裝糧食酒，兩人吃得過癮，天馬行空的聊。
“婁哥，有個事兒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趙長安左思右想，覺得自己明知道唐霜明天就要搬到卓紫，自己今天晚上還領著興致衝衝的婁程鵬過來租房子，似乎有點不地道。
等到明天晚上知道消息的婁程鵬，哪還有臉見自己，包括到一納米蹭飯。
“壞了，你這麼一說，我就知道麻煩了。天冷了，小霜要回學校宿舍去住了？”
婁程鵬苦笑著說的一句話，就讓趙長安頓時對他刮目相看。——原來，人家心裡一直都是明鏡著哩，根本就不是自己想得那麼傻！
“也有這種可能，不過最可能的是她近期會搬到我們在上外南門那邊的的分公司去住，那裡也有十幾間員工宿舍。這邊的劣勢你也看出來了，隨著河西的拆遷，晚上進出公司會很麻煩，也不安全，而且以前那些店鋪也都搬走了，買個東西也不方便。就算過些天跨河鋼構架大橋完工，可以通車從河東走，可不但要繞一大段路，河東這邊的店鋪大趨勢也都在紛紛搬遷。”
“老弟，走一個，就衝你這些話，老弟你這個人可交！”
婁程鵬和趙長安碰了一杯，一飲而儘。
然後說道：“不過短時間來看，小霜會搬走，可長時間來看，她肯定還會搬回來。小霜才大二，我準備在明珠沉下心好好的鍛煉幾年，一點都不急。”
——
趙長安和婁程鵬告彆，帶著一紙袋子的羊肉串，羊腰子，烤饅頭，還有小半瓶酒，走向夏荷的租屋。
這一瓶六百毫升的高度糧食酒，他倆分了有八兩，喝得有點微醺就沒有再喝。
不過剩下的扔了可惜，趙長安就帶了回來。
這個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夜闌人靜，明月孤懸，因為昨夜的一場積雪，把明珠深夜街巷的溫度壓到零度徘徊，呼出的空氣都帶著一大團水蒸氣。
趙長安不禁想著婁程鵬這個人，同時也在反思自己。
在這之前，他心裡麵其實是看不起齊鵬這一類的人，包括董季思，翟少白，覺得他們真的沒啥本事，隻不過靠著祖輩的蔭佑而已。
現在看來，自己的這個看法愚蠢而且危險。
——
進了夏荷的租屋，這時候已經是夜晚十二點。
這個丫頭居然還在畫畫。
“這麼用功，畫的什麼？”
趙長安把紙袋子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夏荷還沒有完成的水彩畫。
是古香古色的明清民居，然而裡麵卻有著很多的現代色彩，比如自行車，摩托車，電燈，電視機，——
“我想把這片要拆遷的民居畫下來，覺得一定很有趣。”
夏荷朝著趙長安笑：“謝謝啦，一聞到這香氣我就餓了。”
而趙長安則是心裡微微一動，認真的看起了夏荷還沒有完成的畫作：“你這個想法很不錯，尤其是要注意那些碑文，石刻，這些有價值的東西，把它們畫下來，等以後我給你舉辦一個畫展！”
“一言而定！”
夏荷的眼睛裡閃著光芒。
“那是當然！”
趙長安肯定的回答。
那個石刻，他已經找了很久，然而到現在也依然是一無所獲。
希望夏荷能夠給他帶來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