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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號晚上,趙長安和徐宛容一起,邀請四個徐三原來月亮湖沙場的夥計,在金仕波的大排檔吃飯。
其中有一個叫趙明德的中年漢子,在四人裡麵很有威信。
趙明德在柴油機廠車間主任的位置上下崗,是月亮湖沙場在上遊一條小溪挖沙點負責人。
月亮湖沙場除了湖裡的兩條清淤采沙船,在上遊幾條小溪還有三個采沙點。
這四個地方,趙明德負責的采沙點是產量最低,效益最差的一個。
徐三早幾年就像換掉趙明德,不過不換還好,一換這個采沙點的工人還有邊上的村民都不願意,才一直捏著鼻子認了。
而這次風波,其他三個小負責人到現在還沒有出來,趙明德卻因為行得正,又和周圍村民沒有任何糾紛,隻是去做了一個筆錄就回家了。
在酒桌上,趙長安直接代表著徐婉容說明了她的意思。
以金仕波和趙明德為主,先把徐家沙石廠的架子重新搭建起來,先不急於生產,而是維持好廠子的現狀,以及機械車輛的保養。
他又把木鋸廠門衛室的電話給了他們,萬一有武力值上麵的需要,就打這個電話找魯寶三,報他趙長安的名號。
並且留了五萬元錢,作為各種費用,孫秀兒上得是商校會計專業,雖然是一個半瓢水,不過拿著筆頭記個賬的能耐總還有。
金仕波和趙明德的工資暫定兩千,四個廠子看場的老頭一千,上對班倒的工人九百,孫秀兒五百。
這一年以來因為山城建築業的蓬勃發展,一些富有的企業對員工工資都有所提高,不過也都是七八百左右,所以趙長安給的工資已經很有吸引力。
而且拿著這麼高的工資,乾得卻是一個可以睡覺的保安活,聽到趙長安開出的工資標準,趙明德和那三個工人,以及金仕波,孫秀兒,都是眼睛發亮。
“這個大排檔你就不要搞了,孫秀兒還可以搞,——”
“我靠!”
金仕波笑著錘了趙長安的肩膀一下,嘴裡的菜都噴出來了,大臉直發紅。
而孫秀兒則是紅著俏臉,狠狠的白了趙長安一眼。
趙明德和那三個工人也都是直笑。
“好好的話,讓你們想得這麼齷齪?我是說孫秀兒還可以繼續搞大排檔,依我說你爸媽那幾個月都發不下來一個月三四百塊錢的工資,你不如讓他們接手大排檔,畢竟你爸媽才四十出頭正是乾事兒的時候。孫秀兒你爸媽不也下崗了麼,在邊上搞一個炸串小推車,強強聯合,而且晚上孫秀兒回家,老金你也不用擔心媳婦兒被人欺負了。”
看到金仕波和孫秀兒心動的神情,趙長安知道這件事情算是成了。
要不然現在大排檔的生意這麼好,金仕波真要是跟著自己混去拿一個月兩千塊錢的死工資,他父母不一定同意。
既然能夠大家都高興的解決一件事情,何必一定要弄得焦灼對立。
——
月明星稀。
陳崇義站在山腳,隔著一條十餘米寬的人工河,就是徐家彆墅。
河對麵的水邊,種了一排小樹一樣的玫瑰花,白天陳崇義都欣賞了好久,有紅的粉的白的,一朵朵開得跟海碗一樣大小,嬌豔得灼灼其華,看得陳崇義癡迷。
心裡直感歎徐三這個狗~的,還怪會享受生活的,真是逮了他不虧!
這時候的陳崇義因為喝了湖水,早已拉得渾身都是臭氣。
在一次次劈劈啪啪裡,鞋子和褲子還有襯衣的下擺,也不知道迸濺了多少的稀屎,又虛脫又饑餓。
“老了!”
才四十出頭的他無限的憂傷。
想當年自己家住在山裡,渴了的時候即使是寒冬臘月,也是出門到溪邊鞠水牛飲,從來沒有鬨過肚子。
這些年養尊處優,從來都沒有喝過生水,這才喝一次,就把自己給鬥住了(捉住了,撩到了)。
陳崇義借著月光看手腕的手表,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
沙場值班室那個老頭子年紀大了,精力不濟,八點多天一黑就熄燈睡覺了,如果不是為了恢複拉得虛脫的體力,在兩個小時以前,他就下河遊過去了。
這時候除了野蟲的鳴唱,湖水嘩嘩拍岸,以及陳崇義依然時不時肚子‘咕嚕嚕’的響聲,其餘萬籟俱靜。
陳崇義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就算是最順利的偷出來,他還要摸黑繞過身後的小山回到沙場的斷路上去,再走七八裡路,才到主乾道。
那裡距離山城市郊還有十幾裡的路程、
估計走到市郊,就已經是早晨四五點了,那時候的天也快亮了。
那時候就看能不能運氣的遇到出租車,再坐車走七八裡到自己的家裡。
“祖宗保佑!”
陳崇義這時候已經脫光了衣服,拿著漁具包準備下水,在心裡麵默念了一句,祝自己好運。
他沒敢念‘父母保佑’,因為他真沒有這個臉。
父母先後駕鶴,陳崇義兩次都是一個人回去,而且回去以後錢沒出錢,力沒力氣,就是一個磕頭燒紙的擺設。
他二弟和三弟,小妹,一個個冷著臉對他,三弟直接指著他的鼻子大罵有了女人忘了爹娘!
不過在陳崇義心裡他一點都不後悔,隻是覺得自己其實也很委屈,很難做,怎麼就不被他們理解?
包括這次,這個文燁就不能把偷自己家裡的兩壇子藥粉都還給自己麼,硬逼著自己來拿回自己的東西!
陳崇義雙腳站在水邊,深吸一口氣,望著河對麵月光下美麗得讓人心悸的玫瑰花,心裡想著一會兒搞到了東西在滿滿的摘一大捧,明天早上聯合藥粉一起獻給自己的女人。
心念閃動間,他一隻腳踏進湖水。
“嘩啦~”
踏破水麵原有的漣漪波紋,閃爍著波光粼粼的月光。
“嘶~”
在這個大熱天的夜晚,陳崇義居然很驚奇的感覺到湖水冰冷刺骨。
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望著人工河裡倒映的滿月,滿月周圍的湖水黝黯的像是無儘萬古恒夜的虛空,陳崇義又忍不住重重的打了一個哆嗦,心裡直發寒。
這時候他突然想起來了,他為什麼今晚就一直是疑神疑鬼,心裡毛炸炸的。
因為今晚是陽曆的八月二十四,陰曆的七月十四號。(99年)
中元節!
想到這一點的陳崇義,頓時頭皮發麻,後背直涼。
心裡膽寒的恨不得立刻掉頭就跑,遠遠的離開這個地方,這條看著黝黯瘮人的人工河。
這條人工河連著後麵的月亮湖,山城裡麵一直傳說湖裡有大蟒。
不過想著老婆在家裡的期待,他無法空著手回去麵對自己的女人!
陳崇義忍住了自己的腳,堅定的踏進了河水。
“為了老婆!萬邪退避!”
他在心裡給自己壯膽,激勵的大喊。
“嘩啦~”
直接一個猛衝,撲進了湖水。
濺起了大片的銀色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