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山莊。
夏文陽接到喬劍偉的一個電話以後,臉色漸漸變得陰沉得嚇人,坐在沙發上麵許久無聲。
“怎麼了?”
邱金慧擔心的看著男人。
跟了這個男人六七年時間,這一年以來她越來越多次的看到這個男人這副神情。
至今她清晰的記得,第一次是趙長安那個小王八蛋寫他的揭發信,讓喬家山磚瓦廠,石林采石場,柏山沙場——,這些產業和一建之間的交易大白於世人的那一次。
第二次是高考成績下來的那一次,知道那個小王八蛋居然考了一個全省理科第一。
最近兩次,一次是在五月份和鐘建國在書房裡談了半個多小時,送走鐘建國以後男人的臉色陰沉的可怕,問什麼都不說。
一次是端午節在桃花江景區看了演出回來,這次她知道原因,有夏武越不懂事請了臭了名聲的許一傑,也有裴平江態度的微妙變化。
而這一次,邱金慧明顯能夠感覺得到,男人的心情更加的陰鬱。
“厲害呀,厲害!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後生可畏,尤其是那個小壞種竟然比老狐狸還狡詐!”
夏文陽一直沉默了很久,才恨得咬牙切齒的罵道:“還有邢大立那條老狗,更不是個東西,他這是圖窮匕見,妄想一統山城地產界!”
“發生了什麼,這麼誇張?”
雖然知道眼前自己深愛著的這個男人不是那種危言聳聽的人,不過邱金慧一時間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一統山城地產界,這個想法彆說邢大立和紀連雲,眼前這個男人,還有牛蒙恩,包括已經在喝稀飯的陶龍榮以前都有。
這並不是啥稀奇和秘密,可說著容易,誰敢說能夠真的做到?
“剛才劍偉打電話過來,說是看到小壞種的公司和天悅國際,還有一家公司,合資投資十五個億,組建手機生產廠。”
夏文陽的聲音,沙啞得就像是一張砂紙:“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十五個億,他們哪來這麼多的錢?嗯,那個天悅彆說十五個億,就是三十個億我估計都拿得出來。就算是沒有這麼多的錢,還有銀行可以借。”
邱金慧安慰男人說道:“再說說是十五個億,可事實上最終投資估計也就五六個億,而且天悅和那家公司肯定占大頭,趙長安那小混蛋最多也就是投個一兩百萬。就這一兩百萬,我估計他都得砸鍋賣鐵才能湊夠!”
“遠不止這個數。如果沒有前幾天他向文卓提出來四千萬賣安居的股份,我也會這麼想。”
然而夏文陽的神情依然顯得非常疲憊,帶著一絲隱藏很深的懊悔說道:“原來這個小壞種沒有說假話,他當時確實是想賣股份,即使是賣給咱們,因為他們急需用錢,不得不賣!”
“你是說趙長安他們是賣了單彩的股份湊了四千萬,注資這個手機項目?”
邱金慧則是一臉的吃驚:“那他得給單嬙多少一納米的股份?一納米不都成了單嬙的了,他有這麼傻!”
“不是四千萬,是至少六千六百萬,你忘了單嬙手裡之前轉讓的那30%。”
夏文陽這時候,臉色陰沉的能滴下墨汁:“真是後生可畏,步步算計,了不起,了不起啊!”
“文陽,你要是想開一點,我覺得這說不定反而是一件好事兒。單嬙一下子把這麼多的錢砸進一納米,那麼這家公司趙長安還能占多少的股份?他最多也就是借著這個機會,套現一點錢出來。依著單嬙的精明,他頂多也就能套現個幾百萬,一千萬到頭。”
邱金慧雖然也在心裡麵非常的吃驚,然而這點錢相比於龐然大物文陽集團,還是蘿卜和冬瓜的對比,至少暫時還無需畏懼。
不過即使她嘴上說得輕巧,‘頂多也就能套現個幾百萬,一千萬到頭’。
可在平均月工資才六七百的山城中心城區,手裡有這麼多錢的人也是手腳指頭加在一起數,都能數得過來的存在。
也就是說趙長安這個才二十歲的小毛孩子,才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達到了整個山城中心城區99.999%的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這是何等的誇張和妖孽?
要知道他才二十歲,才出去一年,假如一直這麼恐怖的成長,那麼未來——
隻是想想,邱金慧就有點不寒而栗!
邱金慧強壓著心裡麵的這種要命的感覺,走到夏文陽身後。
一邊給他溫柔的按著太陽穴,一邊繼續低聲勸慰:“趙長安身後一直站著單嬙給他撐腰,不是單嬙去年他打群架就能斷掉他的唱歌生涯;還有他的公司,沒有單嬙,早就被彆人吞得渣都不剩。他們這麼合作,以後肯定要鬨矛盾,這是好事兒!”
“你彆揣著明白裝糊塗,何止單嬙?就說山城裡麵,段鳳清,蘇正範這兩人不用說了,一個把他當成外甥女婿,一個把他當成得意弟子。陳凡平為了和趙長安親近,硬是把公司所有的茶葉包裝加了一道木盒子,還有徐三,當年多遮奢的人物,我看到他都得捂緊了錢包,現在老婆女兒都在他的公司,一個當會計一個當廚娘!”
聽到夏文陽說道‘我看到他都得捂緊了錢包’,邱金慧不禁莞爾,繼續溫柔的給男人按摩。
“還有天悅,葉氏集團,天悅那個陸菲菲是小壞種小時候的筆友,據說他那個兄弟文燁的奶奶,是葉氏族人,端午節葉氏一下子來了這麼多的老人,都是從國外飛回來,年齡大的有八十出頭,第二天就去了文家村,這裡麵的分量你掂量掂量?”
夏文陽說得氣悶,朝著茶幾上的煙盒看了一眼,邱金慧走到茶幾前抽出一支煙叼在小嘴裡用打火機點燃,抽了一口,然後把點著的煙放進夏文陽的嘴裡。
夏文陽深深的吸了一口,帶著憂傷的味道慢慢吐出。
“他在明珠有幾個不錯的新朋友,孫一陽是蘇遠集團的公子,曾昊的老子是咱們的同行,做得比咱們大,蘇地集團,他那輛寶馬就是曾昊送的;還有那個覃有源,他爺爺是覃地山,有名的老法律工作者,未婚妻叫許曉曼,她父親許光華。”
邱金慧的手指一頓。
“那個把他領進書法協會的鄭文正,當了一輩子的文學院教授,門生弟子滿天下,他的女婿叫許鬆林,不用我給你說吧?還有,說近一點,小一點,鐘建國的老師叫李玲,李玲的丈夫是鬱原明,牧野那邊剛升本的工專校長;今年為了給鬱原明拉成績,這個小壞種拉了蘇遠,蘇地,天悅,遠東,複大後勤,十幾家企業跑到工專去給鬱原明捧場!”
說完這些,夏文陽一直到煙吸完都沒有再說一句話,而是讓邱金慧靜靜的給他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