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趙長安大步走出方陣,整個四葉草陣型立刻安靜下來。
各種目光,帶著各種紛雜的情緒。
望著站在場地中央,趙長安那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說句實話,趙長安一米七八的個頭,在高中以前一直被張麗珊高壓壓迫著學畫畫舞蹈鋼琴遊泳——
家裡的很大一部分開支,都花費在趙長安上的各種學習班上麵。
所以這時候,趙長安在草地中央淡然站立,也頓時吸引了不少女學生的眼睛發熱,——這有校草潛質啊!
“同學,吉他借用一下。”
趙長安沒有借微電子2班那個裝逼文藝男的吉他,而是借和田紫挨在一起的一個帶著大黑眼鏡框的短發姑娘手裡的吉他。
因為看到這個大黑眼鏡框,趙長安就不禁心生笑意的想起了單彩。
所以就想逗一逗。
“呀?嗯,嗯,你用,你用。”
那個女學生沒想到趙長安和她說話借吉他,微黑的臉蛋兒不禁有點兒泛紅。
連忙站起來把吉他遞給趙長安。
“這個花心大蘿卜!”
“而且饑不擇食!”
“夏文卓怎麼看上他的?”
看到趙長安專門借女學生的吉他,幾個班的男女學生都在暗罵。
“教官,你的大喇叭借用一下。”
“乾啥?”
微電子1班的教官有些發愣:“這麼近還能聽——,你開玩笑?”
話說到半腰,
才變色的明白了趙長安的真實企圖。
滿臉震驚的望著一臉平靜,似乎人畜無害的趙長安。
這小子哪裡是一隻害羞的小白兔啊,簡直就是一頭步步為營,處處算計,老奸巨猾的老灰狼!
“大家喊得這麼熱情,把周圍十幾個班都驚動了,我總得回饋一下我的善意,讓大家聽聽音兒,知道趙長安是誰不是?”
既然要玩,趙長安絲毫不介意玩大一點。
眼睛裡麵帶著銳氣的光芒,笑嗬嗬的望著教官說道:“小打小鬨,——沒意思!”
隻這一刻,
四葉草方陣裡麵的近六十名女生,
大半都秀眼發光的望著趙長安。
那頎長筆直的身材,眼內的鋒利光芒,輕描淡寫的說出來的磅礴野心:
‘小打小鬨沒意思!’
在這一瞬間,就擊穿了一些花癡女生脆弱的心房。
甚至覺得這麼帥氣自信強大掌控力的男生,就算是唱得一塌糊塗,也唱得非常好聽!
“善東,給他!——這拉歌,就是圖個熱鬨。重在參與,隻要聲音大,膽子壯,不怕唱得爛。”
生醫方陣的教官是一個少尉,倒是很欣賞趙長安的這種性格。
“班長,你拿話筒。”
被閔明飛當下樓的梯子,趙長安當然也要討回來。
於是,一米九的閔明飛,在趙長安的指示下。
不得不鬱悶的微微彎腰,把話筒臨空固定在趙長安的嘴巴和吉他之間的一個虛空位置。
“咚咚叮叮~”
趙長安的手指,很流暢的撥動了幾下琴弦試音。
回頭望著那個女生說道:“吉他不錯哈?”
一句話說得那個女學生微黑的小臉上麵,好不容易才下去的酡紅,就立馬飛上了雙頰。
深深的低下了小腦袋。
“哼!”
和這個吉他女生親密的挨在一起的田紫,看到趙長安調戲她閨蜜,小老虎一樣冷哼著怒視趙長安。
“無恥!”
其實微電子2班的吉他手顧聿銘,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女生,而且打聽到了她的名字叫做景岫。
很仙的一個名字。
因為在鄭市一中的時候,他見過學妹單彩的裝扮。
經過他這兩天的偷偷觀察,
身材,個頭,肌膚,臉型,長腿,——就驚喜的斷定,這個景岫假如打扮起來,不敢說彆的,絕對不比田紫差到哪裡去。
本來還想著悄悄的撿漏。
結果還沒開始去撿,就被趙長安這個混蛋借著借吉他的名義,調戲了!
氣得顧聿銘直想拿手裡的吉他,
狠狠的砸在這個叫趙長安的王八蛋的臉上。
問他,‘爺爺的吉他不是吉他,一定要下賤的去借女生的?’
“彆泡了,趕緊滴!”
嘴巴也不小的孫一陽,在後麵大聲的起哄催促。
引來一片笑聲。
這些男學生們巴不得趙長安去調戲這個大黑眼鏡框妹子,讓他和女神之間出現感情裂痕,情海生波,分道揚鑣。
——
“他吉他彈得怎麼樣?”
和夏文卓坐在一起的室友唐芹芹,好奇的問。
“很久以前聽過,還行吧。”
夏文卓實話實說。
“很久以前?這是病句咧,前男友。”
唐芹芹笑得曖昧。
西嶺姑娘唐芹芹,在高中也談了一個男朋友。
不過那個男孩子隻考了一個普通省內二本。
她來到明珠之前,她母親就下了死命令,‘絕對不能再和那個男孩子有任何的聯係!’
而且‘不能談戀愛!’
‘真要談戀愛,也隻能和明珠本地人,重點大學生談!’
所以她心裡認為夏文卓和她一樣的心思,——往事不要再提。
夏文卓微微皺眉。
看都周圍的同班同學一個個都豎著耳朵偷聽,就說道:“這事情很複雜,很難說清,就是我大學不談戀愛,——聽他彈吧。”
“叮叮咚咚咚~”
趙長安的手指又輕輕而溫柔的撫動了一遍琴弦,心裡麵不禁有些感傷。
那冬季,
路邊燃燒的大火,
‘咚~’
吉他被扔進大火的時候,發出的響聲。
“哈哈哈哈哈~”
恣意的狂笑聲。
那兩張猙獰醜陋的臉孔!
在被打進臭水溝,
在那堆大火熊熊燃燒之前,
趙長安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有些人泯滅的人性,居然是如此的暴肆狠毒和醜陋。
永不原諒,
複仇之路,不死不休!
——
而上一世的經驗,想要更加成功,占據更多的資源和擁有更多的力量。
趙長安總結起來,就是張愛玲曾經說過的那句話:
‘成名宜早!’
而今天,則是他在五角場這個大舞台上麵。
對著世界發出的第一聲嘹亮鷹啼。
趙長安流暢的撥動了一下琴弦,又活動活動有些生疏的手指。
帶著一絲滄桑低沉的聲音,
緩緩說道:“就唱一首錯過的愛情故事,那些年。”
聲音通過大喇叭的極限音量鍵,瞬間遍布學校第三操場每一個角落。
操場上近四十個班級方陣,以為是大喇叭響起了最新指示,都停止了拉歌。
側耳傾聽又有啥新命令?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記憶中你青澀的臉。我們終於,到了這一天~”
趙長安緩緩撥動著琴弦。
用十九歲的年齡,唱出了一種曆經滄傷老男人的味道。
“啥意思,又到休息時間麼,這才隔多久?”
“這是啥歌,怎麼沒聽過?”
“是大喇叭播放的最新歌曲麼?”
——
“桌墊下的老照片,無數回憶連結,今天男孩要赴女孩最後的約~”
——
“彆說話!”
“噓!”
——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呆呆地站在鏡子前~”
趙長安沉浸的沙啞唱著,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選這一首感傷的歌曲。
記得自己在第一天回來的晚上,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癡癡的望著鏡子前麵,那張帥氣而年輕的臉。
記得若乾年後,劉奕輝使勁的把一隻烤全羊,一大塊一大塊的使勁丟進桃花江。
自己把一瓶劍南春倒進江水:“張順你特麼的一個白癡,你特麼的是一隻豬麼,有啥過不去的不能找兄弟?”
記得自己剛下學,省吃儉用讚了四個月的工資,買了一件四千塊錢的皮草,兩瓶百十塊錢一瓶的高度酒,在乾爹乾媽的墳前,點燃祭奠。
“爹媽,我來看你們了。”
記得自己已經模糊的忘記了,失蹤快二十年的夏末末的小臉模樣。
記得父親四十出頭,就失去了乾了二十幾年的崗位,為了家庭艱難的生活,在工地當了十幾年泥瓦匠。
已經六十多歲了,身體落了一身疼,卻依然不顧自己的一再勸阻,堅持到他徒弟那裡幫忙掙錢。
記得——
“好想告訴你,告訴你我沒有忘記。~”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呆呆地站在鏡子前。~”
不知不覺,沉浸其中的趙長安。
唱得滿臉淚水。
心裡麵咆哮著不遜的呐喊:
既然有幸再次回到最初的起點,
那麼,我一定要讓我這一生,關心的,愛著的,在意的人。
不再重演那些悲劇,也不再出現那些痛苦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