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哥你在聽嗎?你是不是又生我氣了?我承認剛剛是我語氣不好,你想去誰哪裡都行,我就是有點吃醋。”
沈鶴州道:“你說,我在聽。”
聽見沈鶴州回應自己,電話那頭的季臨才稍稍放下心來。
“沈哥,今晚回我和你的小家好不好。”
沈鶴州又不是傻子,心裡明白季臨想要去那個地方到底懷著怎樣齷齪的心思。
說來說去不就是床上那點事。
可惜上一輩子那麼強的忍耐性都沒能和季臨發生點什麼,這一世更不用說。
他不喜歡在下位,麵對季臨又很難有什麼反應,往難聽點說,季臨就算扒光衣服,在他眼裡也跟掛在攤上販賣的豬肉沒什麼區彆。
更彆談現在還提前知道了季臨和沈覃辛背著他早就滾到一塊去了,心裡多少有點惡心。
“賣了。”
手機那頭沉默了兩三秒後,才難以置信地開口道:“賣……賣了?為什麼要賣了啊?是不是為了季延!”
“你是需要我在那個家裡回味你和沈覃辛溫存的片段?”
係統看著沈鶴州說這句話時臉上漫不經心的模樣,總覺得自己統生無望。
宿主這人沒有感情,全是技巧。
可卻讓電話那頭的渣男愧疚到死。
是啊!帶著沈覃辛在那間小屋裡睡覺的是他。
找替身的是他。
是他辜負了白月光。
是他毀掉了他們之間五年的感情。
係統都能感知到那邊季臨腸子都快悔青了,剛才還理直氣壯質問沈鶴州為什麼的人,現在直接變成了鵪鶉。
“沈哥,我……”
“沒什麼,都是已經過去的事,你今天不提起來,我都已經不記得了。”
地下停車場內光線昏暗,頂端泛著幽幽白光的燈落入車內,讓沈鶴州臉上的表情都顯得晦暗不明。
季臨在電話那頭再開口時,聲音都哽咽了:“沈哥,都是我不好,你彆不要我,我從你上學那會就喜歡你,好不容易你才答應我的,我承認,是我管不住自己!是我沒有好好珍惜你!我改!都改!你彆不要我!”
“好好的,哭什麼呢?”
沈鶴州說著打開車抽屜找了一顆奶糖含在嘴裡。
電話那頭季臨吸了吸鼻子:“你就原諒我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再失望了。”
沈鶴州:“……”
“沈哥,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原諒我。”
沈鶴州冷笑了一聲,心道:臉是真的大。
季臨:“你後天有沒有空,後天我接你去看看訂婚典禮上要用的東西好不好?”
“沒時間。”
“那……那沈哥半個月後,你能餘點時間去看看訂婚典禮上穿的西服款式嗎?”
沈鶴州道:“你先把日期發給我,我看看最近的行程給你答複。”
說話的態度完全就是在談論公事。
季臨好像察覺不到對話那頭的冷漠,又將話題回到了他所關注的重點上:“恩,那今晚……”
沈鶴州輕歎了一口氣:“抱歉,今晚我有點累了,吃飯的話,改天再約吧……”
電話那頭連連答應,態度那叫一個卑微。
沈鶴州掛斷電話後,回頭看了一眼係統,係統的顯示屏已經被黑色完全覆蓋,看上去像是身體裡的高科技都被兩個人的對話乾爆了。
“這就受不了了嗎?”
“叮,係統正在檢索中,宿主請稍後再聯係。”
看著已經徹底掛掉的係統,沈鶴州驅車來到了公司樓下。
最近在忙著新的合作項目,有幾間辦公室的燈還亮著,他推開最裡麵那間辦公室的門,拿起琳茜放在桌上的文件,單手解開了係在頸部的灰色領帶。
為了拉投資和穩住沈誠輝,這邊已經積攢了太多的工作。
隻要等轉讓股份的事情敲定,沈氏那邊就不必再回去了。
正在這時,外麵響起敲門聲。
“進。”
琳茜推門而入:“沈家的股份已經幫你找到賣家了。”
沈鶴州抬眸: “今天下午簽了字,沈誠輝已經讓律師去辦了,應該用不了多久。”
琳茜拉過旁邊的椅子在他麵前坐下:“你真不打算拿回你外公的公司了嗎?”
“公司已經改名換姓了,守著一個空殼毫無意義。”
上輩子就是過於執念,總覺得那是外公留下的東西,裡麵有著老人的心血,所以在看到沈氏這些年呈下坡式的發展趨勢時,他還是沒日沒夜在公司埋頭苦乾,幻想著有一日能讓公司再續輝煌,等那個時候他要改回外公當年用的名字——賀奇。
可惜到頭來隻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係統那天問他贏了嗎?
他沉默了很久,不得不承認上輩子確實是輸家,隻是與沈家夫妻、沈覃辛比誰輸得更多而已……
琳茜不放心地湊近沈鶴州跟前:“你說這話沒騙我吧?”
“我要真隻把這裡當作跳板,還能瞞著你,讓你陷死在裡麵?”
琳茜冷哼了一聲:“誰讓你這個人鬼心眼那麼多,要是得罪了你,出門走路都得小心些,保不齊就被你套上破麻袋,推進小巷裡一頓毒打。”
沈鶴州單手托腮,看著琳茜將這句話演繹得繪聲繪色,沒忍住笑了:“我那麼陰險,還跟我合作呢?”
“所以你得好好珍惜我這個合作對象,我這筆錢拿出來,是要向家裡證明自己的,你個狡猾的,就算要我虧,也彆讓我虧太多。”
“你這樣一說,我有點想看你在沈家門口拉著還我血汗錢的橫幅痛哭流涕。”
琳茜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腳沈鶴州的小腿:“壞種。”
門外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說笑。
琳茜伸長了脖子喊了一聲進。
前台的小姑娘就把一份用木盒裝著的外賣拎進了辦公室裡。
“謔,季臨送來了的?”
沈鶴州笑眼望向琳茜,沒有回答,隻是把上麵那層木蓋打開了。
琳茜伸頭往食盒裡看了一眼,她是個喜歡美食的,對這座城市裡哪家餐廳好吃,更是門清,就一眼,她趕忙拖著椅子來到沈鶴州跟前:“雲海天廈樓上那家粵菜?那家師傅脾氣大得很,我還以為賣不了外帶的。”
前不久沈鶴州和季延去吃過的那家。
那天兩人把廚子氣得不輕,這才隔了多久,不止能再吃上,竟然還是外帶。
“我怎麼不知道季臨有那麼大的麵子?”
沈鶴州將打包好的食盒從裡麵拿了出來:“是季延。”
琳茜倒吸了一口涼氣,眼中倒沒有意外,反倒有些預料之中的意味在:“他這麼掛心你,你還是小心點為妙。”
“小心什麼?”
“小心小季總得不到就毀掉,買凶殺了你這個愛情騙子。”
沈鶴州輕笑:“要坐下來吃點嗎?”
琳茜趕忙揮了揮手:“不了,我害怕裡麵下毒。”
“他為什麼要下毒。”
“你前腳剛跟季臨談下訂婚,後腳就拿了小季總六千萬和一張空頭支票,沈鶴州你要不出本書吧……”
沈鶴州遲疑地看向琳茜正在思索的表情,還不等開口問為什麼說,琳茜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他繼續道:“就叫如何把腳踏兩條船變成一個幸福的三口家。”
“跑到我這裡打工還真是屈才了。”
“過獎過獎,行了,你有人送豪華晚餐,我可沒有,姐姐現在要出去吃外賣了,等回來你要是不省人事了,我幫你報警哈。”
沈鶴州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琳茜:“借你吉言。”
門關上後。
沈鶴州才把食盒裡的餐點一樣一樣拿了出來。
和那天在現場吃的菜色很像,卻又加了兩個新菜色。
餐點被木盒和精心做好的餐盒所包裹,看起來食物的色也沒有因為長途奔波損壞多少。
他給廢這番心思的那個人打去了電話。
那邊接得很快,就好像是一直守在手機旁等著他。
“晚餐我收到了。”
“恩,你今天要在公司待到幾點,我來接你。”
印象中一向與他保持著距離的季延,難得有這麼主動的時候……
沈鶴州淺笑道:“我今天自己開車來了,看一看公司最近的情況就回去了。”
“好。”
“以後不用那麼費勁。”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三秒,才不確定道:“路上耽誤了一會,是不是影響味道了?”
沈鶴州:“沒有,跟店裡吃差不多。”
“那明天你還在這邊嗎?”
“應該吧,最近這邊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解決,我暫時不會回沈氏。”
“我知道了,你先忙。”
沈鶴州看著桌上的文件也不打算和季延說太久,對方花了那麼多心思送這些過來,麵上還是得客道兩句。
在電話裡道了聲彆,沈鶴州就掛掉電話,開始看最近這些日子堆積的文件。
寫字樓下。
季延透過車窗注視著遠處的光亮,那盞燈一直亮著,直到淩晨也沒有關上。
他握著手機滑到沈鶴州電話的界麵後,又停住,指腹輕輕擦過屏幕,卻始終猶豫著要不要按下那個電話。
再抬頭時,沈鶴州辦公室裡的燈已經熄滅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正襟危坐,視線一直盯著大門的位置,醞釀著見到沈鶴州時,開口第一句話應該說點什麼。
人沒有下來。
那燈熄滅後,是死一般的沉寂。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像是確定沈鶴州不會下來了,他垂下雙手的同時,‘啪——’的一聲,手機落入了駕駛座的縫隙裡,車內昏暗的燈光下,他雙眼微闔,落寞地看向車內一角。
“叩叩——”
聽到有人敲打車窗的聲音,透過玻璃,隻能在黑暗中看清一個大致的輪廓。
他蹙緊眉心,還是將車窗降了下來。
“小季總是在這裡演苦情戲嗎?”
季延訝異地看著眼前的身影,久久說不出話來。
沈鶴州斜倚在車旁,要是沒有係統,誰會知道季延這個憨貨一直在樓下等著他:“我不下來,小季總是不是要在這裡守一整晚。”
季延想要說話,盯著沈鶴州隻覺得喉嚨乾啞得厲害。
直到沈鶴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看著沈鶴州的眼睛,認真道:“沈鶴州,我可以喜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