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了？怎麼不一樣了？”盧瑟坐起了身，來了興致。

“其實之前家主和我們一樣挺厭惡他的，但由於家族運營需要錢，而且我們沒有專門的軍事部門，基本都靠著【囚】的軍備集團人脈購買軍備，所以【囚】就一直沒有被踢出去。”

“然後呢？”

“我清晰地記得當時家主在查到【囚】違紀私自購買輔星之後是發了火的，但是在他去輔星巡查打算沒收輔星之後，他的態度就沒有那麼強硬了。”

盧瑟表情有些微妙：“他回來之後的意識是清醒且正常的嗎？”

【煙】沉默良久，開口道：“你這麼一說，其實我就不確定了，難道他之前在輔星也被致幻了？”

“等等，不對，出了輔星人應該就能立刻恢複正常了，他應該是清醒的。”盧瑟很快否決了之前的猜想。

【煙】猜測道：“……我在想，會不會是【囚】那家夥通過幻境給家主大人展示了一個什麼東西，家主就動搖妥協了，願意和【囚】達成利益交換。”

又或者……

盧瑟心有靈犀地接下了【煙】的猜測：“或者，【囚】通過幻境對【湮】進行了威脅，他不得不和【囚】達成利益交換。”

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情況就很危險了。

若是【囚】要挾家主，一人獨享話語權，勢必會讓家族內部迅速腐朽。

但這畢竟也是家族內部的事情，盧瑟也無權乾涉。

不過……或許可以從梵星家主那兒窺知一點【囚】的計劃，從而儘力揣測父親簽協議的目的。

他沉默片刻，默默地拍拍【煙】的肩：“可以勞煩你帶我見一下你們的家主嗎？”

“……？”

【煙】抬頭，盯著盧瑟看了幾秒：“你要見家主？你想問他當年的事情？”

“嗯。”

“……他不會說的。”

盧瑟愣了愣：“你這麼確定？”

“我確定。”【煙】長歎一口氣，“在他下定決定保【囚】之後，整個家族起碼有不下十個人去問過他，都被他轟出來了。”

“……我還是想試試，可以嗎？”

【煙】深深地看了盧瑟一眼，想張口拒絕，但卻又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

他太知道這家夥為了父親的消息，能有多倔強了。不撞南牆，是絕對不會回頭的。

“……好。”【煙】無奈妥協了，“我可以帶你去見他，但我不能保證他願意見你，也不能保證他會開口說當年的事情。”

盧瑟了然點點頭：“嗯，這些我都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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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星軍部。

這周的新員工集訓整得幾位部長都相當疲憊。連本來鬨哄哄的午飯時光都變得安靜了不少。

幾人麵如土色地吃完了飯，拖著“殘破”的軀體和靈魂往辦公區走。

走了幾步，羅薩打破了沉默，略有些酸溜溜地問尹瑜年：“寧薇在你那兒咋樣啊？”

尹瑜年低頭在聯信機上飛速處理著工作，隨口答道：“……你不提她，我都快忘了，最近忙得要死，很久沒跟她有什麼直接交流了。”

“她竟然……沒來找你？她不就是奔著你來的嗎？”羅薩麵露疑惑。

不明真相的外聯部部長晏姿圖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嗯？什麼什麼！快展開說說！”

“……”尹瑜年有些頭疼地看著羅薩。

羅薩的大嘴巴立刻動了起來：“我跟你說，當時麵試的時候……”

尹瑜年連忙打斷他：“我還有急事！我先走了！你們……你們繼續……”說完，他就快步往電梯間走去，動作迅速地活像是後麵有狗在追。

……

到了機械部辦公區，世界終於清淨了，尹瑜年揉了揉發酸的眼角，有些疲憊的倒在辦公椅上，打算午休一小會兒。

正打算眯上眼，突然餘光瞥見桌上多了一封信，信上還寫著四個字：“閱後即毀”。

……？

尹瑜年皺皺眉，撕開了這封信。

……好家夥，這人警惕心還挺高，這信是打印的。

信的內容非常簡單，就一行字：“若想知道你父親死亡的真相，晚上9點軍部大道541號君享咖啡館見。”

雖然沒有署名，但是應該就是軍部內部員工乾的了。

以這個神秘人的警惕程度，他（她）肯定不會親自過來。

不出意外的話……

尹瑜年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不過還是為了印證一下，打開了機械部辦公區的監控。

果然，今天尹瑜年11：35離開辦公室之後，11：45就有一個運送外賣和快遞的小機器人把這封信送到了尹瑜年的辦公桌上。

這幾天需要尹瑜年處理的文件太多，所以門都沒鎖，小機器人直接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不過想要支配小機器人，是需要軍部內部員工的指紋認證的。

尹瑜年腦子裡一邊飛快地過了幾個可能性的人選，一邊迅速將信件扔進了粉碎機。

雖說這邀約八成是個鴻門宴，但……

尹瑜年麵不改色地坐回自己的座位，從容地閉上了眼睛。

對方竟然直接提到了阮奚“已死”，應該確實是知道點內情的。

那就去會會這個家夥吧。

……

晚上8：55，尹瑜年到達了君享咖啡店的門口。

神秘人並沒有提前告知位子，所以他隻能推門進咖啡館，在門口尬站了會兒。

過了一分鐘，他的聯信機收到了一條匿名信息：抬頭，戴黑色鴨舌帽的是我。

……嘖，整這麼神秘。

尹瑜年暗自腹誹，四處張望著，很快就鎖定了目標。

他走了過去，那個人還低頭在擺弄著聯信機，見人來了，便抬起了頭。

看到臉的那一刻，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尹瑜年的瞳孔還是控製不住地縮了一下。

“……寧薇女士。”

“尹部長，你好。”對麵伸出了手。

尹瑜年沒有接，隻是死死地盯著寧薇，語氣有些冷硬：“我想，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被拒絕了，寧薇似乎也不生氣，無所謂地收回了手，淡淡道：“還需要解釋嗎？你看到我坐在這裡，應該已經猜到大半了吧。”

她的語氣相當淡然，一改麵試時的甜美可愛，神情也很冷靜。

“……”

尹瑜年沉默片刻，沒有直接切入主題，開口問道：“這就是你加入軍部的目的？”

“……你很聰明。”寧薇一邊給尹瑜年倒了杯咖啡，一邊淡淡說道，“但不全是。”

這時，咖啡玻璃牆外有一個女孩坐在地上大聲地哭了起來，聲音很刺耳，直直透過玻璃牆傳到咖啡館內二人耳中。

寧薇輕輕皺了皺眉，放下咖啡壺，盯著玻璃窗外替女兒擦拭眼淚、手忙腳亂的母親出神地看了幾秒。

尹瑜年也循著聲音望去，瞥見寧薇的神情變得有些……羨慕？

但寧薇很快恢複了冷漠，一瞬的情感流露仿佛隻是幻覺。她轉過頭來：“相信你現在應該也已經查到了我的身份……客觀來說，我算是你的姐姐。”

尹瑜年對上她漂亮的圓眼睛，微微點頭，沒有搭話。

現在湊近了看，他才發現寧薇的眼睛帶有瀾星不常出現的瞳色——墨綠色。但顏色很深，有些看不太出來。

尹瑜年心下有了幾分猜測：“你母親……是睿星人？”

“嗯。”

寧薇提到母親時，語氣有些低落：“她……的眼睛很漂亮，很漂亮的綠色。”

看她的表情，莫非……已經不在了？

怎麼會這麼巧？

尹瑜年的母親已逝，【囚】的母親似乎也失蹤了，寧薇的母親難道也……

他正暗自思索著，寧薇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這次約你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嗯，你說過你會告訴我阮奚死亡的真相。”

寧薇點點頭，特彆平靜地開口道：“對，阮奚是我殺的。”

“……”

“……？？？？”

尹瑜年猛地抬頭，死死地盯住寧薇墨綠色的眼眸，努力分辨著她言語的真假。

寧薇看出了他的震驚與猶疑，說道：“這點你不用懷疑，我說的是真話。”

“真話……”尹瑜年神情怪異，“你告訴我這個乾什麼？你不怕我現在在錄音，明天就把這份錄音上交星際法庭？”

“你不會。”

“……你就這麼自信？”

寧薇笑了笑：“因為我明白你的本質是商人，喜歡交易，有這個把柄你就可以利用我……你並不想為阮奚尋求真相，你隻是想找出背後的始作俑者，在星際軍備集團的大廈徹底崩塌之前，明哲保身。”

尹瑜年看了她幾秒，忽而笑了：“我很喜歡你給我的定義。那麼按照你的想法，你覺得我下一步會做什麼呢？”

寧薇搖搖頭：“猜測你下一步做什麼沒意義，也不重要，因為你不會事先製定完美計劃，你總是喜歡隨機應變，伺機而動。”

說完，她喝了口咖啡，淡淡歎口氣：“不管你願不願意相信，我這個姐姐暫時還是值得信賴的。我需要你的幫助。”

尹瑜年默不作聲地撫摸著咖啡杯的把柄，抬頭看著那對已經走遠的母女，沒有接話。

過了足足五分鐘，他終於緩緩開口：“信不信你，不是你說了算，但我很想聽聽你有什麼值得交易的籌碼……說說看吧，寧小姐。”

寧薇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接下來我跟你說的事情，請你暫時不要和彆人講。”

“嗯。”

“在梵星工作那段時間，我被【囚】關進了他的實驗室，見到了……很多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