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神擅自使用……(1 / 1)

無他 緣修君君 8080 字 11個月前

“山神擅自使用山火燒殺村民,使生靈塗炭,須速速製止,玄無真君可得令?”天帝問道。

“得令。”玄無忙拱手行禮,領命。

煙霧籠罩,紅霞火光,村民四處逃竄,一時間哀聲怨道,無一不在訴說著神罰難以消受。

玄無見狀,喚雷公雨神前來速速降雨,可這也隻能緩解燃煤之急,若尋不到源頭,怕是凡界三大村寨烏金村便要從此銷聲匿跡。

“阿寶快跑!”

“阿娘!”凶凶烈火中,一婦人不顧艱難險阻衝進火光中,將一約莫著十歲孩童,扔出火光外,炸聲起,那婦人瘦小般的身影被埋沒。

玄無順勢接住那名孩童,輕輕觸碰,那孩童全身上下被燒的沒一塊好肉,左臉竟被種下了神罰,皺吧不堪。

擁有神罰之人,定是做了窮凶惡極之事,惹怒了上神。

神罰一旦被中上,便是生生世世跟隨,影響容貌不說,連帶著過奈何橋都會被鬼差鄙夷。

玄無見這孩童清澈的雙眸,便知定是山神哀怨村民殃及了他,忙施法解印,試圖去除,然神罰一旦被中上,隻能製止,不得去除。

無奈將青絲斬斷,賦予孩童左邊臉,頃刻間左臉複回原貌,身上的傷口也開始愈合。玄無輕輕拍打他頭上的灰燼道:“東邊有我的法罩,去躲吧!”

而後將神罰抽絲,引領帶路,踏上祥雲,不過一瞬便見青石洞中山神的身影,充滿了戾氣,周身魔力暴漲,似是有墮仙跡象。

玄無問道:“世間之事皆逃不出因果二字,是何原因?”

山神緩緩轉身,輕扯嘴角譏笑,並未回答,隻將過往之事展現於前。

原是山神之女被幾個惡貫滿盈的村霸占有,死後被村霸當成豬食,生生世世,不得安寧。

“現如今你還要維護他們?”

“我的癡兒被他們害死,永不得善終。”他越說越落寞,不在是那個放火燒殺的山神,反而是後悔不已的父親。

玄無不知該怎樣討伐眼前這位落寞的父親,於他來說守護的一方村民最終卻成為刺向他的一把利劍,就於剛剛那個孩童來講,天災神禍將他母子二人生生拆散。

“神,應有神的職責。”玄無這樣說道,便開始結印。

山神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譏笑道:“你就看著這些村民怎樣反噬你吧。”

玄無終是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並未將他就地隕滅,而是封印於神龕中,將這山神廟封鎖起來,傳密於天庭,“山火之事已平息,玄無願帶烏金村休養生息,好好教化村民。”

“準。”

劫後,平日富饒的土地,青山綠水的村莊,如今也被一把火燒的乾淨。

玄無前去東邊法罩,想召集村民好好修整生息,卻見一群人圍成一座密不透風的牆。

“諸位。”

他說的過於突然,那些人轉身看向玄無,玄無順勢看去,隻見是他接的那位孩童,被一人騎在身下,臉部被尖石劃出十幾道恐怖的傷痕。

玄無怒道:“住手。”那孩童的仙罰本是去不掉的,是用青絲遮蓋,青絲隻能使一次,若是被毀,此生隻能頂著神罰廖終。

可隨著村民的轉身,事情出現了轉機,這些人不論男女老少,神罰皆盤踞在全臉,似是不屈的藤蔓,有過之無不及,玄無當即歎道:“作孽呀。”

他心下了然是這些人嫉妒這孩童。

便當即覆手將青絲剃去,蓋於這些村民臉上,頃刻間村民樣貌恢複如初。

村民見狀,紛紛跪下磕頭,“神仙顯靈,神仙顯靈啦!”玄無被簇擁成神,頂替了山神的存在。

隻要神還在恢複如初指日可待,這是村民內心最真摯的想法。

玄無被架在上方下不來,無奈搖搖頭,看來想要教化眾生還須多下些功夫。山火毀滅這富饒土地,新雨給予了再生的機會,玄無解開衣袖同凡人一起砍柴、挑水、搭建房屋。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玄無不知身後何時有條尾巴,他砍柴那人就在旁放碗清水,清水甘甜,滑入腹中清涼解渴。他教與村民識字傳授知識,那人躲在樹後悄悄臨聽,露出一雙眼看著他。他采蘑菇時,那人悄悄跟著他身後,用明顯的婆婆納(一種藍色的野花)標記蘑菇所在位置,玄無搖搖頭道:“出來吧。”

手上的活卻不停,那人定定站在玄無眼前,左臉纏著條條狀的白布,臉上的傷痕也已恢複如初,玄無站起才發現這孩童不知不覺長高了不少,原先是到玄無腰間,現下都已長至胸前。

玄無本想揉揉他腦袋,又轉念一想,這孩童已長大不少,還是罷了。“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年死死抿著嘴唇,抿成一條繃緊的黑線,玄無不禁宵想是不是問到人家的傷心事了,連忙擺手道:“你若不想回答也可。”玄無正欲怎麼解脫這尷尬的場麵,便聽。

那少年緩緩啟齒道:“你…給我…起。”不知是不是太久未說話,那少年竟有些結巴。

玄無不知曉是何原因,即人家讓你幫忙,也不是什麼棘手的事哪有推脫的道理,正欲想起個什麼字好。風微微吹動,吹起少年身後大片的婆婆納,如盞盞星河吹至玄無麵前,配上少年有些低頭不敢看的動作。

玄無當即靈光一閃隨手摘起一朵婆婆納彆在少年耳後道:“你喜歡這花。”

“那就叫你阿花吧。”仔細又想,還是覺得不妥,哪有男孩子叫花的,正欲在想個好字。

那少年繃緊的唇線微微上揚,連帶著藏著的梨渦,可愛極了。他努力讓自己不結巴,“我。”“很。”“喜。”“歡。”一個字一個字的道,竟惹的玄無也跟著笑了。

好似想到什麼,玄無領著阿花到南邊鐵匠,量了量尺寸,便領著銀塊走了。

從那之後,玄無除了每日給村民積福,便是去山上采藥,日子是無趣似有趣,唯一不變的是阿花不管他去哪都緊緊跟著。

在比如他都有些不似神了,也開始貪這煙火氣。“阿玄李嬸新釀的桑葚酒快來嘗嘗。”而他便會撂起手中活計,跑到李嬸家中去貪這杯中佳釀,喝的不知東南西北,每逢這時,阿花便會背著他,一路行走在田間小路,每時貼到阿花左臉冰涼的麵具,他都會酒醒片刻,而後繼續沉淪。

有時他也會疑問,為何阿花總是跟著他,起初他以為阿花隻是想學個傍身的活計,好為後麵過活,可真等阿花全都學會,甚至比他還熟時,自己好像會輕鬆些,畢竟阿花就像後盾,永遠值得信賴。

玄無仰頭看著今日星海,阿花背著他,夜裡起了陣涼風,倒讓他有些酒醒,於是百無聊賴道:“阿花你的本名是什麼?”

說完這句,他就又些後悔了,人家都叫你起名了,定是這個名字有些緣故,不想回憶,還上趕著討不快。

如他所料,阿花抿著薄唇,一言不發。

玄無自知有錯在先,想快些講事情捷過,打著哈哈道:“阿花你看今天的星海好沒啊!等下就在麥田裡睡吧……”

“你的眼睛也很美,比星河還要美。”聲音晦暗隱澀,不細聽是聽不出來的。

玄無自顧自的說著,於是這句話語隱沒在裡。

可少年並未垂頭喪氣,隻是靜靜地盯著,眸裡再也容不下第二種景色。

玄無被他看的有些發毛,還在思考是那句話說錯了,誰料,少年悶悶地聲音打斷了思緒,“改名是因為太痛苦,忘不掉。”

一陣靜默,風輕輕拂過兩位少年,此刻玄無已站到阿花的麵前,心被一根繩子牽引,他刨開心,拿了出來,雙手奉上。

是踐踏還是收起,全在玄無的一念之間,阿花再賭,賭他的神明會選擇他。

可這次神明轉身離去,從未回頭,玄無覺得自己瘋了。

烏金村日益壯大,也恢複從前容貌,甚至比以前更熱鬨,眾人聽得有位神仙鎮守烏金村傳至千裡,便慕名而來的人也漸漸增多。就這樣過了十餘年,村民也因不用衣食無著,流離失所而變成刁民,反而現在透出淳樸氣息,人人揚起笑臉,道著生機,玄無也知是時候要離開了。

黃昏降至,夜幕降臨。

玄無躺在茅草席上,不知心裡是何滋味,他看向阿花跪在他的神像雙手合十虔誠的模樣,他在想若是自己回天去,是不是隻能從這神像望向阿花了,和其他凡人一樣不管經曆什麼最終的結局都是走向生老病死、娶親生子、寂寥而終。

“若是有一天我離開了,你會怎麼做。”玄無問。

阿花猛的起身,立在玄無麵前,玄無這才發覺那個少年已長成大人了,肩膀在不似從前瘦弱,反而因砍柴的緣故,壯碩不少。等玄無也起身與他對望時,發現他竟又高了,生生比自己高了一個頭,而自己踮腳才勉強到他的胸膛前。

阿花盯著玄無,麵色露出少有的認真。玄無知道阿花認真了,以前阿花除了偶爾會露出微笑外,基本上都是麵無表情,像個大冰塊。而今他這樣望向玄無目光似火,竟盯的玄無有些想逃避的心思。

“上九天下地獄隻要你願意我都追隨你。”阿花回答道,不出所料,又是一陣寂寥。

玄無此刻恨不得找個洞埋了自己,現下看怎麼回答才能圓回來。寂寥許久,玄無擺擺手開口道:“彆這麼悲觀。”聲音略顯沙啞,在這昏暗燭火襯托下,怎竟有絲曖昧的感覺。一定是自己該洗洗睡了,玄無連忙脫下鞋襪,將被褥蓋過頭頂,“我睡了。”不在繼續這個話題。

“嗯。”阿花看著玄無幫他掖好被角,若是玄無能透過被辱看到的話,此刻一定能看到,阿花露出梨渦在笑他。隻因玄無剛剛慌慌張張像個小兔子似的連被褥正反都分不清了,很可愛。

末了阿花又悄悄說出,“我永遠守護你,”聲音微弱,卻一字不拉的落入玄無耳中,並未再去找話。

他隻是翻了個身去探神識,神識微弱,快要消逝,他知若再不離去,貪這凡間,遲早有天會和眾人一樣生老病死、踽踽於終,他怕,在升仙之前,玄無還有罪未贖完,所以此番隻能離去。

玄無在升仙前是個生父生母拋棄至荒野的呆子,所幸被剛乾完農活的老人所撿便想著養大也可賣個好價錢,這是不幸中的萬幸,玄無長至十歲,遭盜賊燒殺搶奪村裡,被變賣為奴,兜兜轉轉五年時光,孩童長至少年,人生得過且過,沒人教他是非,他隻知此生唯一做錯的事便是,對他唯一好的婦人,在他被誤會偷竊,會細細喂養他的鯉婆,卻被他親手殺死。

冬日裡,生了好大一場病,病痛折磨,生不如死,鯉婆祈求一死,這次略呆的玄無主動乾活,打一盆水,煮至沸騰,將鯉婆細細擦拭,哄睡入眠,襯夜裡,將其勒死。玄無天生無淚,一副呆滯神情,留下此生第一滴淚。

這時,碰巧大仙落於此處查看,隻問玄無一句無頭無腦的話,“何為因果?”

“動念為因,所受為果。”腦海中浮出這句話,順勢說出。

“如此,便跟我走吧!”後來玄無才明白成為神仙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起因,承果,這就是天命。天命不可逆,他注定會為贖罪逝去。

一夜無眠,他想了許多事,不知過了多久,玄無隻覺眼皮越來越磕,便沉沉睡去。

天微微亮,阿花背起簍筐便”要去上山去采藥,他想多采些藥去換鎮上的剛結的桑葚,原因無他阿無愛喝,他做不了什麼,隻能做些佳釀解解阿無的饞。若是阿無要走,他攔不住,唯一能做的,便是讓阿無記住他,哪怕記住這杯佳釀也此生無憾了。

山西邊有一株上好的甘露子,長在懸崖峭壁間,平常人是不會去為了一顆草藥去這麼險峻的地界,哪怕在珍貴,也犯不著。阿花踩著岩石,望向下方,是摔下去都會粉身碎骨的高度,好在阿花很幸運,修長的手臂輕鬆摘下許多甘露子,中午太陽毒辣,便跟眾多采藥人一起,行至休息。

破敗的廟,泛著綠的青石,帶著草帽行至最前方的一人,“呸。”往門口吐了一口唾沫。“這破廟怎麼還不拆,立這真讓人心煩。”說著便踹開這廟門。

“走大夥,進去涼快涼快去。若是一人會怕,那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反而不怕,許是時間過得需快,山神放火之事,漸漸被人們淡忘。

阿花跟著進去做在台階上,拿出水袋抿了一口。那本該寥寥的神龕在見到台階上的人時,低聲沉沉的笑,“果然阿,他就是太過心軟。”一時間,眾人肉眼可見的慌張,分不清誰在講話。

原先那吐唾沫之人往前走了一步,先砸貢台後叱罵道:“什麼玩意,老子最煩裝神弄鬼。”神龕被他拿走手中,正欲往下砸去,“我能幫你實現心中所想。”聽到這話倏然一停,雙手拿著神龕立於空中,他想家裡未出世的孩子,猶豫了,頃刻間,便見手中神龕化為錢財,落於掌心。

眾人皆驚,那神龕立於貢台之上,完好無損,而他手中財寶卻一分未少,一時間,所有人爭著抱他許願。

阿花被擠了出去,小心護著草藥,也不管他們,下山去了。

神龕看著他揚長而去的背影,暗暗冷笑,撇著這些貪婪的人,眾人不知的是許願是具有代價的,而這個代價可是讓他們後悔終生。

第二日,村民接連暴斃的消息傳至玄無耳中。

正擺桑葚的手一頓,玄無忙去調查,對阿花叮囑道:“你且先整著,等我回來幫你。”阿花點點頭,示意放心。

玄無最近不知怎的總覺心慌,不知是不是因快要離彆,總是心思重重的。

屍體含笑,死狀安詳,玄無一眼便知這是仙禁,在以前神仙為了有更多的信徒,便會在凡人向神仙許願之時,用上此法,便可獲得凡人氣運,用來吸引信徒,而凡人所許的心願必會實現,從無差錯,可此法卻因不平等的交換被禁用,隻因氣運一旦離去,任何天災人禍都難以消受。

仙禁吸引信徒,也可利用人的貪婪之心將之訓成聽話的傀儡。

玄無再進青石山洞,便見村民瘋魔一般擁護著被封禁的神龕,剛剛玄無還在疑惑,他是怎麼衝破封印的,現下才知,原是他利用了村民信奉之力,才使出這招。

隻需將神龕砸碎,世上再無山神,玄無此刻在想,當初留下他,是對是錯。

玄無用法力使村民昏睡,走上前來,隻需一掌拍下,他便消亡,“你不該這樣做。”

他像是聽到好笑的笑話,輕蔑道:“真君還是擔心擔心那個帶著麵具的少年吧!”

“你做了什麼。”玄無好似慌了,連帶著聲音輕顫。

見玄無如此,他徹底笑了,“失去摯愛的滋味如何?”

顧不得其他,玄無去感知阿花的跡象,卻再也感覺不到了,阿花徹底消失了。玄無徹徹底底慌了,平日裡出神入化的神君,這一刻竟連神力也不知怎的用了。

雨不知何時淅瀝的落下,砸至肩頭,玄無踉蹌一步,他到阿花最後消失的位置,隻有一把被燒儘的塵灰,彭一把塵灰,死前那段記憶映入眼簾。

村民辱他罵他,想方設法將他騙進火坑,他都巧計躲走,躲進深山老林裡,眾人拿他沒法,唯有一人被激道:“拿不下你,那大夥去辱那玄無,不然神仙不顯靈。”其他人隻當他是氣道話,並未放在心上,豈料阿花瘦薄的身影出現,他們將他扔進火坑,等著他被燒化才肯離去。

連屍骨都未曾留下。

到最後,彌留之際,他聽到阿花孱弱訴出一句,“彆哭。”

玄無眼神空濛,視線漫漫模糊,從彆方角度看去,他青絲散亂,蜷縮一團,抱起泥土,試圖在感受那溫暖的懷抱,可是沒有,徹底地冰涼,都在告訴著他,沒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雨將泥濘淋去,村民將山神架到玄無麵前,村民木訥,已然變成了被控製的傀儡。

“彆在掙紮了,與我一起將世人隕滅。”

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玄無輕笑許久,半晌道:“為何偏偏是他,他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同他過不去。”

青筋凸起,雙目赤紅,一字一句,字字逼道,仿佛不在是那清風拂袖的仙君,反倒是像市井小人般叱罵道。

瘋了徹底瘋了,一陣靜默,山神緩緩道:“無冤無仇?我那癡兒便是被他父親淩辱至死,怎不算無冤,他好生活著,怎不算無仇。”

輕嘲的笑聲落入山神耳中,不知是笑他可笑的理由,還是該笑因自己心軟釀成的大禍。輕輕一揮,玄無將山神帶到包羅萬象中,重溫他女兒死前記憶。

夕陽西下,樹影婆娑,將正去尋人的孩童身影拉長,山神一眼便認出了這是自己的女兒,步履踉蹌,險些摔倒,山神正欲去扶,才發覺這是包羅萬象,是假的,不過是身死之人留存的影像。

“你帶我來這裡,是報複我嗎?”

玄無毫不避諱答道:“是也不是。”

他承認確實想讓山神在體會離彆之苦,可更多的是想讓阿花清清白白,他不想他被誰誤會,所以強撐著神識,他心裡是極恨的,恨不得讓害阿花之人去死,可他不能,他是神,應擔起職責。

“阿爹去哪了。”癡兒一遍遍尋著,不知那裡飛出一隻蜻蜓,將孩童引進層層疊疊的樹林中。

一行四人正欲下山,經過林裡,其中一人“呸。”吐了口濃痰,滿口黃牙講著葷段子,惹得三人捧腹大笑。

本意采摘草藥回去交差,攢著娶新婦的錢。這烏金村男多女少,自然而然的便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可要不少錢呢!不成想半路遇見個女娃娃,這些人也不是個好人,隻貪圖一時之樂,色熏了心,事後才清醒,可又有何用,事已成定型,無法改變。

癡兒隻是愣愣的看著,不哭不鬨,嘴裡喃喃道:“阿爹去哪了,阿爹去……”

四人一看是個傻子更加肆無忌憚了,這是大樹後藏匿的身形被其中一人看到,悄悄走過去,一腳踹出來,簍筐裡新摘的婆婆納撒了一地,像清白的水滴進了熱油裡,原是阿花的父親,山神終是看不下去了,“你帶我就是為了看他在害我兒一遍。”玄無未答話,示意看下去。

那四人心裡跟明鏡似的,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況且其中二人還是有過家室的人,斷不可讓旁人知道,現下又多出一人,就算他清白,其他人也不能讓他清白,當即便威逼利誘讓他去處理後事。

做完這一切,他知自己活不長了,躲不掉的,隻想懇求他們網開一麵,在去見最後一麵家婦稚子,可他太低估人性,他們將他辱罵一頓,便同那癡兒一起毀屍滅跡。

風輕輕拂過,吹散婆婆納,行人走過,汙泥四起,一腳塌爛。

包羅萬象已去,山神久久不能平息。

“你遷怒他的家人,卻恨錯了人。”

“那又如何?逼他的人已死,他也已去,可我的癡兒還會回來嗎?”山神怒斥道。

山神如此執迷不悟,玄無話已道儘。是以,抽出佩劍,斬於神下,可山神已於心魔達成一致,哪那麼容易乖乖就擒。村民聚集成一團,圍成一圈,像一麵密不透風的城牆,若是想將神龕打碎,必要殺出一條血路。

他並未之所動容,輕笑聲起,隨機祭出神魂,以神魂為引,將神禁調轉扭曲,生生世世不得好死。神祭,萬物生,玄無隻願阿花下輩子能順遂平安,便此無憾了。

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趁著眾人降至,將神龕砸碎。

一切都已結束,玄無也將迎來最後一世。

從呱呱落地,到兩鬢斑白,他忘卻故人,隻記今世,最終走向死亡。

玄無卻不知,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那少年都在履行承諾,陪著他。

化作凡間細雨,吹起的微風,薄霧的微光,無形的有形的,給予他希望。

直至死亡,那一夜刮起了不曾見過的花海。

世間再無玄無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