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
碎城的地牢是很有排麵的，王城的地牢也比不上它的堅固。
“我來送飯菜的。”牢頭和地牢說道。
沒錯，這地牢是活的。
充作牢門的藤蔓枝葉收起，牢頭吩咐身後的兩個小衙役快速把飯菜端進去。而牢頭則把後麵板車上的蒸牛羊給卸下來。
“您愛吃的黃羊今日沒買著，您勿怪哈。我給您買了黑羊和黑豬，您放心明日定給您抓兩頭黃羊來。”牢頭說道。
藤蔓將羊和豬拉近牢壁，牢壁裂開一道口子，將羊和豬吞了，那牢壁其實就是一根特彆粗的藤蔓而已。
“明日。長毛牛。辣。”
低啞的聲音在牢內回蕩。
“明白，一定給您辦妥。”牢頭答道。這每月的經費，大半都填進了藤妖的肚子。
藤妖算是和善的，現在地牢關押的人或妖越來越少，每日給藤妖提供的食物也從妖獸變成了尋常的牛羊，但藤妖也未曾發過脾氣，隻每天對食物有一些口味上的小要求罷了。
偌大的地牢隻有十幾間牢房有人。
一個偷兒縮在牢房中間不敢動，以後可不敢再犯事兒，誰知道傳說中碎城的地牢會吃人是真的呢。
幾個小妖正積極和藤妖說著話，看能不能拜個山頭，讓藤妖幫一幫它們，大家同是妖族，出門在外，老鄉幫老鄉嘛。
“明哥。”琉璃將飯菜擺在桌上。
“你們來做什麼？”明重頭大，琉璃犯熊就算了，小北也跟著鬨。
“明哥，新城主不止抓了你，還抓了竹葉青。”琉璃說道，“我們方才去看了它，它被困在靈網內，受了重傷。”
小北掀起自己的袖子：“而且還攻擊了我們。”
“糟！”
“青蛇一族不能接觸屍氣！”明重說道。前幾日竹葉青貪玩去了古墓，染上屍氣，陷入瘋魔狀態，明重是將她困在寒潭幾日，才將屍氣洗淨。
“她跑出來做什麼？！”再過幾日，托蘇見玉帶的封靈環就能到，封靈環能封住竹葉青的靈竅，保護她不被屍氣入侵。
“竹葉青撐不了多久。我們劫獄吧！”琉璃躍躍欲試，她不是想救竹葉青，隻是對劫獄這件事感到興奮。聽上去就很酷。
瘋魔狀態的竹葉青不可能進行自我療傷，如果不管她，她真的很可能傷重身亡。
“不要鬨。”
“你們去找姑姑幫忙。”明重說道，“小北，隻要求姑姑救下竹葉青的性命，其他的不要說不要問。”
“知道了，明哥。”
“明哥！新城主想殺你！你現在不走，後麵就走不掉的！”琉璃說道。
“是嗎？你最好祈禱我走不掉，等我出去，你的課業加倍。”
琉璃喪了臉。
“你們兩個快點，磨磨蹭蹭的。”牢頭喊道。
“這就來！”小北拽了琉璃一把，琉璃跟在小北後頭乖乖走了。
黑林。
石二走在林中，抓明重的時候，陸家軍的人見他隻是尋常百姓就放了他，隻吩咐他如有傳喚必須到場而已。
石二身上掛了兩麵銅鏡，一麵擋在胸前，一麵擋在胸後，將心臟護得很好。
而他前麵，是一雙在地麵上行走的手。
那手修長，原也是白嫩的，現在則變得青黑，皮膚上還有未完全脫落的石塊。
為隱藏雙手的存在，石二在雙手上澆了石模。凝固的石模沒能困住這雙手，它仍舊出來，尋找著鮮嫩的生命。
明重在牢裡踱步難安。
黑僵屍一定會再去殺人的！
不行，得出去。
明重看向牢壁，計算著自己用幾成的力道可以打破牢壁出去。
牢壁漸漸裂開了個縫。
“我要。妖獸。蜂蜜。”藤妖小聲道。
尋常的牛羊味道不差，但妖獸還是更美味的，它想吃妖蜂釀造的蜂蜜。
“好。”明重答應道，“你像這般放走過多少人。”
“你。看在。麵子上。”藤妖說道，它認識明重。
明重知道藤妖沒說完整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沒說話，往外去了。
藤妖還是很明白自己職責所在的，它放走明重，隻是因為明重肯定能打壞它的身體出去。那還不如少受點傷，直接讓他走。
等明重走後，藤妖拉響了警報。
朗月得知明重跑了，忙去看了蛇妖，蛇妖倒還是要死不死的模樣。
讓人嚴加看管蛇妖後，朗月拿起一片明重身上扯下的碎布條，開啟神通，仔細聞了一下。
氣味給朗月描繪出了明重的行進路線。朗月跟隨著氣味而去，陸家的兵士也跟了上去。
“這幾日可憋壞我了。”長辮子小姑娘笑道，“家裡老不許我出門。”
“對，我也是。不過現在好了，蛇妖被抓了。”另一個圓臉小姑娘說道。
還有一個大眼小姑娘隻是害羞地笑。
大家都高興著呢，黑林裡許久沒人采集，蘑菇野果遍地時，不進林深處，就在黑林外圍采一采，也能收獲很多的。
長辮子小姑娘看到樹後有一些木耳，正要去摘，卻看到一個樣貌有些可怕的男人。
小姑娘嚇了一跳，男人大手攬住小姑娘的腰，向上一躍，把小姑娘放在了樹枝上坐著。
很快三個小姑娘都在樹上坐下了，小姑娘們抱在一起不敢動，一不小心摔下去可怎麼辦。
“石二。”
石二在屍氣濃重的地方住了那麼久，已經被屍氣侵染，不出半個月，他就會變成個活死人。知道餓，知道疼，但吃不了，死不了。
“她今日隻消殺一個人就好。”石二說道,“殺了一個人，她就能跟我回去了。”
黑僵屍對鮮嫩血肉有欲望，同樣的，隻要有鮮嫩血肉就會緩解黑僵屍的欲望。一顆鮮活的心臟，可以讓劉雲巧的雙手安心待在石二家中三到七日。
“我要那個長辮子的就行。其他兩個，你救走。”
大眼小姑娘和圓臉小姑娘怕極了，但她們仍舊把長辮子護在了身後。大家是一起的好姐妹。
“沒人和你討價還價。”
“那就隻能你死了。”石二說道，“我管不住她的。”
原來說話間，劉雲巧的雙手已經抓住了明重的腳踝。
那長長的指甲戳進了明重的衣服，沒有戳到皮肉半分。
明重腳腕一翻，將雙手給踩住了。
“雲巧！”石二喊道，他撲向明重。
明重不欲傷他，往後退了幾步，讓雙手獲得了自由。
石二發現了明重不想傷他，哪，好人是可以利用的。
石二死命抱住明重，隻要拖一會兒，雲巧就能抓到一個小姑娘了。
手爬起樹來很快，它從樹上爬過去，一路都留下了長指甲抓的大坑。
明重把石二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後抓下兩隻黑僵屍的手。
黑僵屍比普通的僵屍要厲害很多，哪怕是對付起一雙手，明重也要費些力氣。
“放了雲巧！”
石二爬上了樹，抓了一個小姑娘威脅道。
他隨身帶著的鑿子放在了小姑娘胸口的位置。
“你要乾什麼？”
“我沒有要乾什麼！”石二大叫，“我隻是想和雲巧過日子。”
石二的意識已經不大清醒了，他心中的執念被放大，並完全被這執念操控了。
“你放了小孩。”明重舉起一隻僵屍爪，“我讓她挖我的心。”
明重拿著僵屍爪，僵屍爪的長指甲對著他的胸口插了過去。
石二放鬆警惕下，被人從後麵踹下。
“乖，沒事了。”朗月摸著小姑娘的腦袋說道。
“聽我令來。捆縛。”靈力將石二整個捆了起來。
“對不起。”朗月道歉道，“我以為是蛇妖殺的人。”
“是她貪玩魯莽，你弄錯，正常。”明重說道。朗月雷厲風行沒有錯，明重隻有高興的，因為這說明，新城主是一個想要改變碎城現狀的人。
“我拿它們沒辦法。”明重將兩隻僵屍爪拿出。
淨化僵屍，需要特殊靈力。
“聽我令來。靈火！”朗月念出法訣，淨化僵屍，要調動的靈力巨大，她需要全神貫注。
“不要！”
“都是我，都是我的錯！不要傷害她！”石二哭叫著喊道。
在靈火之下，僵屍爪劇烈掙紮，但終究被燒成了枯骨。
三個小姑娘被趕來的兵士送回了家中，石二也被帶回城內審問。
“你不回城？”
“晚間黑林需要巡邏。”
“你不想知道真相是什麼嗎？”
“我隻要知道，不會再多屍體給我處理就夠了。”
行吧。
石二交待了案發經過。
開頭很平常。劉雲巧的父母嫌棄石二沒房產沒田產，想把婚禮延後。劉雲巧便和石二說，兩人好好努力攢錢在城中買套房子。
但石二卻覺得老丈人和丈母娘人心不足，想拉著劉雲巧私奔。
劉雲巧舍不得把她養育大的父母，自然不肯。
衝突間，石二手中的鑿子鑿向了劉雲巧的心臟。
劉雲巧橫死在了石二家中，他家不遠處就是墓園，自然沾染上了屍氣。
劉雲巧的屍體被發現，送往了老劉家，釘入了棺材。
石二仍想與劉雲巧作伴，便偷偷潛往劉家，砍下了劉雲巧的雙手。他最愛的便是劉雲巧的手，想以手做模，雕一雙石手伴著自己。
那手便被屍氣滋養，成為了黑僵屍。辛而隻是一雙手，傳遞的屍毒有限。
那些被害的女性包括劉雲巧剩下的屍體都有可能在某種情況下完成轉化變成僵屍。所以，明重便把所有屍體都燒了。
“公子真厲害！”阿若為朗月奉上了一盞茶。
朗月為辦這樁案子忙了幾日，都有些瘦了。
“小郎君，這幾日累狠了吧。”明芷也端來了自己熬的雞湯。
小郎君是城主誒，想想就更有挑戰力了，若是能和城主春宵一度，在姐妹間也有吹噓的本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