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魚沒有選擇的權利
她隻能戴著麵具,扮演那個被大家喜歡的安魚——一個懂事的乖乖女,所謂的好學生。
但那從來不是她。沒有人會愛真正的她。
可笑的是,即使她竭力表演,卻還是有人討厭她。
他們總是在背地裡譏諷她的高傲,卻不知這是能保護她的唯一的鎧甲。
初三的下學期的一個晚上,安魚的媽媽沒有來接她。
幸好,她已經習慣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起了霧,安魚站在霧裡,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前方。
安魚緩緩邁步向前,雨珠順著她手中的黑傘滑落在地,反倒形成了一層淡淡的帷幕,將她籠罩在了一片黑夜之中。傘中和傘外的世界或許向來都是如此的,罷了,雨夜總是讓人平添許多惆悵。
轉角處,她恰巧遇到了一個少年,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
他並沒有帶著傘,隻得用課本擋著自己的頭,奔跑在雨中,濺起了點點水珠。
少年跑得匆匆忙忙,顯得十分狼狽。安魚默默地從他身邊經過,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雨夜對於她來說實在是不太安全,況且她並不能確定他就是她認識的那個沈逾白——自己家人口中的模範生。
安魚慢悠悠地向前走著,不知不覺間便到了自己家的樓道口。
儘管她打著傘,但身上還是不可避免地有了水漬。她有些費力地向樓上望去,但可惜的是她家並沒有給她留這個燈。
沒辦法,她隻好打開自己隻有一點電量的手電筒,就著昏暗的光線勉勉強強,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
突然,她隱隱約約的看見有一個人就站在她前麵,在這深夜的時光,此時出現的人,未免讓人感到心驚膽戰。
她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希望對方沒有看見她。可惜,“哢嚓”的一聲響,她竟一不注意踩到了一根樹枝。她感受到前方的那個人正在向她走來。
怎麼辦?若是大聲呼叫的話,自己的爸媽會聽見嗎?她一邊慢慢與那個人拉開距離,一邊思考著。
“安魚同學,你怎麼在這?”向她靠近的人淡淡地出言道。安魚一下瞪大了眼睛,是他,沈逾白,他怎麼會在這兒?
“要一起上去嗎?”沈逾白望著她,試探地問道。
“嗯。”安魚低著頭,跟在他的身後緩緩的向前走著。
不一會兒,他到了,她也到了。很巧的是,他們竟然就住在對門。
不過,還好,他家給他留了燈,但她沒有這些。所以還是很好區分的。安魚走向了自己的家門,輕輕地將鑰匙插了進去。
今天回來有點晚,媽媽會罵她嗎?安魚在心中思量著。
“砰”的一聲巨響,似乎是家中的碗被人用力砸在地上,不用多說,安魚知道這是誰乾的了。
除了她的爸爸,還能是誰呢?隻希望沈逾白他家沒有聽見。安魚不希望得到彆人的嘲笑,也不需要得到彆人施舍的同情。她隻希望她在他們眼中人是個平凡的人,和大家都一樣的平凡的人。
她希望在他們眼中,她是一個有著幸福的家庭的,和他們一樣的,快樂的,人——而不是和現在一樣,成為自己父親的發泄工具。
安魚向自己的臥室輕輕地走去,她不敢打開燈。因為這隻會讓自己的父親,哦不,應該是那個令人厭惡的人渣發現自己。這於她並沒有什麼好處。
終於,在小心的摸索中,她走到了自己的臥室門口。
她打開自己的台燈,在書桌上快速地寫著作業。一時間,房間裡隻有“刷刷”的寫字聲,莫名的富有節奏感。
寫著寫著,她感到手腕有些發酸,今天的作業比往常多了一些,望向時鐘,已經12點了呀……
想著明天的課程,她放下了手中的筆,緩緩地伸了個懶腰,放慢動作,躺在床上,儘可能地不發出聲音。她害怕那個人渣,況且她也不想給自己勞累的母親再添麻煩,母親,已經夠累了。
過一會兒,她便睡著了,也許是整天上課的原因吧。
而另外一邊,就比安魚的情況好多了。
沈逾白剛剛進家,手中便多了一杯熱牛奶。顯然這是沈母專門給他準備的。
沈母看著自己兒子濕透的衣服,心中擔心不已,著急地催促著他去浴室洗澡,好快點寫完作業,準備早點休息。
“放心吧,你兒子我皮糙肉厚,哪會感冒啊。”沈逾白一邊打趣地對沈母說,一邊拿好換洗衣物走向浴室。
待他洗完澡,沈父便已經風塵仆仆地到家了。
“你小子,還不快點寫作業?”沈父笑罵著兒子,眼中卻是淡淡的喜悅。這小子居然提前被一中錄取了。
聽說鄰居家的姑娘好像叫什麼,安魚?她也和這小子一樣,得到了保送一中的機會。
倒是可惜那個姑娘,這麼優秀,卻有那樣一個酒鬼父親,這麼重要的消息,他倒也一句沒提起。
罷了,彆人家的事還是彆瞎操心了。自己的兒子能這麼優秀,他便已很滿意了。
但那畢竟是個小姑娘,就這樣一點也不關心也不太好。況且,他們還是新鄰居,想到這兒沈父,對自己的兒子道:“逾白,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安魚的小姑娘?好像也是你們班的。”
“認識啊,怎麼?是有什麼事嗎?”沈逾白看向自己的父親,似乎有些不解。
“沒什麼,那個小姑娘怪不容易的,反正也是同學,如果可以的話,儘量的照顧一下吧。”沈父說道。
“爸,你是不是對她有什麼誤會?她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又怎麼會想要我照顧?”沈逾白皺著眉,疑惑道。
他不太了解安魚,但在他的記憶中,她一直都是一個很驕傲灑脫的人,在他們班裡,似乎一直都是她在照顧彆人。就算有人問她要不要幫忙,她也從不會同意。
這樣的一個人和被照顧似乎並沒有什麼關係。
沈父想說,卻又怕傷害了小姑娘的自尊心。他沉默地坐在沙發上,沒有再言語。
他揮揮手讓沈逾白去寫作業,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開始辦公。
今晚,月亮還挺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