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愉一愣。
通常來講，尚未開智的動物雖有語言，卻很難形成深奧的語義，她即便會溝通翻譯，也隻是將單個的字大概轉化成句子，畢竟大部分動物也隻會表達這些而已。
但這條狗竟然都會說成語了？！
“剛剛是誰在說話？”林愉震驚。
“是......”梁女士環視一圈，把目光鎖定在悠閒地團在狗窩中的邊牧身上，“應該是喬治，它是邊牧，最聰明了。”
果然，那道低沉的聲音又響起：“我不叫喬治，我又不是那個粉皮洋豬的弟弟。我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犬滿智。”
“好好，滿智先生，你不要拆穿我，我也是想幫梁女士。”林愉簡直要懷疑這是個沒化形的靈獸了。
邊牧犬滿智思索片刻，開口說：“我要加餐，在狗糧裡拌上雞胸肉鬆和無糖花生醬。”
林愉把這句話翻譯給梁女士，梁女士忙不迭答應著，可正當她要翻譯回去時，滿智先生卻製止了。
“不用，我聽得懂。”犬滿智風輕雲淡，語出驚人，“嗬嗬，辦事處，真有意思......”
林愉頓時沉默。
這靈獸要不換犬滿智來當吧。
“梁女士，我現在要跟您核對一些信息，請您關掉免提，請問您的靈獸證件號是BHB19980217X3241嗎，請問......”她很快回神，開始辦正事。
“是的，對對對。”梁女士一邊答話，一邊去狗狗冰箱裡拿花生醬，日托班的同事都是靈獸，無需避諱。
二十來分後，兩人終於走完流程。
“好的，本次核對就此結束，您的信息沒有任何問題。”林愉又在係統裡查詢完梁女士的上岸認證、暫居認證和靈獸—人類社會學曆對接認證，點擊最終確認。
“那就行。哎對了，你教教我怎麼說剛才那句狗話唄，是不是嗷嗚嗚嗚嗷嗚？”梁女士試探性地嚎叫幾下。
瞬間，所有狗狗的麵上都露出疑惑。
芝士條為什麼要攻擊超級大大冰淇淋貓？
林愉聽著這句漏洞百出的犬科語言，努力忍住不笑出聲：“額...要不我再說一遍，然後您給錄下來？”
“那太謝謝你了，你人真好！”梁女士連勝道謝，感歎著，“你這麼厲害，是會通用獸語的高材生，卻在最初等的三級辦事處工作，實在屈才。”
林愉重複嗷嗚完一遍，嘿嘿笑笑不接話。
沒辦法，她上岸不到半年，仍處於居住觀察期，且她自幼生活在族群中，對岸上的世界十分陌生，每次考人類常識學都不及格。
而若想進入更高等的辦事處工作，至少要拿到人類常識學卷麵分優秀和麵試B級，外加靈獸綜合素質考核為良好。
一想到這些考試，林愉就頭大，從胖頭魚直接進化成大大大大胖頭魚。
“叮——”
手機提示音打斷了她的默默煩惱。
是何明琥發來消息，在詢問她要不要去何家老宅住。
她自然是拒絕。
林愉：不用了，謝謝何大哥，我有地方住（微笑）（微笑）（微笑）
何明琥：我是看我媽和山姨都挺喜歡你的，我又沒辦法每天回去，有你在也能陪陪她們，我沒彆的意思，你要是覺得不方便就算了
林愉：謝謝，真得不用（雙手合十）（玫瑰花）（微笑）
何明琥：嗯，行，還有什麼其他問題儘管找我
他為了讓語氣不顯得僵硬，還特意尋出張大臉盤子小兔的表情包發過去。
但林愉以不變應萬變，依舊是死亡微笑。
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邊，何明琥的嘴角略微抽動一下，輕輕把手機放到桌上。
......
小林真得不討厭他嗎？
好在沒多久後，林愉打來電話，聲音綿軟溫和如常，消除了何明琥心中的疑慮。
“您好，何大哥，我是林愉，就是小林。”林愉說話一字一頓，字字清晰，顯得格外實誠。
“嗯，怎麼了？”何明琥把目光從電腦前收回，摘下無框眼鏡，轉而瞅向L形沙發邊的綠植，見縫插針地緩解疲勞。
林愉斟酌好語言，說：“何大哥，我能問下如果我有份很厲害的特長的話，應該乾什麼副業啊？”
她思前想後，沒向莫歸與布安懷求助。
三級辦事處本就比彆處規矩少，負責人莫歸又生性隨意，所以除卻出外勤，林愉的工作便是早十晚四、吃住全包、不用打卡、不用開會、不用做PPT、有五險一金，真應了明麵上的貓咖的名字——
清閒。
而她想找副業，是為了提前結束觀察期，方便參與靈獸管理局組織的培訓課、早日往上乾。
隻把這麼好的崗位和同事當過渡，林愉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特長，副業？”何明琥沉吟片刻，不禁疑問，“你找副業，是缺錢了嗎？那你真可以去老宅，平常幫山姨乾乾活，我給你開工資。”
“不是，我是不想浪費我的特長。”林愉實話實說。
她自幼學習通用獸語，天賦不算高，但有興趣加持，在學院時倒也名列前茅，深受老師們疼愛，年年都能拿獎學金。
“啥特長啊？”何明琥問。
“額......”林愉鼓著腮幫子，冥思苦想，努力把通用獸語形容得人類能接受，“就是，我可以和小動物對話。你身邊有寵物嗎，我給你嚎兩嗓子？”
何明琥側側腦袋，擰起眉毛，懷疑自己聽錯了。
怎麼用眼疲勞後，出毛病的卻是耳朵？
“那你...那你挺厲害。”一生大大方方的他忽然不知該說什麼，半信半疑。
“嗯，是挺厲害的。”林愉開朗答道。
聽過此話，何明琥像大部分霸總一樣，用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按按太陽穴，忍俊不禁地戲謔道：“有這麼異於常人的特長，你可以整整直播。”
但與小說裡的霸總不同，他習慣性地把“zhī bō”說成了很有東北話特色的“zhī bē”，若他有信息素，估計並非矜貴濃鬱的麝香檀香，而是大碴子粥味兒。
“直播？”林愉喃喃複述，隨即應聲感謝，“嗯，好的，何大哥，謝謝你，我記住了。”
“哎，我就是開個玩笑啊，你彆......”何明琥沒想到她真聽進去了，急忙製止，誰料那邊已經掛掉電話。
他想再給林愉打過去，卻見對方發來消息。
林愉：謝謝何大哥（玫瑰花）（玫瑰花）（玫瑰花）
何明琥：直播不是那麼好整的，你先試試，不行就再考慮彆的副業
林愉：好的（微笑）
何明琥：大臉盤子小兔扶額.jpg
*
林愉是個行動派，說乾就乾。
她在網上搜索了許多直播相關事宜，準備一邊直播一邊錄屏，然後再將錄屏剪輯成視頻發到各個app上。
“這個叫切片？”林愉在本子上做筆記，嘖嘖稱奇，“人類的網絡真好玩，這麼多稀奇古怪的詞語。之前還找到個詞是慢腳文化，唔...文化嗎，應該很高雅吧。”
她對人類社會所知不多，又堅信有備無患，所以在加緊上過兩天網、買了個三腳架又忍痛換部新手機後，才開始直播。
林愉初次直播，當然一個觀眾也沒有，但她最近上網不知學了什麼亂七八糟的，直播間名字為【隻有這種mbti的婆婆才會說如果不努力工作就會天天問我家童模孩子是香蕉型人格嗎】，抽象至極，很快吸引進路人。
“這房間名無敵了”
“主包好會引流”
“同是新人，互關互粉嗎”
林愉清清嗓子，嘗試說道：“大家好，我是主播‘快樂的魚’，我會和小動物說話，大家如果有寵物問題，可以和我連麥......”
以常理而論，這種事情確實匪夷所思，幾個觀眾很快質疑。
“壞了，更抽象了”
“真的嗎，展示一下”
“你們真信啊，等你們老了我一定要找你們賣保健品”
“咪嗚...喵喵喵，過來。”林愉忽然張口叫了幾聲，聲音剛落，就見隻黃白花的小貓貓跳到了她身上。
這個呆萌小鼻嘎就是之前偷吃燉魚的那隻，與其母都被辦事處抓走驅蟲、洗澡、收養，由林愉取名叫鬆餅。
“我去，真來了”
“巧合吧”
“啊，不是？？？”
消息頓時變多。
按照套路來說就是，直播間瞬間炸了。
“現在我要讓小貓轉圈。”林愉把小鬆餅捧在手心，喵嗚兩聲。
小鬆餅十分聽話，笨拙地努力扭動身子，搖搖擺擺，追著尾巴轉了個圈。
“！！！”
“主包開課吧，我想學”
“+1”
“+10086”
眼見直播間越來越熱鬨，林愉又讓鬆餅握手、打滾、爬床頭櫃，慢慢的，人數逐漸突破500+，還有觀眾刷了幾個免費禮物。
而才進直播間的何明琥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老妹兒？
你真會啊。
何明琥因自己的懷疑而感到抱歉。
小林失去雙親、孤身一人，就算這小孩的特長很少見，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他怎麼能不相信人家，還用戲謔的語氣開玩笑。
他真該死啊！
於是何明琥反手就是一個嘉年華。
這下，直播間徹底炸了。
“太有實力了”
“富哥v我50”
“才一個嘉年華就有實力了，那我也來一個”
就這樣，直播人氣值蹭蹭往上漲，好奇的路人紛紛點進來，觀看人數成功破千。
林愉在感謝過大家送的禮物後，進入正題：“接下來，我要選一位觀眾連麥，有寵物的觀眾準備一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