擷芳詞(二)(1 / 1)

女配總是站錯CP 長辭醉 4795 字 4個月前

為了補償顧靈華失去的冰碗,燕奚又給他做了一份。

顧靈華由衷地表示了感謝,順便問她問到晉扇扇的去向否。

燕奚言說問到了。

那日燕奚說完那句話,韓蘄便命畢之若去辦了,將此話帶給她。

她在獄中靜了好一會兒,最後言說容她仔細想想。

畢之若說若是她想明白了,便讓獄卒通知他。

就前些時日,她同韓蘄鬨彆扭時,晉扇扇讓人遞了話,說是想通了。

韓蘄便命人將她放還鄉野,給她在一處樂坊安身,隱姓埋名。

燕奚眨巴著眼問,“她說的什麼話?”

韓蘄但笑不語:“或許有一日,她會親口告知你。”

燕奚摸不出來個所以然,但晉扇扇能想通,總歸是件好事,比起她的安危,她現在更棘手的是眼前成堆的任務。

自那日韓蘄莫名其妙說了些話,燕奚很懷疑韓蘄那日異象是世界坍塌前的意識錯亂地進到如今的世界,畢竟他本來就是“覺醒角色”,身上bug一堆,意識錯亂也並不是不可能發生。

那日他說自己落水也說過一些胡話,就是自己眼前看到的場景,說不定也是前世的燕奚,那說明現在的燕奚大概也是個同韓蘄一樣的“覺醒角色”。

那為什麼她的身子和自己靈魂融為一體呢……按理說她們專員穿書,所穿角色靈魂隻是沉睡而已,是不可能消散的,怎麼燕奚還要給她玩一手消散……

而且這兩個人好怪,在原世界,根本不像書中那般劍跋扈張、你死我活般相處,相反一個說著飽含深意的“原諒”,一個執著地守著“吾妻”。

或許這些她明白了,就能知曉為何自己陰差陽錯穿到燕奚身上,為何韓蘄不受係統束縛了,又為何自己同燕奚融為一體了。

可想到這裡,燕奚心裡無端竟有些酸溜溜的,好像自己還是那個替代品,在替燕奚完成她的使命,去嫁給韓蘄,替她相愛,而韓蘄,好像也更喜歡前世的燕奚,偏執到瘋狂的地步,不知道究竟是何事讓他如此,是親手殺了她嗎……

燕奚想到夢裡那個“吾妻燕奚之靈位”。

最讓她煩擾的是,韓蘄的黑化值穩定在了15%,並沒有因為他們和好而下降。而不管她如今如何努力,韓蘄對她的好感度穩定在了54,不上也不下。

這個人到底什麼脾氣,燕奚委實捉摸不透。

她算了算,女子學堂的事要她操心,女主的婚姻大事、自己的課業、韓蘄的過去、角色覺醒的原因……她燕奚這輩子有操不完的心……

比起這些,她最要緊的還是解決最眼前的小任務……她說讓韓蘄多看著她點,他還真就如此。課業成倍地壓了下來,燕奚看著眼前的書,苦惱地埋進書海裡。

學禮儀的時候,燕奚發現自己一點就通,好像肌肉記憶中有這項功能一樣,學得又快又順手。歡喜的同時她又疑惑,原書燕奚十八歲以前也沒見她學過禮儀呢,怎麼好像自己什麼都會似的。

六月中旬,江眉凝二十生辰,韓蘄送了份禮,順帶著協著燕奚也送一份。燕奚想了想江眉凝在原小說中的生平,送了她一麵鏡子,並在四周綴上她最喜歡的蘭花花圈。

後來幾日韓蘄檢查她的功課時,看著她,給她帶了一句話,江眉凝說那麵鏡子她很喜歡,多謝攝政王妃的好意相送。

韓蘄瞥著她:“這麼快就摸清江眉凝的性情了?”

燕奚自答:“還行。江姐姐確實比我聰慧。”

韓蘄笑道:“某些方麵,你也不笨。”

燕奚也不謙虛,自是應下:“那肯定的!”

到六月末,好不容易一次旬休,燕奚終於帶著自己一身“成果”出宮了。

次日,她隨韓蘄坐著馬車輾轉來到白雲巷江府。

站在門前,能感受到府門和韓蘄的府邸一樣氣派,不過比之他的府邸更為低調奢華些罷了,這才算真正的書香世家。

燕奚有些緊張,伸出手扒拉住了韓蘄的衣袖,韓蘄張開手指回握住了她的手:“無事。”

待人通報後,韓蘄被尋來的管家一直領路至前廳。

江府的設置更有空穀遺韻,進入前廳,要先穿過一排竹林,再後來是花間小徑,周圍種著高大的梅樹和低矮的幽蘭,前堂花廳也放著幾盆蘭草和幾盆未開的菊花,想來是極愛梅竹菊蘭。

出生在這樣有風骨的家庭裡,江眉凝真不該喜歡顧寒霜。

想到此,燕奚不由得歎了口氣。

韓蘄以為她是緊張,握著她的手更緊了一些。

到了花廳,韓蘄鬆開了燕奚的手,站在她前,朝江太傅行了個敬禮:“老師。”

燕奚見狀,忙朝端坐在主位上的太傅行了莊重的稽首禮,“小女燕奚見過太傅。”

江太傅原本見到韓蘄隻是淡淡頷首,可如今看到燕奚這般隆重,反而捋著自己的白胡子哈哈地笑了起來。

他對燕奚道快快起身,燕奚這才懵懂著隨他的話站起來,朝他局促地道了謝,又是惹得江太傅一笑:“你是攝政王妃,我隻是個半入土的老頭子,你怕我做甚?”

燕奚聞言嚇了一跳,神色陡然一慌,斜覷了一眼韓蘄,忙道:“燕奚不是怕太傅,是太傅德高望重、受人敬仰,燕奚心中也如是想。”

“小姑娘就是比小子乖巧討人喜~”他稍稍翻了一眼韓蘄,“這人倒是會看人。”

他命人上茶讓二人入座,這次韓蘄倒是不跟他並排坐了,反是跟燕奚坐在下首。

江道源看到眼裡,眸色頗有深意轉了轉,隻捋著白胡子輕輕地搖了搖頭,又無言地笑了笑。

太傅並沒有直接考核的意圖,似乎是好不容易捉到年輕人,也不管朝堂之事,拉著二人左右攀談,燕奚這才敢去瞧太傅長什麼樣子。

眉骨高聳,眼窩很深,那雙眼睛現在依然炯炯有神,有釋放不完的活力;唇色很紅,仍有血色,說明精力旺盛、氣血很足,一整個就是小老兒的姿態。頭發已然白了大部分,胡須有小半截長,雖稀疏卻柔滑,一看就知這胡子經常打理,保養得比頭發好多了,估計是這位小老兒的命根子。

觀察完燕奚就知道了,估計這位小老兒經常在朝堂上撒潑耍賴皮,而韓蘄跟顧靈華又毫無辦法。

他倆說完上次送的禮物之事,說韓蘄說是給孫女送禮物,半截就被送他這了,實際就是借孫女之手送給他的,就是變相在賄賂他。他吹了下胡子說,就算他賄賂他那事還要再想想,還要他再給孫女贈一個生辰禮補上。

韓蘄淡淡一笑:“吾妻燕奚贈與令愛的生辰禮,她不是很歡喜?吾同吾妻為一家,換成吾等二人姓名相贈也是一樣。”

江道源當即吹胡子笑道:“韓蘄小兒,你還是這麼不要臉。”

說到這,江道源就想起來江眉凝送到他眼前的東西,心中不由一動,“小姑娘送我孫女此禮,是為何意?”

燕奚低斂著眉,如實溫順地答:“鏡身雕著山川花木,鏡中可閱萬千顏色,奚想讓江姐姐能夠閱山木,閱人心,閱己身,更要悅自我。”

江道源眼中帶著笑,看向燕奚的眼神已然不同了。他捋著自己的小胡子,眼含欣慰,朝韓蘄道:“小姑娘有此見地,已經比一般女娘聰慧太多,你真是好福氣好眼光。”

韓蘄眉眼舒緩甚許,並不在意江太傅對自己的稱呼,道:“自然。”

這兩人一唱一和,誇得燕奚有些臉紅,心裡不由得自傲起來,眼睛更加晶亮:“謝謝太傅誇讚。太傅爺爺是真正的人中龍鳳,奚能得太傅一句誇讚,真是能開心好些天。”

“小姑娘會說話。”江道源又哈哈大笑起來,他看到隨行的畢之若手中拿的行李,朝身側的管家招了招手,“將凝兒叫來。”

管家領命而去,江太傅這才看著二人切入正題:“後麵拿的便是小姑娘這幾日的成果?”

燕奚連連點頭,像搗蒜般,乖巧又緊張,看得他又是一樂。

“既然帶來了,是要看看的,便拿過來罷。”江道源道。

韓蘄朝燕奚頜首示意,燕奚會意點了點頭,從畢之若打開的木箱中拿出自己的“成果”,恭敬交托到太傅手中。

末了,她站在一側,雙手交錯緊握,十分緊張,“太傅爺爺,奚真的已經很努力做好了。奚心裡城壘建設不行,您若不滿意,請輕點說。”

太傅樂嗬嗬地應了下來,看到第一張的時候臉上的笑僵住了。

燕奚看著太傅臉上的變化,心道完蛋了,不斷地在摳手。

可是太傅什麼也沒有說,隻目光凝重地一頁一頁翻過去,到最後一頁時,他的神色明顯放鬆很多。

太傅頗為滿意地瞧了韓蘄一眼:“態度端正,效果明顯,小姑娘做得很好,你亦做的不錯。”

聞言燕奚臉上當即笑出花來,“謝謝太傅爺爺。”

江道源自在地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將手中手稿交還與燕奚,“《詩》可學完了?《論語》如何?”

燕奚連道:“詩是家中姐姐教奚的,已然全部學完。《論語》知曉大概禮義。”

“可還讀了些什麼書?”

“《春秋》、《禮》、《樂》、《經華論》、《上林舊事》、《賦》、《平帝紀事》等都讀過些。”

江道源聽完點了點頭,“讀得也不少,那老頭子我便考考你。”

燕奚知道自己此關定逃不過,向韓蘄討過的策略不少,而且自己學習亦算用心,故而如今麵對江道源的提問,到底也算有準備的。雖有些磕巴,好歹算是應付過關了。

終了,江道源摸著自己的胡子,眼中含笑:“不錯,日後能堪當攝政王妃的大任了。”

這算是同意了。

韓蘄頷首,看到燕奚又朝江道源拍馬屁時,朝他眨了眨右眼,悄悄伸出兩隻手指頭跟他比了個耶。

這是他們在這一月間,約定好的手勢。若是燕奚比這個手勢,便意味著她心情極好,晚上可以跟他同寢而眠。

思至及,韓蘄微抿朱唇,無言地笑了笑。

算是看到花廳內能容人了,江眉凝提著裙擺邁了進來,看了一眼燕奚,溫溫和和地笑著,先朝韓蘄問禮,隨即是燕奚,終於奔到太傅身邊:“祖父喚凝兒何事呀?”

燕奚看著眼前的姑娘,眉眼溫和,唇紅膚白,纖穠合度,體態輕盈。今日她身穿水藍色的羅裙,外罩淺青色的水雲罩紗,頭上帶的也是點翠,通身的氣質寧靜溫和,比清水宴那日更有書卷氣,身上的氣質是要比姐姐更加柔和的。

燕奚看到江眉凝探尋過來的目光,朝她甜甜一笑,隨即對方也回之一笑。

江道源拍了拍她的手,“攝政王妃第一次來咱府上,你與她幾近同歲,帶她參觀周遊一二,我與韓蘄有些話要講。”

江眉凝溫順點頭,連連說是,笑著看向燕奚,“妹妹請。”

燕奚連連點頭,回看了韓蘄一眼,便跟上江眉凝的步子。

至她們走,江道源才冷哼一聲,“你這算盤打得真是響!老頭子我竟也不知,一麵鏡子讓我這孫女起這麼大反應,日日在我這耳邊吵著要見你家小姑娘。”

韓蘄眉眼淡然:“老師您不也同意了。不過這鏡子,確是吾妻自己想的。”

江道源一愣,旋即笑道:“還沒娶進門呢,就喚上身份了。老頭子可是聽說你是強要過來的,如今看小姑娘並不憎厭你,這也實在是你的手段。不過,想要說動我,要看你家小姑娘有沒有那能耐了。”

“吾信。”韓蘄挑眉,“老師等著令愛再鬨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