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之所以成為秘密,得益於無人知曉。
我的秘密被你看穿了。
Z,你沒那麼火眼金睛也可以的。
但為什麼隱隱期待,你能看到我舞台上的樣子。」
——《小蝴蝶的盛夏》
之所以要給謝勁舟第一時間發去信息,要源於謝勁舟得知霓虹酒吧來了個“鼓手頭牌”,還長得像馳路,跟羅子昂說:“羅刺蝟,你不是經常去霓虹酒吧嗎,什麼時候看到像馳路的鼓手演出,記得叫我!”
國慶期間,羅子昂每天都過來給時清捧場,一次沒遇到“鼓手頭牌”,這不,今天湊巧碰上了,連忙火速告訴謝勁舟。
發完,羅子昂想起謝勁舟這個點應該在網吧兼職,趕不過來了。
哪承想,第一首搖滾版的《帶我去找夜生活》快收尾時,謝勁舟就趕到了。
他穿著一身黑,頂著霧霾藍的頭發,右耳骨上的耳橋惹眼,穿越熙攘人流,朝他這兒走來。
謝勁舟的腋下夾著頭盔,霧霾藍的頭發有些濕,右側的劉海貼在額頭上,有汗水往下落。他長相冷峻,目光沉沉,長腿邁出的每一步都生風,渾身透出張狂難馴的少年氣。
見到他的女生,無一不朝他看過去,麵露癡迷地望著他。
他站在人群中,是光一般的存在,任誰看了,都會不自覺多看幾眼。
“看,他就是謝勁舟,帥死了!”
“傳說中芳町鎮大佬吧?”
“是啊,江湖人稱舟爺。”
“好帥啊,染藍色頭發一點都沒覺得非主流,反而好特彆,竟然還戴了耳橋,他戴耳橋怎麼能這麼A!”
“你看他的五官、他的身材,簡直是女媧娘娘精心捏造的,哪兒哪兒都好看。”
……
零零散散的聲音傳開,有些被音樂聲掩蓋,有些被傳到謝勁舟耳中,他絲毫沒往議論的女生身上看一眼,徑自坐在了羅子昂旁邊。
羅子昂對他這種一出場就是主角、就被女生圍觀愛慕的場景見慣不慣,朝舞台上指:“舟爺,你看,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鼓手頭牌’,是不是又辣又性感?”
謝勁舟朝舞台上看去,隔著前麵站著的人群,看不清楚,不得不站起來。
他長長的眼睫上掛著一滴汗水,有點影響視線,朦朦朧朧中,看到舞台右側的鼓手,正在有節奏地敲鼓,身體隨著音律自然擺動,一刀切的黑色利落短發隨之飛揚,動作瀟灑且酷。
鼓手畫著煙熏濃妝,黑色眼影、長睫毛、烈焰紅唇,穿著蝴蝶形狀的黑色吊帶,脖子上戴著一條銀色頸鏈,上麵綴著幾枚形態各異的蝴蝶。
裸露的纖細腰間掛著一條銀色腰鏈,上麵綴著一隻黑色蝴蝶。
黑色毛邊牛仔褲下是一雙白皙的長腿,右腳正踩著踏板,腳踝處的酒紅色文身隱約可見。
鼓槌在她指間,一起一落,時重時輕,敲出動人曲調。
射燈打在她身上,讓她宛若舞台上最閃亮的明星,光芒萬丈。
她好像真正化成了一隻蝴蝶,在光裡飛旋,飛到他身邊,棲息在他肩頭。
即使隔著人群,謝勁舟似乎也能感受到她的氣息、她的溫度,她身上的每一處,都那麼令人著迷。
蝴蝶藏在暗處,神秘,一旦飛入光裡,便會散發出無法言說的魅力,想觸碰,卻無法觸碰。
她在高處,落不了凡間。
羅子昂側頭去看謝勁舟,發現他的眼神正直直地望著“鼓手頭牌”,喊他“舟爺”,人跟沒聽到似的,應也沒應,動也沒動。
羅子昂推了推謝勁舟的胳膊,踮腳在他耳邊大聲說:“舟爺,咱去前麵看。”
謝勁舟這才猛然回神,從馳路的身上移回視線。
前麵是舞池,舞池旁有卡座,最前麵是VIP沙發區,消費達到一定金額的能在VIP區享受最佳視聽。
有一個長沙發空了兩個位置,謝勁舟走上前坐過去。
羅子昂知道,這個區域,他隨便坐哪裡,也不用消費達到一定金額,因為他跟酒吧老板是好友,這個區域的任何一個位置,他都可以坐。
羅子昂借機坐到謝勁舟旁邊,他卻難得地沒攆自己,一轉頭,發現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一直盯著舞台上的“鼓手頭牌”。
奇怪的是,“鼓手頭牌”最後敲下鼓槌,揚手抬頭時,視線竟然精準地落在他們這兒,好像落在謝勁舟身上。
他家舟爺到底是什麼發光體質,怎麼總能吸引到形形色色的女生。
第二首演出曲目是新褲子的《你要跳舞嗎》,旋律輕快,吉他聲、鍵盤聲、貝斯聲、鼓聲交織在一起,掀起新一輪的躁動。
舞池裡的男女開始隨著音樂搖擺,VIP區的人也陸續往舞池的方向走。
羅子昂也站了起來,剛走幾步,去看沙發區,發現隻剩下謝勁舟,他八風不動,還在翹著二郎腿,悠哉閒散地觀看,完全沒有要起來跳舞的意思。
他想拽起謝勁舟,卻見他皺了眉,一副“彆打擾老子”的模樣。
“舟爺,去跳舞啊!”羅子昂湊近他耳邊說。
謝勁舟朝他冷冷地擺了下手,拒絕意味明顯。
算了,他家這位爺不跳就不跳吧,他身上的細胞在躁動,想要動一動身體。
謝勁舟看著舞台上打鼓的馳路,跟在視頻裡看到的她不太一樣,現場看,更能給人帶來震撼力。
之前他看過蘇漾打鼓,也酷,卻少了一股痞勁兒、慵懶勁兒。
馳路打鼓時,節奏感很強,肢體動作又酷又鬆弛,隻要你的視線在她身上落下一秒,便很難移開。
耳邊聲音躁動,頭燈射燈來回交錯,這一片區域躁得要命,謝勁舟卻覺得自己飄在半空,隔絕了所有喧鬨,空中停留的,隻有他跟馳路。
有幾個瞬間,他都感到,她朝自己看過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如兩股電流,一碰觸,便如火燎原。
滾燙的、炙熱的、熱烈的氣息,彼此似乎都能感受得到。
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他們出席一場隱秘的狂歡,探尋一個不滅的青春。
*
處於無人區域的謝勁舟終究還是被人拉走了,還不是一個,是三五個,都是女生,她們連拉帶拽地拉走了專心看馳路的謝勁舟。
謝勁舟被她們圍在擁擠的舞池中央,人很多,她們的身體幾乎都貼著謝勁舟的,仿佛他是宇宙中心,她們都紛紛靠近。
舞池中,全是舞動身姿的男女,謝勁舟夾在其中格格不入,他杵著,沒動,目光依然落在舞台上的鼓手身上。
他看到馳路好像在找誰,眼神往左看一圈,又往右看一圈,最後落在舞池這邊,與他的視線碰撞。
她那雙濃烈的黑色眼眸,仿佛浸染了深濃的夜,深邃、神秘,又迷人。
此刻看他時,還帶著一抹冷,像在黑夜裡落入了一片雪。
謝勁舟開始有些煩躁,僵硬的身體,被貼著的其中一個女生舉起來,示意他舞動起來。
他哪裡是任人擺動的主兒,擺脫女生的手,根本不管她們的挽留,徑自穿越舞池裡群魔亂舞的男女,重新坐回VIP沙發區。
他給酒吧的調酒師榮哥發了條信息,沒一會兒,端來了幾杯冰鎮雞尾酒。
謝勁舟一開始還小口小口地細品,剛幾個女生又走過來,不自覺地拿桌上的雞尾酒時,他的眸子冷下去,改為大口大口地喝,不爽赤裸裸地寫在臉上。
但那幾個女生見他這樣,越是生出想挑逗他的心思。
所謂“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尤其是麵對這麼個冷痞型的帥哥,她們不想放過。
有人湊上來跟謝勁舟碰杯喝酒,有人來問謝勁舟的聯係方式,還有人乾脆往他身邊再移過去,貼著他坐。
謝勁舟往右挪,明顯想跟女生保持距離,女生卻不自覺地繼續往上貼。
這時,餘夏端著一杯莫吉托走過來,把貼著謝勁舟的女生們一一撥開,一聲淩厲的“滾”,嚇退了女生們。
餘夏坐下來,跟謝勁舟保持著距離,什麼都沒說,看似靜靜地聽著躁動的音樂,實則餘光在謝勁舟身上環遊,發現他隻看著舞台右側的鼓手。
她剛才一直看主唱,沒太注意鼓手,看過去時,驚了下,這鼓手看著眼熟,像……酷辣版馳路。
*
馳路在最後敲鼓時,有一兩處敲得格外重、格外激烈,仿佛一種無從找尋出口的發泄。
舞池裡的人影她一個都看不見,唯獨隻看著VIP區懶懶散散坐在沙發上的謝勁舟,他被女生圍著、貼著,搞得像人民幣似的,人見人愛。
這首歌結束,躁動的音樂聲停歇,一位穿著白襯衫的男生捧著一束花上台,送給馳路。
馳路驚訝地接過花,看向送花人——江遲,聽到他說:“同桌,你唱得很棒!”
他怎麼知道敲鼓的是她?一眼能看出來?
江遲送的是一束紅玫瑰,一共九朵,被穿著一身黑的馳路捧在懷裡格外醒目、惹眼,襯得她像置身於玫瑰叢中的蝴蝶。
人聲依舊嘈雜,馳路怕他聽不見,往他身前挪一步,靠近他耳際說:“幫我保密。”
“好。”江遲走下舞台,又轉身看馳路,目光中似有留念。
餘夏看到謝勁舟平靜的臉上起了波瀾,陰沉得似陰雲密布。
*
“清白樂隊”演奏時,人氣賊高,地下一層,烏泱泱擠滿了人,有小迷妹們揮舞著應援牌,拍著照、錄著像,還有的喊著口號:“‘清白’一出場,世界就閃亮……”
夾雜在這些聲音裡的,還有新晉“鼓手頭牌”的小迷妹,喊著:“蝴蝶鼓手,值得擁有!”
六首歌結束,“清白樂隊”下場休息,換打碟雙人組。
許婉在離舞台最近的卡座坐著,見“清白樂隊”的人往舞台後走,也走過去。
“清清,看到阿馳了嗎?”許婉走到休息室,並沒看到馳路。
“換衣服了。”時清抬頭看向其中一個更衣間。
許婉坐到程佑白旁邊說:“程佑白,今天你彈唱得很棒。”
時清從程佑白手中接過擰開瓶蓋的礦泉水瓶,喝了幾口說:“婉婉,就知道誇我哥。”
“清清,你也超棒!”許婉朝時清豎起大拇指,“彈琴時,樣子好酷,女生看了都會喜歡。”
這說什麼來什麼,有一個小迷妹怯生生地跑到休息室門口,非常有禮貌地站著看時清:“清清姐,我有東西要給你,可以進來嗎?”
許婉朝她笑,時清無奈搖了下頭,朝門口的小迷妹說:“進來吧。”
“我呢,可以進來嗎?”隨之響起的是一個男聲。
小迷妹往旁邊一挪,許婉看到了男生的臉,這不是給馳路獻花的江遲嗎。
穿著白襯衫、淺色牛仔褲的他,越發顯得有少年感,有種清俊的好看。
“江同學,你這是深夜追阿馳啊。”許婉笑,“來吧,阿馳在換衣服。”
許婉看演出時跟江遲聊天,發現他已經得知鼓手是馳路。
正在換衣服的馳路,更衣室裡還有一個人。
沒來得及開燈的更衣室裡昏暗一片,隻從上麵透出些許光。
微光映在馳路身前的男生臉上,半明半昧,他有一張冷痞的俊臉,臉繃著,眸子冷沉,薄唇抿著,渾身透出不好惹的冷漠氣息。
他雙手撐在門板上,將馳路圈在這小小的空間裡。
他身上彌漫煙酒味,混著一股陽光般的皂香。
霧霾藍的頭發右側有一道明顯的“X”,不羈張揚。
耳骨上的耳橋在暗色中閃著光,耳垂上掛著三個大小不一的黑色耳環。
胸前的項鏈,在黑色T恤上發出藍色的光。
他比馳路要高一頭,這樣的姿勢,這樣近的距離,給馳路帶來莫名的壓迫感。
馳路在演出時,便看到了台下的謝勁舟,神色莫測。
看到他被女生環繞,看到他跟前女友一起。
什麼滋味?像吃了一口苦瓜,入口,苦且不爽。
她將鼓敲得響,力道大,像要將苦和不爽都發泄出來。
她沒想到,去更衣室準備換下演出服時,剛想關門,卻有一雙手從外麵探進來,擋住門縫,一推門徑自進來。
他來得快速而猛烈,仿佛倏忽而至的一場暴雨。
她來得最快,外麵陸續有人走進來,時清問她在哪裡,她說在更衣間。
在密閉的狹小空間裡,馳路被謝勁舟的氣息籠罩,緊張又慌亂,心不由得怦怦亂跳。
馳路抬手抵住他的胸膛,一步步推著他往後退,直到推到後麵門板上,無法後退時才停住腳步,抬眸看他,咬著牙,壓低聲音:“你要乾嗎?”
跟其他女生喝完酒就來找她,還來更衣室找她,幾個意思?
謝勁舟挑起她的下巴,直直地望著她,半晌,俯身到她耳畔,沉聲說:“想裝到什麼時候?”
馳路心下一跳,被他發現了?
馳路不想生事,也不想承認鼓手是她,推開他,佯裝無辜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聽不懂是吧?”謝勁舟一把攬過她纖細的腰肢,撫上她腰間的蝴蝶腰鏈,找到腰鏈上的銀色蝴蝶,往她腹部輕輕一按。
掃過涼意,馳路的身體不禁打了個寒顫。
謝勁舟從她的腰腹,往上,到了蝴蝶吊帶時,手指改變了方向,沿著腰側往上。
明明隔著衣服,馳路卻依然能感到他指腹的溫度,燙著她的肌膚,所到之處,躥上細細密密的電流。
他要做什麼?
謝勁舟的動作沒停,指腹劃過蝴蝶吊帶,劃過鎖骨,劃過頸鏈,再劃過她的側臉。
“你想乾嗎?”馳路想抓住他的手,卻被他用左手拽住。
謝勁舟的指腹最後停在她右眼尾的那顆胭脂痣上,悄聲說:“蝴蝶腰鏈、蝴蝶頸鏈、蝴蝶耳掛,眼尾的痣,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馳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