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邪那岐 錯覺吧。(1 / 1)

鳴上悠回到家時,伊邪那岐已然奄奄一息。

說奄奄一息有點不準確,畢竟伊邪那岐嚴格意義上不具有生命,此時更是玩偶之身;但那乾癟不少的模樣無疑表露出祂的悲慘境遇。原本鼓囊得有些可愛的伊邪那岐幾乎減了一半厚度,身上的色彩也變得蒼白,看起來一陣微風就能把祂刮走。好在祂如今躺在床上,不至於重蹈覆轍、掉到地上吃灰。

鳴上悠快步上前,掀開被子,將伊邪那岐抱起。在鳴上悠接觸伊邪那岐的一霎那,仿佛充氣一般、伊邪那岐重新膨脹起來,不過數秒就變回了原本可愛的玩偶模樣。

鳴上悠並未感到開心。他小心翼翼地檢查著伊邪那岐,蹙眉道:“消瘦得這麼快……”

之前幾天就算走開十個小時以上,伊邪那岐也能保持相對飽滿的姿態,隻是稍微扁掉。鳴上悠有些在意,便推掉了半天的打工,有意縮短了外出時間;這幾日這麼做都沒出差錯。然而,今天他隻出去了五個小時,伊邪那岐看上去就要久彆於人世了。這大大超出了鳴上悠的預料,他本不願這麼想,但看起來事情的確如此:伊邪那岐正變得越來越離不開他。

鳴上悠自然不介意時刻待在伊邪那岐旁邊、又或者將祂帶在身邊……但是,這件事本身就意味著風險。如果出現突發事件、導致他不得不離開伊邪那岐很久呢?到時候會發生什麼?

鳴上悠很擔心。

“我要怎麼做?”

他輕聲問伊邪那岐。

伊邪那岐給出的回答一如此前:待在他身邊。

***

“出現了這種情況嗎。”

白鐘直鬥若有所思。她一手拿手機,另一隻手理著桌子上的東西。經過數小時的努力、她總算抵達了公寓。想完全收拾好公寓是不可能了,白鐘直鬥隻能先打掃出睡覺的房間。她本是抱著確認鳴上悠那邊案件的心情撥打了電話,沒想到會從對方口中聽到這種事。

“人不能脫離自我生存,反過來說也一樣……是否可以這樣考慮呢。”

“我也這麼想。”

伊邪那岐畢竟為鳴上悠所有,脫離了本體便難以維係存在,如此認為十分合理。

“如果能知曉伊邪那岐變成這樣的理由,或許就有辦法。不過,這幾天也沒有其他的異狀出現。”

“缺少線索嗎……真讓人頭疼。”白鐘直鬥說,“前輩打算怎麼辦?”

電話那頭的鳴上悠語氣聽起來有些低沉。他說:“我辭掉了打工,之後出門也會帶上祂。”

店長在收到他的消息後悲痛欲絕,鳴上悠雖然有淡淡的愧疚,但畢竟不能對伊邪那岐的情況置之不理。

“隻是這樣也不夠吧。”白鐘直鬥客觀地評價。

“嗯。但是,至少得避免最壞的情況。”

鳴上悠摸著伊邪那岐。

白鐘直鬥歎了口氣:“也是。前輩,不隻是伊邪那岐,你自己也要小心。”

鳴上悠明白她的意思:伊邪那岐如果出了什麼問題,他本身也會受到影響。

“我會注意。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辛苦了。”

“還好。”鳴上悠說著,話鋒一轉,“倒是直鬥,今天已經很累了吧?”

“唔,要說的話的確有一點,但還是前輩的處境比較嚴峻吧?”

“沒關係,我不會掉以輕心的。而且,這不是有大家在嗎。”

白鐘直鬥噎了一下,有些無奈地說:“前輩,你真是……”

和夥伴在一起,就沒有什麼可害怕的——雖然她也抱有類似的想法,但還做不到像鳴上悠這樣、直白爽快地說出口。

鳴上悠的語氣輕快起來:“向可靠的偵探小姐求助、會打擾到她嗎?”

白鐘直鬥下意識想拉低帽簷,伸出手才想起自己已經把帽子摘下來、掛在一邊了。她忽略自己臉頰隱隱攀升的溫度,小聲說:“前輩,你就彆打趣我了。”

閒聊幾句後,白鐘直鬥想起打電話的原本目的。鳴上悠告訴了她在咖啡店發生的事,白鐘直鬥越聽神色越古怪,最後忍不住說:“認真的嗎?”

鳴上悠說:“很遺憾……”確實發生了這種事。

白鐘直鬥無語。她決定換個問題:“所以,這次前輩看到了毛利偵探的推理現場?”

“嗯。”鳴上悠說,“起先用言語混淆視聽,而後搜集證據、捕捉漏洞,最後用暴風雨般的精準推理直擊真相,大概是這種風格。”

“故意露出破綻讓嫌疑人放鬆警惕、以此套話嗎。”

鳴上悠像是想起什麼,補充說:“他沉睡狀態下進行推理時確實沒開口。”

白鐘直鬥用奇異的語氣說:“腹語偵探?”

“可能吧。不過,雖然聲音的確是來自那個方向,但距離上感覺微妙的對不上。”

這種輕微的錯位感讓鳴上悠感到些許困惑。他下意識往外置發聲器官之類的去猜,但這未免太超過。難道是他聽錯了?

兩人聊了幾句,順帶提起了同樣在場的江戶川柯南。鳴上悠對他評價不錯,一方麵和他見過的眾多難搞小學生相比、江戶川柯南稱得上極為懂事,另一方麵他也很是聰慧。

白鐘直鬥顯然被激起了好奇心:“有機會的話,倒是想見見這位小偵探。”

“等到基德發預告函的時候吧。”鳴上悠開玩笑地說,“他應該會到場。”

又閒聊了幾分鐘,他們才掛斷電話。鳴上悠望向懷中的伊邪那岐,笑容淡了下去。

“抱歉,伊邪那岐。”

他輕輕捏了捏伊邪那岐的手。

排好日程、簡單洗漱後,鳴上悠關燈睡覺。他和前幾天一樣把伊邪那岐放在枕邊,抱著心事入睡。

當晚鳴上悠做了個夢。夢裡風和日麗,萬裡無雲,他圍著圍裙在廚房裡做料理,雙胞胎的伊邪那岐站在一旁幫他打下手。電視上見過幾次的工藤新一穿著那套焊死在身上的高中校服從書房裡出來,路過的時候問他又在打工嗎、得到了鳴上悠肯定的回答。江戶川柯南跟在後麵冒出頭,問能不能給他也做一份甜點,被工藤新一用力地揉了揉頭。鳴上悠說都會做的,不管是昨天敲代碼敲到昏迷的社會人士還是今天跟工藤新一鬥嘴半天差點出門遲到的高中生又或者是明天又要上工輪軸轉的成年人他都不會忘……當然也不會漏掉工藤新一和江戶川柯南的份。江戶川柯南問那鳴上哥的半身呢,鳴上悠說他會特彆製作的。工藤新一和江戶川柯南看向伊邪那岐,發現對方正在幫忙的間隙隔空吃著長得像金塊的東西,注意到他們的視線後還緩緩放下手、藏到身後。

江戶川柯南大聲說:伊邪那岐哥哥偷吃!

鳴上悠放下手裡的碗和廚具,語重心長地說:孩子還小,得補充營養。

鳴上悠醒了。

他緩緩起身,看著不知何時被自己抱到懷裡的伊邪那岐,陷入沉思。

總感覺做了什麼怪夢……錯覺嗎。

他小心地把伊邪那岐塞回身邊的被子裡,重新躺下。

才四點,還是再睡會兒吧。

意識下沉。這次應該能有不錯的睡眠……

……鳴上悠發現自己站在山頂。地上貼著景觀磚,隻是似乎太久沒人打掃,圖案模糊不清、難以辯識。山很高,穿著外套的鳴上悠仍能感受到些許涼意;放眼望去,城市的一切都被收入眼中,清晨的薄霧讓城鎮變得有些虛幻。耳邊傳來篷篷篷的聲音,鳴上悠回頭,發現伊邪那岐正坐在電線杆上眺望遠方,祂右側屈髖屈膝、左腿自然垂下,手上扛著筆直的長刀。風揚起祂的風衣、把它吹得獵獵作響。察覺到主人的視線一般,伊邪那岐低頭看他,白色係帶肆意飄揚,無機質的眼瞳裡隻有規律的同心圓。

鳴上悠聽見一個毫無波動的聲音,像是直接鑽進他的腦子裡般,他這麼說:

「——」

鳴上悠睜開眼,對上一雙藍色的眼睛。

那雙眼睛清澈純淨,它的主人興致勃勃。那個人沒有距離感般繼續湊近,甫一開口便打破了氣氛:“啊!師父你醒啦!”

鳴上悠:……

他看著撐在自己身上、距自己不超過二十厘米的金發少年,冷靜地問:“現在幾點?”

“誒,小熊沒在意。我看看我看看……喔,快六點啦。”

“晚安。”

“等等,師父,彆睡啊——”

一頓雞飛狗跳後,鳴上悠和小熊坐在了臥室的桌子旁。鳴上悠給小熊拆了袋零食,雖然太早吃東西不好,但小熊的體質與眾不同,稍微任性一點也沒關係。

“哎呀,果然師父是最好的。”小熊身邊冒出小花,“得救了~!總算能吃到好吃的,餓死小熊了。”

鳴上悠心想花村陽介總歸不至於餓著小熊吧,虛心請教:“發生什麼了?”

“嗯嗯,是這樣。”小熊一邊哢嚓哢嚓一邊說,“前幾天我不是回老家看了看嗎。”

說是老家,其實是另一個世界。小熊本質上並非人類,而是誕生了自我的陰影。話雖如此,事到如今小熊可以說和人類沒什麼兩樣。

鳴上悠說:“我知道,陽介和我提到過,但具體理由我不清楚。”

這也是之前小熊沒跟花村陽介一起來的原因。

“這不是師父和陽介都要讀大學了嘛!小熊就在想要不要送點禮物。”

鳴上悠動容:“小熊……”

小熊配合地放下已經空了的零食袋,深情地捧住鳴上悠的手:“師父……”

鳴上悠就這樣和小熊對視五秒,然後說:“要換彆的口味嗎?”

小熊感動地說:“還是師父懂我!”

鳴上悠轉身拿出所有口味的零食並放到桌上。小熊又拆了一袋,接著說:“而且,竟然有人要搶小熊的屬性,即使是師父的人格麵具也不行!總之,小熊回去取材了。結果,沒等找到合適的素材……”

據小熊所說,那個世界地震了。

“整個地麵抖得特彆厲害,小熊都被晃暈了。”小熊抱怨著,“結果醒來的時候,到了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地方!從沒去過那裡,聞味道也找不到方向……小熊還以為永遠出不來了,嗚嗚嗚。”

鳴上悠露出擔憂的神色:“地震……”

聽起來就相當不妙,各種意義上。

“後來呢,經過小熊的不懈努力,總算找到了一個出口。”

鳴上悠隱隱明白了:“該不會是……”

“沒錯,就是師父家裡的電視!”

今天早上,小熊勉強從那個狹窄的出口鑽了出來。落地之後,他打量著四周,相當沒有警惕心和距離感地開門查看情況……然後就發現了安詳地躺在床上睡覺的鳴上悠,激動之下便撲了上去。

“哎,還想著能嚇嚇師父呢。”小熊不無遺憾地說。

鳴上悠:“我被嚇得快哭了。”

小熊:“師父……!”

兩人再度執手相看淚眼。

小熊大聲說:“師父,我們合照吧!”

於是乎,陸陸續續起床的特搜隊成員打開群聊時,都看見了小熊在早晨六點半發的照片。照片裡兩人緊靠著坐在床沿,鳴上悠穿著睡衣,小熊笑得燦爛、還在下巴上比了個L。圖片的配字短小精煉,簡單易懂,中心明確,內容炸裂:

[欲望的猛獸]:夜襲成功![圖片]

[足技係猛龍]:?

[Super Idol]:?

[獨裁播報員]:?

[ky偵探]:?

[黑雪公主]:?

[筋肉皇帝]:?

[憤世嫉俗隊長]:?

[憤世嫉俗隊長]:喂,小熊

[憤世嫉俗隊長]:你說的禮物……該不會就是這個吧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