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怎麼了?”
(大祝王朝,將軍府)
陳渙緩緩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模模糊糊的。“公子!您終於醒了…”
公子?這是哪兒?陳渙聞聲,愣了一下,循聲朝床邊看去。
丫頭見自己主子目光呆滯的盯著自己,也不說話,不由得心急了。
“公子您先歇著,小青現在去叫郎中,再去告知老爺!”話音剛落,小青朝陳渙行了禮,畢恭畢敬地小步退離房門。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檀木香,鏤空雕花窗桕中露出細碎陽光,陳渙打量著這典雅而不失莊重的房間。
“我穿越了?”
這句話一出陳渙就被震驚到了。
“我的乖兒,你可算醒了,這幾日爹爹整宿難眠啊!”陳煥嘟囔聲剛落,陳將軍火急火燎的推門而進,大將之風範儘“失”。
“爹爹?” “哎!爹爹在!”
“公子,老爺最近擔心壞了,劉郎中也一直住在了府上給公子看診。”小青開口說道。
陳煥看著麵前頭發一絲不苟地束起,眉眼明明給人威壓感卻又含淚欲落的中年人,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咳…咳咳……”突然一陣乾咳聲,陳渙覺得喉嚨乾癢。
“老爺,奴去給公子倒水,許是公子口乾舌燥,這才乾咳不止。”
陳將軍一擺手,示意小青趕快去。
“兒啊,你醒了就好,不必急著開口,爹知道你這次墜馬是有人暗中使壞,爹已經派人去調查了”陳將軍拍了拍陳渙搭在床榻邊上的手,安慰道。
陳渙聽後點點頭,正要開口,卻覺頭疼欲裂,於是麵露痛苦之色。
“快,劉郎中,給我兒把脈,麵色怎如此蒼白,剛剛還好好的。”白發蒼蒼的劉郎中一聽,俯身走至床榻旁邊,撫上陳渙的手腕,麵色微動。
“回將軍,公子需要再休息兩個時辰左右,草民會為公子開個安神藥方,服下後便可養養精神,不可過度操勞。”
“既如此,便快些去吧!小青,照看好你家公子。”陳將軍從床榻邊上起身,想到陳渙墜馬一事,臉色冷了三分,幾步便走出了房門。
陳煥緊皺眉頭,大量的記憶片段湧進腦海之中…她確定了,她真的穿越了,並且,穿成了將軍府中唯一的“公子”,一位女扮男裝的公子…她像在夢中一般,遊走在原主的回憶中,時而舒眉,嘴角上揚,時而表情痛苦掙紮…
“咳…小青…”陳渙捋清了思路,便從夢境中走出。應是那馬被動了手腳,平日裡乖巧…這一摔,傷筋動骨一百天,怪不得使不上力氣,感覺身體虛弱得很呢。
“公子,您快喝點水,潤潤喉。”小青捧著剛剛添了的新茶,呈給陳渙。“劉郎中為公子熬了安神藥湯,公子現在要喝下嗎?”
陳渙看著小青忙前忙後的身影,感覺心裡暖暖的,她的目光也隨之柔和了。隨後撐起胳膊,坐了起來,動了動腿,大腿上還是有些疼痛,興許是原主摔下馬時候拉傷了。上身這是束胸?對了,公子…在這個王朝女扮男裝?…陳渙又頭大了起來。
回憶中,大祝王朝,是一個男權社會,權利掌握在男性手中,女性地位低下。原因諸多,最開始是源於對權利的把控,之後便有了莫名的控製欲,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所謂“規矩”。
比如,女性無法入仕途,便是在外經商,也容易落人口舌。平民百姓家中女性甚至不容許拋頭露麵,隻在家守好屋宅,做好飯菜。
“小青,請為我準備一身輕便衣裝,我待會兒換上”陳渙喝了藥,將瓷碗遞給小青,並如是說到。
“是…啊公子,萬不可再說“請”。這是奴的分內事!”
陳渙聽見小丫頭慌亂的回答,微抿薄唇,點了點頭。小青動作很快,備好衣服,便輕手輕腳的退下,合上了門。
陳渙看著這身三四層衣的“輕便”,不由得感歎:這還真是,輕便呢!
憑著回憶和自己摸索,小半個時辰過去,陳渙終於穿戴整齊,站在銅鏡前左右轉了一圈,感覺正常,便推門而出。
門外的世界呈現靜謐的藍色,天空是細膩的漸變,這正是陳渙在另一個世界最愛的藍調時刻。也許在往常她會立馬舉起手機調到專業模式,再調一下參數,努力拍出一張滿意的照片來。可如今…想到這裡,陳渙覺得風也蕭瑟起來,倒是有些孤寂。
“公子是要出去嗎,我去讓人備車。”小青聽到陳渙推門便頷首,許久,不見動靜,於是詢問。
“不,你跟著我就好,隻是出去轉轉。”
小青聞言怯生生地說,“老爺吩咐過,公子再出門要多帶兩個侍衛,公子您看…”
陳渙剛好看見一隊換班的侍衛,正往深院走去,於是她指了指,“喏,就最後麵那兩個吧,這就夠了。”
小青目光隨著陳渙的手指指向看去,立即小跑到侍衛隊伍旁邊,細聲說了幾句,後麵兩個侍衛便整齊停下,其餘人繼續走向深院了。
幾人跟隨陳渙走出了將軍府。
小青走在陳渙斜後方,偷偷抬頭瞥了一眼,心想,“公子怎瞧著如此落寞…”
陳渙看著熱鬨的街市,玲琅滿目的商品,卻覺得恍惚。雖然回憶中多了一段這個世界裡“陳渙”的十七年記憶,可真正走在這青石板路上,當真覺得天地又是一番了。
她暗想,過兩日便是上元節,今天這街市便如此熱鬨…我又該何去何從,不過,那邊的世界…自媽媽病逝,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隻是為生而生。
……
(皇宮裡)
“你是說,陳家那小兒醒了?”
“是,陛下。小人親眼所見,他出了將軍府,帶了幾人去了附近街市。”
“你先退下吧。”待報信的探子退下,昌平帝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種陰騭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栗。
“你去叫三公主來。”昌平帝朝一旁的太監吩咐道。
不一會兒,三公主便來到殿內,乖巧行禮。
“從安,你已經過及笄兩年了,朕一直寵愛你,不忍心將你許配給旁人。先王也常說你聰慧…不過,朕聽聞陳將軍之子前幾日落馬受傷,本是重傷難愈,朕忙於國事,也未去關心慰問。今日那少年郎醒了,這是極大的好事…朕想到你們二人年歲相仿,想成全一樁美事…”說著,昌平帝攤開一卷詔書。
祝從安聽到這裡,怎會不明白眼前人的心思。她把頭低的更低,衣袖中的手已經握緊…她都未曾見過對方,未曾相處過…也罷,已然身在皇家,她有什麼自由呢,隻是心灰意冷慣了。
“從安,你可有何想法?”昌平帝提筆將落,這才隨口問一句,他隻是淡淡的笑,卻不帶一絲柔情。
“回父皇,安兒謹遵父皇旨意。”
“朕就知道安兒最是乖巧,陳將軍之子正是翩翩少年郎,朕將最寵愛的公主賜婚與他,是他們陳家的福氣。”昌平帝低頭開始書寫詔書,眸中有深意。
“父皇所言極是。”祝從安低著頭,細聲回應,眼神裡確是不同於柔弱應聲的清冷。
賜婚聖旨隨即送至將軍府,此時天色已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