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藥(1 / 1)

寧王陣營與之前營帳確實不同,安芷鈺被晟元寧安排在箭術訓練區域。

從他們口中,安芷鈺也對寧王有些除箭術以外的見解。

休憩時分,一群人圍成一圈,安芷鈺和桂勇軍坐在最角落裡,聽著他們聊天。

“這裡真不如邊疆,大口吃肉喝酒的日子什麼時候能再回去啊。”一名將士靠在欄杆上,暗罵一句,“要不是帝王把將軍召回,我們怎至於拋棄那邊的日子來這邊受苦。”

“就是說呢,還讓他那庸俗兒子去邊疆,這不就是看到將軍把那邊管好了,才讓他去接手,這如意算盤打得真是響。”另外一人順著他的話附和,其餘的人也開始有些激動。

安芷鈺從他們的話裡也聽出一些信息,她轉過頭看向身側的桂勇軍:“當初將軍去邊疆是否有隱情啊?”

“當然。”桂勇軍壓低聲音,對著她耳邊開口,“當年將軍不過舞象之年,就被帝王送至邊疆,說是為了祥和,不過明眼人都知道不過隻是個幌子罷了。”

帝王家事不容百姓討論,但這件事確實是帝王做得不對,百姓也隻能在私下討論。

“這次太子去邊疆,注定不會太好過。”安芷鈺理性說出自己的顧慮,桂勇軍也順勢點頭。

“那是自然,不過都比不過當初將軍的兩分。”桂勇軍向後靠著,“安遠,謝謝你求將軍把我調過來。”

“不用。”安芷鈺當時便是給將軍要了這個恩典,也算是還了他在路上招呼自己的恩情。

休憩結束,眾人一同前往訓練,途中安芷鈺被幾人拉著非要切磋一番,等到她回到營帳時,早已經滅了燈。

從遠處看,營帳門口有一人正在踱步,但這裡是軍營,非閒雜人員根本進不來。

待她走進,安芷鈺才看到這人的真實麵容:“將軍,您怎會在這?”

晟元寧看到她後眸光一閃,腳步停下,單手背在身後,先是詢問:“為何回營如此遲?”

“有幾位兄弟找我切磋,將軍找我何事?”安芷鈺朝他鞠一躬。

晟元寧擺手讓她起身,說話倒是很直來直往:“明晚去本王府裡一趟。”

安芷鈺剛站直,聽到此話腿腳一軟,她在這不過隻是個普通窮苦人家,不知對晟元寧有什麼用,她目光一顫,想起晟元寧說得“斷袖之癖”一事。

她再次鞠躬,試圖去問清楚具體的事情:“王爺不妨直說。”

“明晚你自會明白。”晟元寧又離她近了些,語氣中帶著調笑,“明晚換上方便的衣裝。”

等晟元寧脫離視線,安芷鈺仔細品味著“方便”的意思,她心頭一震:莫不會是晟元寧發現了她女扮男裝的身份?亦或是他真的有斷袖之癖?

她心神不寧地度過一晚。

直到翌日傍晚,晟元寧將他從訓練隊伍中她叫出,看著她訓練時的便民咂了咂嘴,把手裡的衣服遞給她,滿臉高傲:“換上這件。”

看著古俠劇中類似盜賊的裝扮,她舒了口氣,排除身份被識破的想法,但臉上表情並不好看:“王爺,屬下不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

晟元寧瞥她一眼,哼笑一聲:“在你眼中本王是那種人?不過是用你那過人的箭術替本王辦些事罷了,放心,本王不會做違反禹都律令的事。”

安芷鈺鬆了口氣,不是違反律令的事情就好,而且他身為王爺,應當不會做對禹都無益之事。

夜色降臨,除了路邊的燈籠外,整個街道荒無人煙、一片漆黑。

安芷鈺自打入禹以來首次出軍營,兩人乘車到王府,又悄然從後門進入。

書房中燈火通明,似乎許久之前就有人將油燈點燃,晟元寧開門走進,安芷鈺則跟隨他的腳步,下一瞬安芷鈺冷不丁與於珂對上了視線。

於珂眼神詫異,下意識詢問:“將軍?她為何會在此地?”

晟元寧站在書桌旁,把角落裡放著的武器拿出,整個放在桌麵上:“她對我們有益,這東西說不定她能夠使用。”

晟元寧將他的考量說出口,於珂隻好噤聲,看著晟元寧招呼安芷鈺走到他身旁。

“這是本王在邊疆繳獲的武器,但製造工藝還未曾擁有,隻做了些弩箭,而今日你便用它去替本王做件事,事成之後你要什麼本王都能答應。”

安芷鈺看向桌麵上平鋪著的弓弩,她曾經在大學弓箭社裡見過,也稍微學過一些技巧,但她必須裝作不知如何使用,於是她一臉茫然地看向晟元寧:“屬下不會用。”

意料之中的事情,晟元寧沒什麼太大的表情,他把使用方式從弩身到弩箭通通講過,隨後把袖口中一顆綠豆般的東西遞到她手裡。

晟元寧把自己的計劃托盤而出:“稍後於副將會將你放置屋頂上方,與此同時,本王會在屋內對你進行接應,在本王跟那女子談論至邊疆時你便將這藥丸投至她桌麵上的水壺中。”

安芷鈺正回想著弓弩的使用方式,聽到藥丸猛地抬頭:“下藥?”

“誒,彆說這麼難聽。”晟元寧向後一退,“既然帝王將人賞賜於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這時安芷鈺還有些迷惘,等到衣領被提起,她整個人騰空被放到房頂上時,她才明白自己要做什麼。

屋頂上一塊瓦片被掀開,屋內整個畫麵映入眼簾,安芷鈺屏住呼吸在屋頂趴著,去聽兩人所說的話。

夜色更深,窗外風鈴晃動的聲音傳過,安芷鈺騰空著,中途向下看一眼又收回自己的手臂。

一陣虛假的禮數走了一遭,柔和的女聲與晟元寧的聲音糅合在一起,按照晟元寧的指示,在他與那女子同坐時,用弓弩把藥丸投入茶水中。

黑色藥丸入水即化,瞬間便沒了蹤影。

“二小姐,不如喝些茶,這是本王從邊疆帶回來的茶葉。”晟元寧繼續說著,指示一旁的於珂將茶葉遞過去,又讓侍女直接泡了一壺。

晟元寧親自替那位二小姐斟茶,待她喝完後,又與女子談天論地一番,直到安芷鈺腿腳有些發麻,底下兩人才堪堪有了準備走的趨勢。

安芷鈺匆忙將手上的瓦片蓋上,趴在房頂上一動不動等待著救援,房門緩緩打開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而下一刻於珂沒等來,最先等來的卻是另一名女子,她抬手攥住安芷鈺的衣領,把她拎下房頂,直接甩在屋內地麵上。

手肘碰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安芷鈺稍微一動腿上就被踢了一腳,她發出一聲痛呼,下巴卻被抬起。

剛在屋頂看到的那名女子正蹲在她麵前,臉上的表情卻不如方才的溫和,她手上用力,笑裡藏刀:“誰派你來的?”

“我……”安芷鈺吞吞吐吐,根本不知怎麼講,但她也知曉不能暴露此時是由晟元寧出的主意。

她眼眸微轉,看著後方兩側的侍女,正思索著要如何脫身,下巴上的手指卻猛地鬆開,那位“二小姐”退到桌子旁坐下,冷哼一聲:“帝王讓你來的吧?放心,我會記得帝王的命令,不需要你來監督我。”

安芷鈺怔愣一瞬,很快反應過來,順著她的話接著往下說:“屬……屬下知道了,屬下定會回去轉告他。”

“二小姐”手臂一甩,袖子在空中飄蕩一瞬,她冷眼掃來:“帝王給的藥我方才已經下入茶水中,滾回去複命吧。”

安芷鈺從地上站起,緩緩退出房間,步履匆匆地走出“二小姐”的院子,剛把門關上手臂就被人拉住,下一刻唇又被捂住,熟悉的男聲灑在耳邊。

“為何被抓了進去?”

安芷鈺“嗚嗚”兩聲,等晟元寧把手撤回,她才揭開臉上的黑色麵紗:“將軍您太不厚道,屬下一人在屋頂上,稍微一動自然就會被發現。”

對於她的指責,晟元寧輕笑一聲,待將她帶入書房,才緩緩開口解釋道:“倘若本王是故意讓你被抓進去的呢?”

“什麼?”安芷鈺坐在椅子上,手邊放著早已涼透的茶水,她詫異出聲,一旁的於珂便開口安撫她,“這是將軍的計謀,這位相府二小姐是前一天由帝王送至王府的眼線,將軍為國鎮守邊疆多年,回到禹都卻被如此對待……”

晟元寧手上筆尖不停,她邊聽於珂說話,邊沉沉歎了口氣:“於珂,你今日話很多。”

於珂聞此噤聲,朝晟元寧作揖:“將軍贖罪,屬下一時口快。”

他說完又看向安芷鈺:“屬下當安遠兄弟為家人,他應當不會去跟帝王通風報信。”

雖然話中夾帶著道德綁架的感覺,但安芷鈺確實不會去通風報信,一是她根本不認識什麼帝王,二是從彆的將士口中聽說,晟元寧應當是個好將軍。

“屬下不會。”安芷鈺起身鞠躬,將自己的想法說出。

晟元寧沒吭聲,手中的筆仍舊快速動著,沒多久便寫滿一張紙,他將紙張疊好裝進信封遞到於珂麵前:“送至崔將軍。”

於珂麵上一喜,方才臉上的表情全被喜悅遮住:“屬下這就去。”

待於珂出門後,晟元寧便眯著眼睛看向安芷鈺:“你就先在此地住下,待明日再回軍營。”

安芷鈺接受他的好意,雖然不知道他是否信任自己,但還是開口要了個恩典:“將軍,能否給屬下一日休沐日。”

“可。”晟元寧答應她的需求,之後帶領她走至房間。

翌日一早,安芷鈺從王府後門而出,順著街道走到曾聽杜勇軍說過的那家酒館。

“三伏天”酒館,於三日前開張,沒有任何苗頭,憑空而現,而且酒館內除了酒水外還有一些未曾見過的水,但味道屬實不錯。

一時之間,“三伏天”酒館在禹都內名聲大噪。

穿越那天,安芷鈺記得除了平日裡的吃飯外,她還買了瓶棕褐色的飲料,雖然很難喝,但她也喝了個光。

所以安芷鈺想來這碰碰運氣,萬一有那種飲品,她就可以嘗試一番,看穿越是否與其有關係。

酒館門口隊伍排成長龍,說是酒館,看著不過是一間小鋪子,正在忙活的那人一頭黑發,淡藍色的絲巾與一襲藍衣配套,顯得她格外溫潤如玉。

安芷鈺卻猛地怔在原地,這人臉龐與她現實中閨蜜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