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天,齊鈺都沒有踏出客棧一步,一直窩在屋裡煉丹。
此刻,潔白的元嬰正翹腿坐在她的丹爐上,一瓶瓶丹藥被他倒出,送進嘴裡。
一旁的齊鈺已經筋疲力儘,手都抬不起來,她被榨乾了,一顆丹藥都煉不出來了。
靈力可以迅速恢複,但精神力不行。
她現在稍微動用精神力,腦子裡就針紮似的疼。
麵前的可愛小童吃得歡快,容光煥發。齊鈺卻是一臉憔悴,眼下漆黑,她現在像極了被狐狸精吸乾陽氣的書生。
“宋聿......我不行了,明天再繼續煉丹吧。”
最初的彆扭和割裂感,已經在這幾天的高強度煉丹經曆中快速消失。
惡魔就是惡魔,外在變得再優越,也改不了有一顆黑心的事實。
立的那個誓約,簡直就是簽的賣身契。
宋聿將最後一瓶丹藥吞進肚子裡,有些意猶未儘,聞言癟了癟嘴,見她確實精神力枯竭,才十分可惜道:
“好吧,那明天繼續。”
待宋聿回到識海端坐,齊鈺癱在地上,靈魂仿佛從她微張的嘴裡飄出,乾巴巴的同樣一臉絕望。
得,她和係統,一人一機,被同一個人拿捏了。
胡思亂想一陣,齊鈺很快睡著了,期間傳訊玉簡震動了好幾次。
在一陣拍門聲中醒來,齊鈺有些煩躁,以為是秦鬆,跳起來一把拉開門,正要懟兩句,卻發現門口入眼可見全是腿。
齊鈺反應過來,是那個和她換了丹爐的壯漢。
壯漢蹲下身子和她平視,質問道:“我給你傳訊為何不回?”
她掏出玉簡一看,果然好多未讀訊息。
“我沒注意......”
壯漢矮身擠進屋裡,道:“少說廢話,現在開始給我煉丹。”
感受了下稍微回複了些的精神力,齊鈺無奈:“好吧。”
他將藥材取出,密密麻麻堆在桌子上,數量之多,讓齊鈺咂舌。
“要煉這麼多?”
壯漢臉上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低聲道:“我族裡多的是人想要這種丹藥,我想多帶點回去,這次是你吃虧了些,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隻要不違背原則,一定幫你辦到。”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前輩你可否等到煉丹大賽結束之後再回族?”
她有點擔心無顯宗那個三少爺,會在大賽結束後找他們麻煩。
大賽之前,他可能會顧及無顯宗主辦方的麵子,不好對他們幾個煉丹師出手,大賽結束後,可就說不準了。
這個時候能多拉一個高手幫忙,自然是再好不過。
壯漢摸了摸下巴,說道:“倒也行,反正女王選親的時候還早,剛好在外麵多玩玩......”
壯漢聲音極小,齊鈺沒聽見,見他小聲嘀咕,以為這人是怕不答應就不給煉丹,不由道:“前輩若有要事也沒關係,這丹藥既是早就許諾前輩的,不論前輩能不能留下來,自然是要給您煉出來的。”
壯漢才從女王選親的事中回神,聽齊鈺這麼說,頓時對其多了幾分好感。
“好,你是個敞亮人,對老子胃口!我答應了,等大賽結束再走。”
齊鈺微笑。
這就是煉丹師的自我修養,一句話,讓對方樂得為自己效力。
齊鈺沒有磨蹭,很快再次開爐煉丹。
將所有藥材用完,遞出十個玉瓶的手微微發抖,她笑著說:“幸不辱命。”
壯漢接過玉瓶,見她虛弱的樣子有些內疚。
他不常在外麵,沒見過煉丹師煉丹,隻覺得是個簡單輕鬆的活,怎麼也比他們天天打架強。
這會兒見了齊鈺虛弱的樣子,倒有些刷新他的認識。
好像也不是那麼簡單?
不知這煉丹是真的不容易,還是這女娃子太菜了。
但不管怎麼說,人家好歹是儘心儘力給他煉出來了。
壯漢掂了掂手裡的玉瓶,心情頗好,這要是拿回族裡,指不定得讓那些家夥瘋成什麼樣呢。
“那瞎子還真有兩把刷子,雖然等了五六天,好歹是沒白等,真讓他算著了......”
這一回他的嘀咕聲,齊鈺一字不差聽見了。
“前輩,您是找人算了才去珍寶閣的?”
壯漢一呆,一不下心將心裡話說出來了,不過這也不算什麼秘密,當下便道:“是,那個老瞎子很厲害,算出了我此行目的,照他指示,我搶......呃,換了個丹爐,在珍寶閣等著,有人要丹爐,就說用綠色回春丹來換,雖然等了好幾天,但還真讓他算準了。”
齊鈺有些心驚,怎麼修真界也有這種玄奇的人物。
“前輩可知其名諱?”
壯漢擺手道:“不知道,隻說自己是什麼半仙......你也彆前輩前輩的喊了,叫我裴虎就行。”
“得了,不廢話了,我還有事,你也忙自己的吧,有啥事給個信兒我就來了。”
齊鈺客客氣氣將人送出了客棧,又迅速回了房間。
她腦子裡的小人要鬨翻天了。
一進入識海,齊鈺便發現腳下驚濤駭浪,廚師機又被水流牽引著轉圈了。
來不及同情它一秒,隻因那元嬰已經蹬鼻子上臉,一張臉挨得她極近,眼神十分冷酷。
“不是說,明天才能煉丹嗎?”奶乎乎的嗓音一字一頓,頗有些恐怖片的味道。
齊鈺叫苦不迭,她這是給自己找了個活爹。
“這是之前跟人約好了的,我剛好精神恢複了些,人家都找上門了,我就順手煉了。總不好不兌現承諾吧?”
“你跟我也約好了的。”你都吃多少了活爹!
齊鈺頭疼,她是真不會帶小孩,尤其是愛胡攪蠻纏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等我休息一會兒,再給你煉?”
宋聿歡歡喜喜答應了。
齊鈺是真想扇他兩耳刮子。
默默安撫好自己躁動的危險想法,退出識海開始調息。
一直到煉丹大賽開始的前一天,齊鈺都是窩在屋裡煉丹度過的。
“齊鈺,你這幾天咋回事,一直待在屋裡,咋叫都不出門,我們還以為你出了啥事。”
跟秦鬆幾人彙合後,四人都在納悶她在屋裡乾啥。
齊鈺訕笑:“我在苦練煉丹技術。”
“你天資這麼出眾,還這麼拚命,讓不讓彆人活了?”
“是啊,齊鈺姐,你帶帶我們吧。”
齊鈺微笑:“你們三個真虛偽,騙騙秦鬆就行了,可騙不了我。幾位三品煉丹師,如今是什麼水平了?”
秦鬆霍然轉頭,看向三人的眼中帶著不可置信。
“你們早就是三品了?”
趙實三人心虛的躲開視線,這一副模樣讓秦鬆更加生氣了。
“好啊,你們還合著夥騙我。”
溫陽怯怯道:“秦師兄,你不要生氣......我們不是有意騙你的,就是怕你生氣,才沒說的 。”
秦鬆氣笑了:“什麼叫怕我生氣才沒說??我是那樣的人?”
陳沉實誠的小聲道:“以前看著確實是......”
秦鬆:......
他轉頭問齊鈺:“我以前在你們眼裡就那麼差勁?”
齊鈺煞有介事點頭,笑著道:“是。”
秦鬆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說:“我在丹室那可是人見人愛,誰不誇我好相處,脾氣好?怎麼到你們這兒就成這樣了?”
趙實三人更是一臉吞了蒼蠅的惡心表情。
齊鈺在一旁看得快笑死了。
“快走吧,再晚一會進不了場了。”
她好說歹說,才在宋聿那裡請了兩天假,這要耽擱了,她會真的想死。
大賽會場外排了好幾列隊伍,五人選了一條隊伍排著。
“我聽說這次大賽有不少四品煉丹師參加,看來這回又是白來一趟......”
“難道你還肖想拿個前三名不成?我們這點實力,也隻有在鄉鎮能說得上話,這次能通過淘汰賽,拿個名次牌就算不錯了。”
四下議論紛紛,排在齊鈺前麵的幾個煉丹師,則在討論另一件事。
“格老子的,這三宗一宮的人,每年都來參加大賽,還要不要其他人活了?”
“嗐,你還能管到人家頭上去?要我說,他們參加也是好事,去年我買寒山宮奪冠,可贏了不少靈石。”此人摸著下巴,不無得意道,“隻要會看時機,哪種贏不是贏?”
“下一位。”核驗身份的工作人員喊道。
剛才還得意洋洋的男人,急忙上前:“來了來了。”
“關山,23號位。”
......
“齊鈺,41號位。”
她用參賽牌換下來一個煉丹位,剛往裡走了兩步,就感覺有一道冰冷視線凝著她。
莫三一手遞出參賽牌,一邊盯著齊鈺,眼裡滿是陰鷙,見她看過來,冷笑著做了個劃脖子的動作。
“莫三,42號位。”
莫三聞言笑容更甚,他衝著齊鈺無聲道:“你死定了。”
看懂了莫三做出的口型,齊鈺皺起眉頭。
這家夥位置就在她旁邊,怎麼這麼巧?這人要是給她使點絆子,大賽評委是不是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往裡走啊齊鈺。”秦鬆推她。
趙實順著她的目光也看到了莫三,同樣皺起眉頭。
“你們倆位置怎麼這麼巧挨著?”
秦鬆也看過去,莫三已經走了,他沒看到,懵逼道:“你們倆說啥呢?”
齊鈺抬腳往會場走,道:“是莫三,他恐怕會整出不小麻煩來,幸好你們離得遠......比賽開始後就安心煉丹,不論有什麼動靜都不要分神,不用管我這邊。”
秦鬆四人位置都在最後麵,一千多號。
這樣也好,莫三衝她一個人來就行。
走進會場,齊鈺才發現實際場麵要比她想象中更為震撼。
會場是一個七八百平的環形建築,比賽場地從半空螺旋而下,場地靠邊四麵是密密麻麻的觀眾席,此刻已經坐滿了人。
場館內喧囂聲衝天而起,不少人揮舞著手中自製的應援牌,激動得喊著自己看好的參賽選手。
此次大賽的熱門奪冠選手分彆是無顯宗莫三、寒山宮任瑩、以及另外兩宗的種子選手,還有一些從其他地方趕過來的老怪物。
在數萬人的圍觀下,幾人都不由緊張起來。
“請各位參賽選手就位。”洪亮的聲音傳遍整個會場,能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楚,卻並不刺耳。
齊鈺到41號位時,莫三已經在位置上站了好一會了。
40號位的少女身材玲瓏,一襲紅裙,麵容冰冷,眼眸上挑,一副睥睨天下的倨傲模樣。前麵一頂暗紅色丹爐陰氣森森,散出的氣息讓齊鈺極為不舒服。
少女身上的香味很熟悉,他們曾在贛州城外見過一個屠了村莊的女人,身上也是這種味道。
是寒山宮的任瑩。
齊鈺輕輕吐出一口氣。
左手寒山宮,右手無顯宗,她這運氣真是好到爆了。
“今天上午進行的是淘汰賽。”
“你們麵前的石桌上,是此輪比賽丹方和相應的三份藥材,你們要在三炷香內煉出丹藥,沒煉出來的淘汰。”
“煉出丹藥後,請將丹藥置於桌上的凹陷處,若水晶球亮起綠光,則通過第一輪比賽,晉級下一輪。”
“若水晶球亮起紅光,則被淘汰。”
主持人宣讀著比賽規則,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說完了時,他微微一笑,眼裡高深莫測。
“本屆煉丹師大賽,除必須是當場煉製的丹藥外,隻看結果,不看過程。”
隻看結果不看過程?
齊鈺整個人都不好了,這規則聽起來怎麼這麼像是給莫三量身準備的?
莫三也適時偏頭對她冷笑,麵上儘是誌在必得。
主持人也在這時宣布:“比賽,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