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來用膳堂吃飯的長老很是和善,跟弟子們打成一片,沒什麼架子,但他們也沒有直接堂食,而是選擇了打包帶走。
一個穿紫袍的長老,對幾個簇擁著他的弟子說道:
“好好好,我也算是吃了你們的推薦了,如果沒有你們說的那樣好,哼哼,明日訓練量加倍!”
幾個弟子笑嘻嘻的,也不害怕。
“保管您吃了第一回,還想第二回,吃了第二回,就徹底戒不掉了。”
齊鈺幫著打包,有戒律堂的,也有一些其他峰的。
她之前做的醃蘿卜、辣椒醬,也都裝進了小盒子裡。
戒律堂那邊反饋說,最喜歡吃辣椒醬,覺得很香很下飯,就提議夥食房打包時都加上這些。
裝辣椒醬和醃蘿卜的缸子,已經快見底了。
齊鈺琢磨著,什麼時候再給他們做點兒,多囤一些,這樣她下山曆練之後,這些人也能藉著辣椒醬、醃蘿卜過過嘴癮。
不然她回來的時候,宗門內指不定得淒慘成什麼樣子呢。
齊鈺想到那個場景,就有點想笑。
彆說,做飯能達到這種程度,還真的挺有成就感。
有幾個長老也知道,齊鈺就是之前引發天雷的那個築基弟子,都很好奇的打了招呼,寒暄了幾句,非常友好,一點架子都沒有,跟他們交流起來就像普通朋友一樣,十分舒服。
她做的飯菜確實蘊含了很多靈氣,幾個弟子開開心心吃完,居然立地突破了。
排隊等候的長老見狀,都有些驚訝。
這怎麼跟嗑了丹藥似的?
幾個長老待飯食打包好,便在一群弟子的打趣聲中,捧著回去研究了。
用膳堂內,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中,齊鈺看見了兩三個丹室弟子。
倒也不是她刻意觀察,主要是那一身黑金長袍,在淡色弟子服裡實在太過顯眼。
齊鈺定睛一看,竟然是秦鬆。在他身旁的人,不是之前一道來比試的那幾個。
打飯的時候,她看著秦鬆要笑不笑,給後者盯的發毛。
瞥了眼跟在身後排隊的兩人,秦鬆擠眉弄眼,張嘴無聲道:彆理我。
齊鈺:“......”
小屁孩兒挺好麵子。
跟著秦鬆一起來的幾個丹室弟子,好巧不巧看見了他的表情,問道:“秦師弟認識此人?”
秦鬆含糊的道:“這不是經常過來吃飯嗎,一來二去就熟了。”
見幾人還想說什麼,秦鬆急忙補充道:“這人太多了,我先去占兩個位置。“
丹室弟子很少跟其他峰來往,因此也都不知道秦鬆和齊鈺的比試。
也因此,有了秦鬆剛才緊張的一幕,他害怕身後這兩人知道這丟人事。
所幸齊鈺並沒有討人厭的嚷嚷。
秦鬆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心裡有些煩亂,都怪戒律堂那個宋倚雲,大嘴巴天天說夥食房食物多麼多麼好吃。
齊鈺不知道秦鬆這餐飯吃得多艱難,晚飯結束後,她便回到新撥的小院裡打坐。
內視識海的時候,齊鈺發現,廚師機挪到了更靠邊的角落,鐵塊緊縮,看起來可憐巴巴的。屏幕上,係統升級中的字樣並沒有變。
升級這麼大的事,居然招呼都沒打一聲,也不知道要升級多久。
待廚師機升級完畢,看她怎麼收拾它。
往中午看到元嬰的那個地方走,到地兒之後,齊鈺坐下來,看著沉浮不定的元嬰。
他身上的灰色痕跡越來越淡,從內而外竟然散發出如玉般的光澤。
就這樣打量了一會,那元嬰仿佛有所覺察似的。
在齊鈺緊張的注視下,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直直看向齊鈺。
那瞳孔之中不再猩紅,而是黑白分明的澄澈。
四目相對,她驀地一呆。
那種不染凡塵的純淨眼眸,仿佛一片清澈的小溪,流動中,反射著天空的光輝。
齊鈺試探道:“……你好?”
“……”
圓嘟嘟的元嬰,沒有反應,隻輕輕地看著她,好似沒有惡意。
一層白光環繞著他,看上去分外聖潔,倒像是傳說中神仙坐下的金童。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她再次發聲,元嬰卻緩緩閉上了眼。
齊鈺繞著圈看了它好幾遍,數番嘗試也進不去識海裡麵,隻得無奈放棄。
這元嬰太邪乎了。
要不還是找掌門幫忙看看?
在這個世界待了將近兩月,她發現靈泉門師生關係挺好,摻雜的利益也少,沒有什麼勾心鬥角。
把人惹急了,也就頂多放放狠話,但實際也造不成不了什麼威脅。
目前看來,比較惱火的就是,宗門內部空間有限,可能會在空間規劃上產生矛盾,就比如早些年差點將夥食房撤銷。
其次就是近幾年才拜入宗門的,那幾個丹室弟子,沒能脫離的了外界的影響,自找麻煩了。
掌門對她格外優待,下次再見,或許能請掌門幫忙?
...不,還是不行。
如果這個元嬰真是什麼天地大劫,萬一掌門直接讓她一屍兩命呢?
好像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還是再看看情況吧。
這一晚,齊鈺睡得並不安穩,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果然,第二天一早,她進廚房不久,掌門大弟子雲無涯,就乘了鶴過來。
他披著發,一身月白長袍,上麵繡著青鬆雲鶴。
“齊鈺師妹在嗎?”
齊鈺聞聲出來,有些驚訝地問:“無涯師兄,您怎麼來了?找我有什麼事嗎?”
雲無涯拿出一包東西遞給她。
“掌門托我轉告你,今日之內,你們必須下山。你儘快收拾一下,我這就去接秦鬆他們,待會兒夥食房山腳下見。”
齊鈺:“這麼突然,原先不是說十天之後嗎?”
雲無涯輕輕點頭,淡淡道:“這是掌門的決定,具體為何,我亦不知。師妹,抓緊時間吧。”
說罷,他便乘鶴遠去了。
天灰蒙蒙的,還沒完全亮,齊鈺雙手還沾著麵粉,她回到廚房。
廚房內熱火朝天,每個人都在忙著處理食材,對其要下山曆練一事毫不知情。
齊鈺有點惆悵。
迅速將早飯做好,一聲鐘響後,她沒有跟其他人一起去用膳堂,而是自己留在廚房做辣椒醬、醃蘿卜。
要走了,給這些饞嘴同門留點念想吧。
做好之後天色已經大亮了。
往齊風的小院走去,推開院門,見小矮屋房門緊閉,屋前擺了盆蘭花。
齊風不在。
可能是去執行中門任務了。
齊鈺歎息一聲,拿出事先準備的玉簡放在門前。
說來也奇怪,這麼久了,他們師兄妹,居然都沒有想起來,給彼此的傳訊玉簡裡留一道神息。
在院裡轉了會兒,她關上院門,回了自己的小屋。
齊鈺東西少,沒什麼可收拾的,隻帶了幾把廚刀,幾身換洗衣服,還有幾百塊靈石。
她都差點忘了,還欠著師兄500塊靈石,還有之前兌換處那個老頭,也不知究竟是誰,後來去過好幾次,發現兌換處的辦事人員根本就不是那個老頭,辦事人員對此一問三不知。
這份恩情倒是不知道該報給誰了。
收拾好東西,齊鈺走到山腳下,夥食房的標識石碑處。
有五個人已經等在那裡了。
齊鈺最後回望一眼矮小的山峰。
山峰此刻炊煙嫋嫋,不斷有人聲模糊傳來,還能隱約聞到一絲絲食物的香氣。
這是整個宗門最小的峰頭,也是最有煙火氣的地方。
齊鈺轉身走向他們。
“走吧。”
秦鬆跟在雲無涯身後,垂著頭,十分乖巧的模樣。隻一雙眼睛滴溜轉,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齊鈺:“你乾什麼呢?賊眉鼠眼的。”
秦鬆嘴角一抽,張嘴要罵,抬頭看見雲無涯的背影,臉上又很快放鬆下來,隻瞪她一眼,小聲哼唧道:“關你什麼事兒?”
齊鈺看他一副老鼠見了貓的樣子,有些好笑。
湊近了低聲問他:“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兒,為啥這麼害怕無涯師兄?”
秦鬆白她一眼,往旁邊去了,離的遠遠的,沒打算回應。
吃了個閉門羹,齊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轉頭問身後的三個人:
“你們知道咋回事兒嗎?”
三人齊齊搖頭。
雲無涯帶著幾個人走到宗門偏僻處,再往前幾步,就是一道常年雲霧籠罩的天塹,深不見底。
他對齊鈺說:“把東西拿出來吧。”
齊鈺這才想起來,早上雲無涯給了她一包東西,還沒有來得及打開看。
將包袱從儲存袋中取出,她遞給雲無涯。
雲無涯頓了頓,仿佛有些無語,轉手接過。
他將包袱打開,取出五枚黃紙做的小令遞給幾人。
“將其貼在掌心。”
五人照做。
貼上去的刹那,發出一道刺目金光,光芒過後,小令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淺淺的金色痕跡,遊走在掌心,又很快消失。
“這是一次性往返符,待你們完成任務,可憑借此符回宗門。”
一次性往返符?
什麼意思,宗門內,無符不得進出?
雲無涯將包袱還遞給齊鈺,道:“裡麵是一些法器和靈石,你們自己規劃吧。”
“負責保護你們的劍閣長老,已經在宗門外等候了,不到危急時刻,長老不會現身,你們需靠自己完成任務。”
“切記,出門在外不可暴露身份,不可談及宗門,時刻保持警惕。”
“你們可都記住了?”
五人點頭。
“你們可知道此次曆練任務為何?”
在雲無涯的注視下,秦鬆硬著頭皮答道:“運用我們的煉丹能力去結交高手。”
雲無涯點頭補充道:“這是其中一個方麵,最主要的是,你們要在三年內結丹,任務沒完成不得回宗門。”
五人俱是一驚,不結丹不得回宗門,宗門曆練任務怎會如此嚴苛,掌門真是好狠的心呀!
雲無涯眼裡帶了絲笑意,他道:“往返符有效期為三年,所以你們在外要勤加修煉,如果有效期過了還沒結丹,那便隻能等劍閣長老完成自己的任務後,才能帶你們回宗門了。”
五人:啊?
“劍閣長老完成任務要多久啊?”
“說不準,少則數月,多則十幾年都是有可能的。”
五人:啊???
彆吧,這也太嚇人了。
“大致就是這樣,你們都清楚了嗎?”
五個人欲哭無淚,都有些不想去了。
雲無涯卻自顧自道:“都清楚了就出發吧。”
他突兀的抬手,輕輕一揮,一股狂風裹挾著五人,吹下雲霧繚繞的高崖。
秦鬆始料未及,身體驟然懸空,嚇得他麵色發白,當下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叫。
齊鈺也嚇了一跳,驟然失重的感覺並不好受,但雲無涯沒道理害他們,她強行壓下不安,慢慢等待。
下墜不知進行了多久,也許隻幾個呼吸間,也許一炷香時間。
直到雙腳穩穩踩在地麵上,傳來踏實的感受,五人這才睜眼,卻見他們正牢牢站在地麵上。
剛才那種失重感仿佛是錯覺。
齊鈺打量四周,附近全是高大茂密的樹木,他們應該在一座深山裡。
樹木高聳入雲,枝葉茂密,將漫天雲霞攪了個粉碎,日光隻零星的透過絲絲縫隙撒下來。
林中暗淡陰涼,更遠更深處,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