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鈺走回自己的小院,卻見院門前站著他們日理萬機的掌門。
她驚訝,上前行禮後問:“掌門找我?”
何超風笑著點頭。
齊鈺一麵疑惑一麵遺憾,掌門在她這裡,那跟她比試的丹室弟子...現在豈不是走了個空?
“你快築基了吧。”
齊鈺點頭,仍是疑惑,她一個雜役弟子築不築基,應該還不值得讓掌門注目吧?
何超風解釋道:“我靈泉門弟子築基之後,需要完成宗門任務,你可知曉?”
齊鈺一愣,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她帶著幾分不確定道:“您走這一趟,該不會是要親自給我下發任務吧?”
何超風目露讚許:“不錯。”
齊鈺不可置信,傻眼道:“可我還沒築基呢,這任務來的太早了吧?”頓了頓,她訕訕繼續道,“而且,我一個雜役弟子,應該還不夠格讓您親自安排任務吧......”
何超風輕輕搖頭,說:“此事你是最佳人選,所以我才專程來找你。”
說著,何超風遞出一個玉瓶,道:“這是一瓶築基丹,品質幾近完美。我知道你可能不需要,但有了這個畢竟更加穩妥,你收下吧。”
齊鈺一怔,硬著頭皮接下。
連丹藥都給她準備好了,看來這任務推不了了。
她將玉瓶揣好,無聲輕歎,問道:“掌門需要我做什麼?”
何超風卻沒有直接回答,先講起了故事:“丹室弟子與一般修真者不同,他們專注於煉丹,不擅打殺。因為功法緣故,他們也難以修習殺傷性技能,因此多年以來,丹室弟子的宗門任務一向是以煉丹為主。”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我近來考慮了很多,認為他們也應該到外界曆練,去學著外界的煉丹師那樣,用自己可貴的煉丹師身份,去雲集高手保護自己。”
齊鈺聽了半天,遲疑問道:“雖然我覺得您的思路完全沒問題......但這事兒跟我有什麼關係?”
何超風卻仿佛隻聽見了前半句,他怔怔道:“你覺得我的想法沒問題?”
齊鈺納悶:“有什麼問題?一個人要保護自己,當然還是得靠自己的實力了,宗門哪裡能時時刻刻、毫無間隙的保護每一個人。”
默默聽她說完,何超風臉上帶著幾分釋然,他接著道:“可宗門內大多數長老不認同我的想法,所以不能直接實行這個計劃。”
不能直接實行這個計劃?
齊鈺眼珠子一轉,不確定問道:“您該不會是想用參觀學習的名義,讓我帶著那幾個外出曆練吧?”
“是,這是我剛才突然想到的法子。”何超風笑著點頭,補充道,“此前讓他們來你這裡參觀學習,隻是單純想殺殺丹室的傲氣,好讓他們知道天外有天。當然,也是為了讓有些弟子知道,咱們是個什麼樣的宗門。”
齊鈺張了張嘴,想了半天卻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剛剛用膳廳的那場鬨劇。
何超風見她支支吾吾,問:“你想說什麼?”
齊鈺歎口氣,雙手一攤,直接坦白:“您的丹室弟子桀驁難馴,不想來我這學習。這不今早上跟我比試輸了,這會兒應該正兌現賭約,在您的府邸等著呢。”
“等我做什麼?”
“咳......他們想跟您說,他們不配受我教誨,想讓您收回成命。”
何超風一愣,很快將個中緣由猜出個大概,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如此一來,我就更加確信,此事非你莫屬了。”
齊鈺訕笑,不敢苟同,以退為進道:“我倒是沒所謂,隻是那幾個未必願意跟我走。”
“你答應了就好辦了,至於那幾個皮猴兒,肯定會跟你去的。”何超風淡淡開口,不容置喙。
齊鈺:......好吧,誰讓你是掌門呢。
“我觀你周身靈氣浮動不定,想來不出七日就能築基。我給你半個月時間做準備,半個月後,你就帶著那幾個人下山去吧。”
齊鈺表情怏怏,她是真不想去。
離了宗門,還有哪裡有如此多的食客,能讓她安心做飯,大幅提升實力?
何超風以為她在擔心安全問題,便道:“劍閣長老會在暗中保護你們,不必太過擔心。”
齊鈺隻能點頭。
留下一句“屆時再賜予你們通行令牌”後,何超風便升空不見。
齊鈺仰天長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邁步走進小院,到涼亭裡坐好,她這才有功夫仔細查看識海。
水潭之下的元嬰懸浮,瞳孔裡的猩紅淡去不少。身上原本漆黑的地方,也像是褪色了般,化作深灰。
就這點子變化,卻讓這元嬰少了幾分猙獰可怖,乍看之下,倒像是哪家玩瘋了的臟小孩。
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齊鈺內心的警惕一分不減,抹去剛剛一閃而過的念頭,不能對敵人心軟,隻是想想也不行。
但通過這家夥,她認識到了靜心咒的威力。
日後下山曆練之時,若遇到邪修,這靜心咒沒準兒也能發揮作用。
看清楚了元嬰的狀況,也弄明白了靜心咒的威力,齊鈺便退出了識海。
她沒打算繼續對它用靜心咒,一是擔心它在痛苦之中拚死反撲;二是怕它沒了戾與怨的牽製,恢複太快。
畢竟在失心瘋和清醒的變態之間,誰也分不清哪個更可怕。
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打破這微妙的平衡。
齊鈺離去,識海重歸靜寂。那深潭之下,有一縷微白的東西浮出,被元嬰吸收。
——
叩開係統界麵,D級抽獎果然已經解鎖。
她廚力又升級了。
進度太快了,這還不到兩個月。
要換作是在八十八世紀,想達到D級,她恐怕得花一兩年。
再次為即將離開這片肥沃的土壤而惋惜,她突然一拍大腿,懊惱不已。
靠!忘了問要曆練多久了。
淦,什麼都沒問清楚就把自己搭進去了。
還以退為進呢,齊鈺都想扇自己一巴掌,好讓腦子清醒清醒。
這下好了,連講條件的餘地都沒了。
最重要的是,這麼大個事兒,她居然都沒問掌門要點好處。
啊啊啊啊啊,慪死人了!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
掌門府邸前。
秦鬆一行四人立在一旁,衝坐在樹下打坐的青年行禮。
“無涯師兄。”
雲無涯睜眼,淡淡道:“何事?”
秦鬆有些怵他,訕訕道:“我們想找掌門,彙報一下我們的學習情況。”
雲無涯知道他們所說的事,掌門打發這幾個人去夥食房參觀學習。然一個月期限未到,且這幾人麵上萎靡......看來是吃癟了。
“掌門不在。”
“那無涯師兄可知掌門去了何處,何時回來?”
“不知。”雲無涯合上眼簾。
秦鬆見狀,急得抓耳撓腮,卻不敢再出聲詢問。
一旁的圓臉少年低聲問:“那我們還等嗎?”
秦鬆一顆爆栗敲在他頭上,惱火的低聲道:“廢話!你要我做言而無信的人?”
圓臉少年抿緊了唇,沒有說話。
其餘兩人眼裡冒出一絲火氣,又很快被壓下,紛紛低下頭閉緊了嘴。
不知過了多久,秦鬆皺眉在原地打轉,正想著是不是明天再來時,一道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們找我有事?”
四人慌忙轉身行禮,齊聲道:“見過掌門。”
何超風淡淡問道:“這時候你們不在夥食房參觀學習,來我這裡做什麼?”
秦鬆表情尷尬,其餘三人則低著頭不說話。
“掌門,那個,那個齊鈺不要我們參觀學習......”
“是你們跟人家打賭,輸了比試,不配受人家教誨吧?”
秦鬆一下子漲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其他三人則將頭埋得更低。
何超風心下歎息,良久才有意無意道:“既為鷹犬,就該亮出倚仗的爪牙,又何苦藏起本性,去裝作柔弱的兔子?”
三人身形一震,秦鬆卻一頭霧水:“什麼兔子?”
何超風沒好氣的瞥他一眼,道:“有道是願賭服輸,你們今天的表現實在給丹室抹黑。”
秦鬆心虛得低下頭,不敢再說話。他其實是想實話實說的,可話到了嘴邊,卻自發地拐了個彎......
“行了,這事兒就先這麼算了。”何超風淡淡道,不等秦鬆歡喜,他接著道,“我給你們另外安排了任務,這一次,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否則要你們好看。”
秦鬆問道:“什麼任務?”
“你們四人半個月後,隨齊鈺一同下山曆練,學學外界的煉丹師是怎麼招攬高手的。”
四人皆是一愣。
煉丹師不是向來隻在宗門煉丹,不接下山任務嗎?
除秦鬆外的三人皆十分抵觸,澀聲道:“掌門,我們不想下山......”
何超風歎一口氣,理解這三人的抗拒,可解鈴還須係鈴人,不直麵恐懼,怎麼戰勝恐懼?
他們已經今非昔比了,也是時候去除心結了。
“放心,我會讓人一路跟著你們,不會遇上危險的。”
三人神情僵硬,卻不敢反駁。
秦鬆倒是沒啥抵觸的,甚至覺得很有意思,當下就歡歡喜喜的答應下來。
“你們回去做好準備吧,半個月後到夥食房去找齊鈺,不得有誤。”
幾人神色各異的離開了。
雲無涯站在何超風身側,問:“師父怎麼想到讓丹室弟子下山曆練了?”
何超風歎一口氣,望向遠方,眼底變幻莫測:“多一份自保能力,不是壞事。”
雲無涯聞言一怔,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遠方。
師父的意思是,天下將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