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齊鈺?!”
“你們誰是齊鈺?”
這天早上,幾個身著黑金長袍的年輕弟子衝進用膳廳,氣勢洶洶地衝夥食房工作人員吼。
齊風從眾人身後出來,走到最前麵,看著那幾個叫囂的年輕麵孔,問:“有什麼事?”
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走出來,一頭褐色卷發並沒有將其襯得溫雅,反而帶著幾分桀驁不馴。
“你就是齊鈺?”
認出來是煉丹室的弟子後,齊風表情明顯不善了起來。
“直接說你們有什麼事。”
卷發少年冷笑:“你很狂嘛,不過沒有實力的狂傲,隻會讓你死得很慘。”
齊風冷冷道:“同樣的話也適用於你。”
兩人之間的火藥味太重,來吃早飯的人早早就離遠了,空了一大片地方出來給他們。
卷發少年道:“我也不想和你們多費口舌,不論你們誰是齊鈺,都給我聽好了......掌門要我們來參觀學習,我們做弟子的不敢不從,可要拜一個隻會做飯的雜役弟子做幾天師父,我等皆是不服。
齊鈺,既然掌門有底氣讓你教我們,那你有沒有膽子跟我賭一把。”
這件事齊鈺前幾天也跟他說了,個中緣由齊風一清二楚,於是不客氣道:“若不是掌門下令,我師妹可沒有興趣教你們這群酒囊飯袋。既然你們不珍惜機會,那便離開,我們夥食房不歡迎你們。”
十三四歲的少年還沉不住氣,聽見有人罵他們酒囊飯袋,就跟被戳了痛處般跳腳。
“你敢說我們煉丹室的弟子是酒囊飯袋?若不是我們不肯要這塊偏僻又沒靈氣的垃圾地方,你們早就成了煉丹室的雜役弟子了,還有臉在我麵前橫?”
其後的幾個少年也都附和著起哄。現場嘈雜不堪。
齊風眼睛微微眯起,是一個危險的弧度。
“你們找死?”
夥食房的其他人都慌了神,誰不知道這事兒是齊風心裡的痛,這半大屁小子還敢火上澆油。生怕發生什麼難以控製的事,他們趕緊讓人去廚房通知齊鈺。
這些日子裡,齊鈺的變化大家都有目共睹,生生將夥食房地位抬高了一大截。也因此,他們下意識的依靠這位少女。
齊鈺大步走進用膳廳,具體情況來的路上她已經弄清楚了。
“我跟你賭。”少女清朗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廳,場麵頓時安靜下來。
卷發少年轉頭看向快步而來的短衫少女,道:“你就是齊鈺?”
“正是。”
“你倒是有幾分膽氣,比這些人好多了。”
齊鈺眉頭微挑,帶著幾分玩味:“哦?我們夥食房自是比不得煉丹室,畢竟那可是一個常年練不出幾顆有用丹藥的地方,這等沒用地方的弟子,還敢到處挑事,要說起膽氣,倒真是無人能及。”
四下一片嘩然,都沒想到齊鈺這麼敢講。
不過亦是說出了他們的心裡話,這煉丹室占據了全宗門最有靈氣的地方,一應用品也都是最好的,可以說是有求必應。
可就是這樣,煉丹室每年拿得出手的丹藥也少的可憐,偏偏裡麵的弟子一個個的還狂傲得不行,早就有許多人看不順眼了。
聽見四周的議論,卷發少年鼻子都氣歪了,道:“你!你滿嘴胡言,我煉丹室每年上交給宗門的丹藥不知凡幾,你竟敢詆毀?”
齊鈺看他臉都氣青了,覺得沒啥意思,歇了要跟他掐兩句的心思。
“我不跟你扯那些沒用的,直接說正事兒。你們不想學,我也不想教。你們擅長煉丹,我擅長做飯,我們就用各自擅長的形式來較量一番。
掌門讓你們來跟我學習的原因,是我做的飯菜蘊含靈氣,能助益修煉。既然如此,我們便以成品蘊含的靈氣為比試對象,在場諸位皆是評委、亦是見證。
若我輸了,自當去掌門處說明是我不配教你們;若爾等輸了,亦要跟掌門說清楚,是你們不配受我教誨。”
齊鈺眼睛微眯,下巴微抬,緩緩道:“爾等可敢應戰?”
卷發少年氣急,那些話原本都是他想說的,卻被這女人搶了風頭。見齊鈺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他恨聲道:“有何不敢?我秦鬆,代師兄弟應下了!”
四個人當即從儲靈袋中取出丹爐,隨時準備開始。
齊鈺小聲請夥食房其他弟子去幫自己搬來一應器具,對上齊風擔憂的表情,她笑著說:“師兄放心,我有把握,他們在比拚靈氣上贏不了我。”
這些人,修為均在築基期,煉丹師煉出的丹藥品質跟靈魂力量掛鉤,而靈魂力量又跟修為掛鉤,這幾個人滿打滿算,也就能煉出二品丹藥。
而二品回春丹,她的食客說不如一個饅頭。
齊風見她自信的模樣有些感慨,師妹長大了。
臨時灶台很快搭建好,秦鬆搓燃一柱香,道:“三炷香的時間為限,完成後,交與眾人品鑒。結果出來,你可不能後悔。”
齊鈺表情輕鬆,仿佛根本沒把這場比試當回事。
“這話還是留給你們自己聽吧。”
秦鬆冷笑一聲,沒再說話,他會用實力告訴這個自大的女人,話太多有時候反而會打自己的臉。
見對麵的幾人都陸續開始溫爐,齊鈺也開始揉麵。
她就用今天剛抽的E級食譜——白菜肉餃,來給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們上一課,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天外有天。
麵團揉的差不多,一柱香時間也已經過去一半,秦鬆等人正凝神剔除藥材中的雜質。
齊鈺拿過一個空著的盆,想要將麵團蓋上,一不留神卻蓋歪了。木盆滑落在地,她微微發愣,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撿起木盆擦了擦,要重新蓋上,手卻不聽使喚似的,要把木盆往地上扔。
如此幾次,齊鈺麵色黑沉下來,因為,體內的元嬰醒了。
見齊鈺反應過來,灰黑元嬰這才放聲大笑,仿佛此前是故意戲弄她般。
“桀桀桀......” 她控製不住獰笑出聲,連表情都扭曲起來。
雙手將裝著麵團的木盆打翻,白花花的麵團便滾在地上,沾上灰黑的痕跡。
眾人見此異狀皆議論紛紛:“這是又發病了?”
“什麼?我還以為她之前是故意嚇唬人的,居然是有病嗎?”
“怎麼還跳起舞來了?”
“這下怕是徹底犯病了,這比試還沒開始就輸了......”
“......”
秦鬆見齊鈺情況有異,也有些驚訝,又聽眾人‘犯病’一說,不由得撇撇嘴,覺得有些勝之不武。
齊風對周圍的議論充耳不聞,見齊鈺在場中瘋瘋癲癲,仿若喝醉酒般偏偏倒倒,這才終於意識到她不對勁。
怪隻怪,師妹往日的性格過於跳脫,他才沒能第一時間察覺。
三兩步跑到齊鈺身旁,抓著她的手將她牢牢立穩,問:“師妹,你沒事吧?”
齊鈺拚命控製自己的身體,卻老是被另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扯,總是不成功。
看來體內元嬰這次蘇醒,實力也增強不少。
她斷斷續續開口:“師兄...我調息一會...你幫我穩住身體......”
齊風眉頭緊皺,隻能照做。
將意識下沉,齊鈺出現在識海之上,如今池塘越來越大,有向小湖泊發展的趨勢。
灰黑的元嬰在水麵之下,一雙猩紅的眼眸緊緊盯著她,大張著嘴笑得猙獰。
她壓下內心翻湧的情緒,儘量保持鎮靜。
看樣子,這元嬰在她識海裡暫時還出不去。可她功法還未大成,也沒辦法靈魂出竅啊,有什麼法子能牽製一下?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辦法,莫名有些憤恨起宗門不到築基不得選戰鬥技能的規定來。
擺在她麵前的簡直就是一個死局。
齊鈺不明白,這家夥為什麼一定要依附在自己身上,隨便換個人,恐怕早就得逞了吧。
看來這元嬰也不是個正常的,再加上渾身漆黑的模樣,活像是沉澱了幾百年戾與怨的化身。
等等......
戾與怨?
齊鈺一怔,如果真是被這些陰寒的東西侵蝕,她倒是有辦法驅逐一二。她的功法專修識海,為防身體實力跟不上靈魂強度發生異變,因而走的是正大光明的路子。
靜心咒,是她功法入門後獲得的一段口訣,有驅邪祛怨的功效。
可問題是,這元嬰沒有神誌,本身又十分強大,萬一這靜心咒沒起作用反而適得其反,將其徹底激怒就麻煩了。再者說,也不知道這元嬰本性如何,若是助他恢複神誌,反而成了自己的催命符就遭了。
齊鈺犯起了難,齊風此刻卻是汗如雨下。
這死丫頭牛勁兒真大,他築基二層了,險些壓不住這個還未築基的。
可儘管勉強壓製住,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齊鈺!!你他娘的還要多久?!我快控製不住了!”
被久違的罵了一句後,齊鈺回過神來。
她先前的擔憂都太過多餘,畢竟此時此刻,她已經麵臨著失去身體控製權的威脅。
身體掌控權一旦失去,要想再奪回來就不容易了。
眼下的關鍵,不是她應該做什麼選擇,而是上天隻給她留了一個選擇。
齊鈺摒除雜念,調動所有能調動的靈力,去念那複雜晦澀的字眼。
在場眾人隻覺一道低緩的吟唱聲拂麵而來,仿若春風化雨,整個人都鬆快不少。
正煉丹的幾人感觸更甚,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也都儘數平靜下去。
而直麵靜心咒的灰黑元嬰則應是另一種感受了。
攜著靈力的聲浪仿佛化作漫天刀影,刀刀砍向正前的元嬰,生生片下一縷縷黑煙,痛得那元嬰嘶吼不止,在識海深處劇烈翻滾。
不知過了多久,齊鈺力竭,意識被識海彈回軀殼。這次她沒有感覺到阻隔,而且被彈回之前,她好像看到那個元嬰變白了不少。
齊鈺鬆了口氣,看來這辦法有用。
齊風在她不再掙紮時,便坐在一旁大口喘氣了。
齊鈺衝他微笑,頗有幾分劫後餘生的意味:“多謝師兄。”
齊風很想學她翻個白眼:“你趕緊繼續比試吧,第二柱香已經燃了大半了......”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在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