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囚禁得猶如籠中之鳥的學校，最難取到的，便是證據，趙湘曾向班主任反饋過想換宿舍，但列舉的都是一些舉無輕重的小事，江猶瑾背景雄厚更是連老師都要猶豫

傅春江打算慢慢收集證據，先是讓趙湘帶錄音筆將一切事情錄下來，但轉瞬就被舍友翻出來砸掉扔廁所，沒辦法隻能先一點一點找取人證

可沒想剛開始很多人都答應的好好的，到了辦公室見到江猶瑾卻支支吾吾說並不清楚，江猶瑾拿穩的的就是人際關係，班裡就算是與她不熟的都會下意識幫忙說好話

而另一邊的趙湘也並不好過，回到家時常會因為陽台漏水晾上的衣服不乾，在教室的同學都會疏離自己，甚至還會感覺到彆人就在自己麵前說小話

逐漸的傳出小部分黃謠，聽得趙湘猶如鉛水灌耳，她跟班主任訴說苦澀，而班主任隻是在班級點名痛罵幾位帶頭的男生，惹得矛頭更加鋒利

她時常會噩夢纏身，持續一個半睡半醒的狀態，眯著眼睛不敢沉睡，畏懼深淵裡的噩夢，卻被壓垂著眼皮子睜不開

半夜醒了，她感到床單一濕，腿被壓出印子，頭發都濕了大半，隻能拿手電筒捂住輕朝收拾被窩，卻聽到舍友大聲唾罵聲:

“半夜三更不睡覺你腦子灌水了吧”

望著染黑的床單，趙湘不知道如何處理，隻能將手電筒關上，默默躺下，一夜未眠，隔天早餐不吃留在宿舍搓洗被單，沒想又觸碰上了黴頭

江猶瑾帶著一群人回宿舍，像是捉老鼠般凶狠，黑長的直發猶如螣蛇慢慢曲岩準備接近獵物，她靠著宿舍門，幾個女生從趙湘收納箱裡翻出了一個名貴的手表，上麵用精致鑽石鑲刻而成

她的眼睛像是看待畜生般輕蔑:“還真是一窩子老鼠，你媽賭錢不還當老賴，弟弟還暴躁打罵同學，而你，是個活在陰暗下的死老鼠，偷竊彆人的東西”

趙湘被推搡著到了衛生間，腳下一滑校服都浸濕，她聽見宿舍鐵門關上鎖的聲音，幾個女生拽上她的頭發拉住手腳，衣服扣子被扯開，江猶瑾就拿著相機懟臉拍著

閃光燈刺痛雙眼，卻比不上她們的汙言晦語刺痛人心，一旁是馬桶刷，幾人卻毫不在意將她抵在角落，趙湘哭喪著叫喊，卻沒有人理會

其中的女生還有一個紮小辮的女生，她外表並不出眾，但曾經可以說是和趙湘一起吃飯的好友，但知道江猶瑾討厭趙湘後，她便以朋友之名四處散播謠言

還將趙湘的家庭情況告知大部分女生

樓下阿姨聽到聲響趕來樓上敲門，在門外大聲喊著:“在搞什麼？！那幾個女生，趕緊給我出來站一排”

江猶瑾並沒有理會，停下打磨美甲的手，不耐煩撩起劉海，對著趙湘就是重重一巴掌，趙湘感到臉頰火辣，卻又感受到血液流下，指甲劃破了她的左臉

但隔天，那個宿舍阿姨被開除了

高三學業緊張，重點班隔兩周才休假，而傅春江是單休，沒了傅春江跟隨，幾人更是猖狂，江猶瑾更是找了幾個男學生一直尾隨自己，對著自己動手動腳，卻沒想被有心人拍到到處傳播

各種流言蜚語滿天飛，趙湘感覺回到家裡終於感到一絲回暖，她在吃飯時嘗試開口:“爸，我也想轉學”

趙父手中夾著的筷子一頓，望著家裡昏暗簡陋的燈泡，還有四處發黴的牆角，還有堆積著一堆賣不出去的傳銷品，幾年前家裡還算小康，但趙母被拉進什麼傳銷組織便瘋了魔，借貸也要投一筆生意，結果洗劫一空畏罪自殺

“高三……也就大半個學期，到時候考了大學也就不見麵了”

“彆人亂說什麼閒話……你不理彆人就好了”

趙父說話間咳嗽咳得厲害，趙湘點了點頭，伸手夾麵前的豆角，她埋著頭流淚，趕忙撥動劉海遮擋住樣貌，而趙父看見了卻沒有說話，一頓飯，無言無語

天色昏黑，還下著下雨，趙湘原想幫趙父拿完工地要用的膠線上樓，破舊的小區長年失修一閃一閃，她卻看到拐角的熟悉身影，想跑卻被抓住圍在一起

江猶瑾居高臨下俯視著自己，像是厲鬼，忽然聽到前方有人怒吼一聲

“你們幾個乾什麼呢？！”

“再不走我他媽報警了啊”

江猶瑾拿著卷發棒接觸著趙湘皮膚，嚇得她不敢動，望著前麵小路的男生大步走來，同行的女生也在一旁勸解，江猶瑾噗嗤一笑蔑視看著:“哈，又勾搭上哪個男生”

幾人才從小道離開，留著趙湘一個人狼狽坐在原地，那個男生趕緊小跑過來道:“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趙湘搖了搖頭道謝起身想走，而男生卻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道:“現在下著大雨呢，你要冒著雨回去嗎？”

“我家就在附近”

聲音帶著哭腔，趙湘才察覺到雨勢逐漸變大，她將外套還給那個男生便遮頭跑回單元樓，回到家往樓下悄悄望去，那個少年還在樓下屋簷處躲雨

少年穿著其他學校的校服，在昏暗燈光下，她的心臟在跳動，情緣之下更令人震驚的是，那個男生竟然轉到了自己所在的班級

而且在班級裡同學都開始亂傳黃謠的時候，一腳踹講台對著大聲嬉笑的江猶瑾幾人罵道:“你特麼不造謠會死啊”

在趙湘昏暗壓抑的困境中，點亮了一點光微，傅春江也是後麵代入才漸漸理解，當自己周圍沒有一絲光亮，好不容易有點燭火，卻被瞬間熄滅

傅春江已經找自班班主任講述了這件事，但卻被班主任告知這件事情注定會被壓下去，就連老師自己也會站在學校一邊，隻有切切實實的證據與轟動，才能引起重視

如果選擇讓學校調查，頂多也是轉班記過，學校為了升學率會將檔案記過消掉，辛苦一番隻會換來不痛不癢的結果，如果這次遏製的不徹底，也可能他們還會走向極端

班主任也才大學畢業沒多久，她去幫忙詢問了其他學生以及校內監控，校內監控二十四小時全方位監控，但除了領導都不能進去，在何況學生

傅春江因為這件事情老是上課走神，林若筠也聽說了一些事情，她湊近耳朵小聲出謀劃策，傅春江聽完認真點頭，隨即一腳蹬前麵還在睡覺的程紹南

他還以為領導嚇得趕緊端正坐姿，發現窗外沒人便吐槽道:“你們有毛病吧”剛開學還覺得林若筠長得好看人也溫溫柔柔的，沒想到相處久了罵起人來可以說是不帶重複

但回頭卻見兩人麵色凝重的表情，聽完了事情全程，傅春江試探性的問:“那你，願意幫忙嗎？”程紹南故作高傲的望天花板，但搖頭晃腦道:“行”

被林若筠抬手就是兩個板栗

下午幾人挑跑操時間空餘出來到一樓，平常很少有學生會在附近，除了一些學生會成員回到這邊交表開會，旁邊便是政教處，程紹南將主任引走

播音室與監控室相並合，林若筠是播音係的擅自將鑰匙拿走，傅春江偷偷溜進去，而她在外麵站崗放哨

傅春江拿好沈鶇凜送她的CCD，準備調監控錄下來，進來時卻眼前一驚，天熱流夾著的汗水瞬間幾分涼意，映入眼簾的是望不到頭的監控錄像，一整麵牆處處記錄著同學一舉一動

她顧不得猶豫，手忙腳亂的到主控電腦搜索當天日期，卻發現十幾天前的錄像都被刪去，學校會定期刪除，她隻好一點一點核對有沒有能作為證據的

而此時門外卻傳來腳步聲，教導處主任拿著文件回來，程紹南一臉著急趕來，卻隻能在走廊提醒林若筠領導要來

林若筠也是嚇得一愣，尷尬得不知所措

“嗯？若筠？你在這乾什麼”

“哦哦哦徐老師讓我在這等她打印演講稿子，過幾天有比賽要參加”

“這樣啊，徐老師今天去彆的學校聽課了，裡麵應該留有備案，何語言待會拿鑰匙來這邊登記表你讓他順便幫你打印一下吧”

“誒正巧來了”

林若筠看到何語言和其餘兩個學生會的人拎著文件過來，主任和他簡單溝通一番後，他輕輕點頭答應道:“好的，待會我晚自習拿過去給你”

“啊……好的謝謝”

林若筠被下了逐客令，隻好唯唯諾諾離開匆匆跑到走廊道觀察

裡麵的傅春江聞言不對，主電腦還在查詢倍速播放中，聽到門鎖再次扭轉的聲音，她趕緊把進度條關上躲在桌下

不一會便聽見門打開與鞋摩擦地板的聲音，隨之而近的是自己靠著的桌凳移動的聲音，天殺的，好巧不巧，躲人家學生會討論的桌子下了

傅春江隻好暗自祈禱他們眼瞎，卻沒想聽到兩位男同學嬉笑拍桌聲音，何語言將電腦開機卻發現根本沒關，似是察覺到什麼，將徐老師備份文件導出來後讓其中一位成員打印

而另一個，則是被派遣去登記學生檢查名單的登記表，隨即慢慢向學生會主席桌下靠近，紅桌散發著木質檀木的清香，桌子分為六邊形且每個桌子都有櫃子

而傅春江感覺人都快縮成烏龜了，心情忐忑想縮成出來一點膈應的慌，結果眨眼便看見何語言俯視的眼神，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懷疑

傅春江隻好尷尬呲牙笑，用手比作噓的手勢，何語言無奈撇嘴，將旁邊椅子移到麵前容易遮住後，冷冷開口:“你們先回去吧，李漾你把那個演講稿送去二樓給林若筠，盛以舟你把登記表交給政教處副主任”

“哦——”

倆人異口同聲答應後，隨著門砰的關上，傅春江才終於從桌下滾出來，壓的手都快斷了喘不過氣

何語言坐在主席桌上雙手抱胸看著，望見傅春江重新啟動主控台電腦不由得讚歎:“傅春江你現在是真的厲害了，當著學生會的麵亂觸碰學校機密”

傅春江索性開了三倍速看宿舍監控，除了趙湘被絆倒的一幕被記錄下，卻根本看不到是被什麼東西絆倒，她氣得直捶桌

何語言仔細查看著監控錄像，對於最近的事情也是略有耳聞，他拿起鼠標進行了時間追溯，而主屏顯示部分錄像已被手機端登錄刪除

“沒辦法，已經被刪除了”

他收起帶來的剩餘文件，坐在主席位上拿筆記錄:“趁那兩個二貨沒回來趕緊走”

夏季已經轉涼，傅春江才從遠遠思緒中拉回，望著被風吹拂起的白楊樹，她感覺站著累便蹲坐在一旁，靠在冰冷的石板旁，就像趙湘靠在身邊

她撬開了易拉罐喝冰鎮汽水，似是小聲詢問:“湘湘，我該原諒他嗎？拋硬幣正麵原諒，反麵不原諒”

她將硬幣鉦於高空，其實心裡早就有答案，當硬幣在空中翻轉時，自己更希望是哪一麵，就是哪一麵，傅春江很喜歡這麼做

硬幣掉落在地板叮當響，傅春江低頭看，正麵，將硬幣收回，預想的答案，回到過來的街道，石楠花潔白無瑕的花瓣飄落，花味隨風飄揚，她背著包快速走過

“真的是，像腐爛的生活一樣”

就像趙湘看似穩定平衡的生活，實際上早已千瘡百孔，腐爛發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