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1 / 1)

誰也沒想到,最先到來的,是管理隔壁轄區的水柱富岡義勇。

隻是站在前方,所有的攻擊便在瞬間之內分崩離析。仿若平靜的海麵一般,任由如何撼動,最終的結果,也隻剩下被吞噬這一個選項。

那些阻擋了衿悠去路的,將她逼到死境的惡鬼。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不過是些粉塵,一揚手,也就散了。

這就是......柱的力量?

惡鬼已經消散,夜晚重新平靜下來,剛才的苦戰似乎隻是衿悠的幻覺。隻有身上的傷口在提醒著她,她曾在生死邊緣走過一遭。

呼吸法已經無法延續,持續的耳鳴幾乎要讓她暈死過去。模糊的視線裡,她隻能隱約看到富岡義勇半蹲在她麵前,正在說些什麼。

衿悠抬起手抓住救命稻草的羽織,在其上留下斑駁的血跡:“老師還在山上......那裡有上弦......去救她!”

那是一雙充滿了絕望與自責的眼睛。

有那麼一瞬間,富岡義勇從她身上看到了過去自己的影子。

鎹鴉落在肩頭,富岡義勇問了幾個問題後,便站起身來。

在確認衿悠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後,富岡義勇放棄了想要用呼吸法讓衿悠緩解傷勢的想法。他跨過衿悠,向著山上奔去。

留守總部的蝴蝶忍在接到消息後一定會趕來,而他要做的,是儘力幫她一把。

如果還能來得及的話。

傾倒的樹木,殘破的木屋,還有滿地的血跡,共同構成了這副絕望的繪卷。上弦的氣息已經消失,但衿悠口中的老師,也不見蹤影。

當一個人站在麵前的時候,是很難想象到底有多少血跡的。但如果某人拚殺至最後一滴血液耗儘,就會發現。

一個人的性命,能留下的痕跡,也僅此而已。

幾乎走遍了每一處戰鬥的痕跡,富岡義勇才在一處樹乾上,發現了一枚匕首的碎片。

特製的日輪刀很好辨認,尤其新穀七澤的短刃是鍛刀村的村長親自鍛造的,無論是精密度還是鋒利程度,手藝都遠遠超過一般的刀匠。

猶豫了一下,富岡義勇小心翼翼地將那塊碎片包好,才轉身下了山。

第二個趕到的是時透無一郎。即使鬼已經被消滅,殘留的鬼氣也讓他有些恐懼。

這種數量的鬼,她能活下來嗎?

二人一同處理文書,工作之餘自然也會進行切磋。衿悠的實力他很清楚,在呼吸法不能持續太久的情況下,光是車輪戰就能將她拖到力竭。

在被鬼氣包圍的中央,跪坐著一個人影。很難分得清那到底還是不是個活人,青色的羽織已經被完全染紅,深可見骨的傷痕幾乎覆蓋了全身,甚至連胸膛間的呼吸都見不到了。

腦內忽然傳來劇烈的疼痛,無一郎晃了晃身子,忽然覺得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

好像也有人曾經拚儘一切與鬼搏鬥,最終在重傷的情況下製伏了鬼。

但是,那是誰來著?

如果是平時,對於這忽然冒出的記憶,無一郎一定會去仔細回想。但現在的他根本無暇顧及那些。

小心翼翼地在衿悠身邊蹲下,無一郎甚至不敢觸碰她。湊近就能發現,衿悠的意識是清醒著的,這也讓他稍微鬆了口氣。

衿悠仍然保持著跪坐的姿勢,剛剛對富岡義勇的那句話已經耗儘了她最後的精力。強撐著的原因,也隻不過是想得到一個答案。

無儘的廝殺磨滅了她對於時間的概念,但黑夜一如既往,沒有一點點變化的預兆,她也隻能希望沒有過去多久。

然而意識仍然在不斷沉入黑暗,疲倦撕扯著她的神經,要將她一同拉入沉睡之中。

爬行的聲音忽然在背後響起,無一郎麵色冷凝,日輪刀出鞘,轉瞬之間就將那隻鬼釘死在樹上。

連慘叫都沒有發出,鬼在剛撲上來的一瞬間便消逝。無一郎拔出自己的日輪刀,站在了衿悠麵前。

還有不少的鬼得到消息在向這邊趕來,但此時的戰場已經被一片霧靄所包裹。凡是進入這裡的鬼,都會在瞬息之間化為飛灰。

第三批趕到的,是蝴蝶忍和不死川實彌。

在看到衿悠的慘狀後,不死川陰沉著臉站到無一郎身邊,劃破了自己的手臂。

稀血的誘惑使得鬼被饑餓的本能驅使,吸引了想要襲擊衿悠的鬼;而向來反對不死川這樣做的蝴蝶忍隻是看了一眼那邊的情況,便開始處理衿悠身上的傷口。

似乎也知道今晚的任務已經失敗了,趕到的鬼越來越少。待到富岡義勇出現在眾人麵前時,已經沒有惡鬼再敢襲擊了。

不死川實彌已經收刀回鞘,而時透無一郎的日輪刀轉了個方向,漫天雲霧向著富岡義勇的方向襲去。

“時透!”

無視了身後的叫喊,時透無一郎的刀停在富岡義勇的胸口處,隻差一點就能刺入心臟。

“為什麼把她扔在這裡?”平時沒什麼表情的時透無一郎難得帶著不加掩飾的怒火,分明是逼問的那個人,他顫抖的聲音反而聽起來像個被威脅的人,“她現在的情況,隨便來一隻鬼都能殺死。”

因為我已經將在場的惡鬼都剿滅,鎹鴉也提醒我有其他柱要到了。至少在這段時間裡,她不會有危險。

解釋的話在心中徘徊了一百遍,富岡義勇也隻是站在原地:“最重要的,難道不是保證她的老師活下來?”

好不容易做了緊急處理,將後續救治交給隱的蝴蝶忍抽了抽嘴角。

富岡義勇,不會說話真的可以閉嘴的。

這句話顯然刺激到了本就在憤怒狀態的時透無一郎,他手腕抖動,就要將日輪刀刺進去。

富岡義勇顯然不可能坐以待斃,但也隻是彈開了襲擊的刀,始終保持著防禦的姿態。

這場打鬥以後續其他柱的到來而結束。而富岡義勇的身上也多了不少傷口,蝴蝶忍扶額,將這兩人一並帶了回去。

衿悠的昏迷已經持續了兩個月。期間富岡義勇來過一次,在時透無一郎陰沉的眼神下將那塊碎片放在桌子上,隨後便轉身離開。

其他柱也來探望過幾次,但畢竟要務在身,他們也沒辦法留下太久。

蜜璃倒是來過不少次,見到好友的狀況,女孩也哭過不少次,每次離開的時候眼睛都是紅腫的。

“又到春天了。”時透無一郎拉開窗簾,屋外櫻花開得正好,“我翻過以前的信了,你那麼喜歡看花,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趕上。”

意料之中的沒有回音,時透無一郎也沒有失望。

這兩個月他經常翻閱以前的信件,也會對著衿悠說一些巡邏的事。但衿悠從來沒有回應過,她隻是安靜地躺在那裡。如果不是呼吸的幅度慢慢趨於平穩,時透無一郎真的要有些不好的猜測了。

“今天還是需要巡邏,幾位柱都想要幫我承擔一些工作,但都被我拒絕了。”時透無一郎坐回衿悠身邊,“多消滅一些惡鬼,你就更安全一點,對不對?”

在衿悠被送回蝶屋的那天,主公召集了他們。雖然沒有明說衿悠的身世,但他們也得知了那樣的陣仗,是鬼舞辻無慘想要捉住衿悠而弄出來的。

“木之呼吸一脈的起源很複雜,也很坎坷。如果可以,還是讓她本人告訴你們吧。”在被問起原因時,主公帶著淡淡的笑意,卻是搖著頭拒絕了回答。

在那之後,蝴蝶忍也給他做了檢查。好消息是,封存記憶的匣子已然鬆動,剩下的,隻需要一點輕微的力量,就足以徹底讓匣子內的事物重見天日。

回想起蝴蝶忍的話,無一郎搖了搖頭,眼神落在衿悠那些被包紮好的傷口上:“拿你的重傷換來的記憶鬆動,算什麼好消息。”

“彆說得我像是快死了一樣啊。”有些沙啞的女聲自屋內響起,帶著熟悉的俏皮,“都會好起來的。”

“你......”無一郎猛地抬起頭來,那雙金色的眼睛如同最美好的夢境一般,有著讓人沉淪的力量。

衿悠彎唇,努力勾出一個笑容:“好久不見,無一郎。”

“月見裡小姐醒了!”

小菜穗的聲音響徹了蝶屋的每一個角落,很快,衿悠的床邊就聚集了一大批人。

衿悠的目光落在最外圍的富岡義勇身上,剛醒的她還很虛弱,連說話都有些費勁。

後來的她還是昏迷了過去,也因此並不知道那場救援的結局。

察覺到衿悠的視線,富岡義勇隻是搖了搖頭。與此同時,無一郎挪了一下腳步,擋在了兩人的視線之間。

麵對衿悠疑惑的眼神,無一郎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但他還是固執地擋在原地。

富岡義勇倒沒怎麼在意,衿悠已經收到了他的回答,那麼他就該去準備接下來的巡邏了。

已經走到門口的他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回過頭來對上的卻是無一郎警惕的眼神,他隻好出聲提示:“多注意觀察一下桌子,我就不回答了。”

最後富岡義勇是被蝴蝶忍踢出去的。

而衿悠的視線,已經落在了桌上。

那塊碎片已經被用一個玻璃匣子裝了起來,此刻正靜靜地擺放在桌前。銀白色的光細密地灑在衿悠的眼睛裡,像是祛不儘的疤痕。

有任務在身的隊員們並不能停留太久,隨著時透無一郎的離開,這間病房也重新歸於寂靜。

“月見裡小姐,我拿藥過來了——”隨著推門聲的響起,小菜穗端著藥碗進來,卻在看清屋內的景象時愣在了原地。

屋內窗戶大開,窗簾隨著灌進來的風翻動,而那張病床上,已經沒有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