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的內側。
中島凜步入玄關,走下一節小台階,粉白的裙擺在腳踝滑過。
門外的禪院甚爾再次按下門鈴,身上的黑色的短袖襯衫遮掩了一夜流連娛樂場所的痕跡。
中島凜握住門把,在門鈴聲中拉開了門。
禪院甚爾見門被打開,視線向門內飄去,忽地定住。
眼前的女孩穿著粉白的長裙,些許發絲微微卷曲著搭在肩膀。向門內湧進的光在女孩的白發上留下一串星星點點的光。
手仍然握著門把,維持著開門的姿勢,中島凜先看到的是麵前寬闊的胸膛。
抬頭向上看的時候,中島凜從記憶裡找到了這個正低頭看她的人的名字。
禪院甚爾。
在禪院甚爾落下的目光裡,碧色的深潭映著眼前這朵薔薇花的倒影。
這道目光觸及中島凜漂亮的臉,他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是對這張麵孔的懷疑,而後才是驚豔。
她,幾天前有這麼漂亮嗎?
這個想法出現的瞬間就被隱去。
禪院甚爾不會記得剛剛有這樣的念頭存在。
中島凜已經是這個世界的署民,世界會隱去不合理之處。
他現在純粹驚豔於麵前這個人。
短暫的驚豔被暗沉的綠色鎖住,禪院甚爾感覺到自己加快的心跳。
忽地,禪院甚爾的腦中傳來一絲陣痛,額角抽動了一下。奇異的煩躁帶著惡心裹上心頭,覆蓋了他見色起意的心思。
中島凜察覺到禪院甚爾變化的視線,但是等她的目光移到禪院甚爾的眉目上時,隻在他眼睛裡看到平靜。
嗯?疑惑的情緒在臉上升起不過一秒,中島凜眼睛一亮。我的錢是不是已經兌換好了!
短短幾天,中島凜已經見識到錢在人類社會的重要性。
她鬆開握著門把的手,白皙的麵容上揚起一個柔和的笑,“進來吧。”
在中島凜抬頭的一瞬間隱藏好自己的情緒,禪院甚爾克製地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隨著中島凜走進屋子,禪院甚爾順手關上門後忍不住皺了眉。雙臂的肌肉微微繃緊,寬闊有力的肩膀襯得玄關有些窄。腦中不停響動的情緒牽引著他看向中島凜,神色中也帶上一絲厭惡。
中島凜沒有注意禪院甚爾通過玄關的狀態,她向前走著,向禪院甚爾介紹惠這兩天的生活,光澤柔順的長發垂到腰間,步伐間搖曳的裙擺,顯出一種積極的生命力。
“怎麼了?”
中島凜沒聽到禪院甚爾的回應,轉身看他,正對上禪院甚爾看她的目光。無論模仿得和人類多像,中島凜也實在不是人類,她沒有分辨出禪院甚爾這個眼神的含義。她向他問出口,熟練的揚起柔和的笑。
綠眸顫動了一瞬,腦中紛亂統一的情緒一清。
好看。禪院甚爾短暫飄過的思緒裡隻有這一個樸素的詞。
看禪院甚爾還愣著,中島凜不解地問:“你有什麼想法嗎?”
她不禁小心地看著禪院甚爾,中島凜沒有錯過他皺眉的樣子,她剛剛是在說今早的事,難道他不喜歡自己對惠的方式?怎麼一直不說話?
放鬆的脊背又微微繃起,明明他們沒有什麼關係,禪院甚爾突然緊張了起來。他知道是中島凜在問他,但他剛剛根本沒注意中島凜說了什麼。
“沒有,你做的很好。我沒意見。”
禪院甚爾在沉默中說了一句可以說是萬能的話。
中島凜聽到這句話,看向禪院甚爾的目光瞬間從小心變成高興,下巴略微揚起。
“惠很聰明,也很可愛,和敦相處的也很好,我們都很喜歡他。”
“惠還會幫我照顧敦,他很厲害。”
禪院甚爾看著她嬌俏的樣子,轉念間就將那些情緒忽略,點頭嗯了一聲後跟著她去了客廳。
中島敦手摸著奶瓶,眼睛盯著禪院惠,看著他在聽到一個聲音後變了臉色。
他現在這個位置沒有正麵對著玄關,不能直接看到中島凜他們的樣子,但是能聽到聲音。
禪院甚爾那句話,禪院惠沒聽過一百遍,也有十幾遍了。
他果然也不關心我怎麼樣。他撇撇嘴。
還有中島姐姐真的太好騙了,老爸之前的女朋友都不會相信這句話了。
禪院惠擔心中島姐姐被自己老爸騙錢騙心,抬頭向門口望,看到中島凜和禪院甚爾一起出現在視線裡。
禪院甚爾也一眼看到自己正扶著奶瓶的兒子,看清禪院惠臉上的表情不是被強製要求的隱忍不滿,而是對自己的不滿,他詭異地感到欣慰。
惠不討厭這裡。
禪院甚爾來這裡的目的主要是親眼看看禪院惠的狀態。
幸好,他這一次沒有選錯。
挑釁地向禪院惠看回去,禪院甚爾將這些心思壓下,習慣性的擺出往常和惠相處的模樣。
他們父子之間的眼神交流在中島凜看不見的地方發生,她的目光全在好好進食的中島敦身上。惠和敦配合的不錯嘛。
請禪院甚爾坐下後中島凜接手禪院惠手裡的工作,“惠,謝謝你幫忙。”
禪院惠停下和自己老爸目光交鋒,向中島姐姐露出一個柔軟的笑,“沒關係,中島姐姐。”
中島敦見到媽媽,手舞足蹈的亂動了幾下。
禪院甚爾在對麵看著他們三個人,手捧著桌上的果盤,挑眉,是相處得不錯。
中島凜一邊看著中島敦,一邊問他來做什麼。
“你交給我的金子,我換好了。”禪院甚爾咬碎一顆葡萄,看著中島凜,“但是上次忘記要你的卡號。”
“你把卡號給我,我去銀行轉給你。”
中島凜隨口告訴了他。她記得號碼,這部分記憶並沒有隨著原主轉世消散。
禪院甚爾記下號碼後,氣氛一時安靜了下來。
沒聽到禪院甚爾起身離開的聲音,中島凜本來低下的頭又抬起來,手上也停下喂中島敦的動作。
對上禪院甚爾看自己的眼睛,中島凜想,他是不是要囑咐她些什麼。
想到他是禪院惠的父親,中島凜坐直了身體,堅定的回望過去,你說吧,我聽著。
剛剛禪院甚爾讚同她早上讓惠參與家務的做法成功在中島凜心裡留下靠譜人類的印象。
能夠得到身為人類的禪院甚爾的肯定,那她的方式應該沒有錯。
中島凜想從禪院甚爾這裡找到更多養兒秘訣或者人類會在意的事情。
但是把禪院甚爾當成育兒榜樣恐怕是個錯誤的想法。
禪院甚爾和禪院惠都注意到中島凜的動作。
禪院甚爾剛剛是為了確定之前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才看向中島凜,這時候被發現了,以為中島凜是誤會自己在打量她,他也坦蕩看回去。
他剛剛確實沒有。
禪院甚爾想,中島凜應該要說什麼讓自己有客人的自覺,不要亂看這種話。
可是中島凜隻是坐直了看著他。
嗯?
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但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幾秒之後,從那雙眼睛裡看明白中島凜的意思後,禪院甚爾整個人突然有些奇妙的心情,眼神描繪著她的臉龐。
兩人間的對視被禪院惠看了去,禪院甚爾過於認真的表情讓禪院惠也誤會了點什麼。
禪院惠趕緊向中島姐姐靠過去,不許嚇中島姐姐。
中島凜看著禪院甚爾桀驁的臉上突然出現一個淺笑。眉頭暗暗蹙起,她輕微偏了偏頭,有什麼好笑的嗎?
禪院惠走到中島凜身邊,他握住中島敦的小床欄杆,抬頭緊張地看中島凜的側臉。
中島姐姐,老爸不靠譜的,他還凶你,要不你彆喜歡他了。
禪院惠悄悄想著,自己爸爸的感情生活,中島姐姐怎麼接受的。
禪院甚爾的笑容已經從淺笑發展到笑出聲了。
惠的動作也太明顯了,真是,很久沒見他這麼有活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