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的一條私信居然還是那位三點水。
三點水:你真的是一個很善良的女生,不要被網絡上的聲音影響,他們的成分太複雜了。
喬梔笑出聲,手上卻高冷回複:嗯,知道了。
三點水:加油。
喬梔子:收到。
喬梔看著三點水的主頁麵,認真地想了想,隨後退出主賬號登上小號,主動搜索關注了“三點水”,給他發私信。
開呀開:朋友你也喜歡喬梔嗎?我是她鐵粉!交個朋友吧!
孟湛手機叮咚一響,他睜開困倦的雙眼,看到新私信眉頭一挑。
開呀開?
孟湛垂下眸子,隨後推出了大致答案。
梔子花開呀開……這是喬梔的小號?
孟湛並不缺錢,為了回報喬梔前兩次的幫忙,這幾天他甚至托人幫她買了些“洗白”通告。
喬梔現在被黑的多慘他很清楚,自然也知道熒幕上的喬梔實在是沒什麼粉絲,隻有想聽她化妝課的樂子人。
他點進“開呀開”的主頁,看到密密麻麻的吐槽類微博不覺莞爾,愈發確定對麵人的身份。
但是,一想到她發來的私信,孟湛的手指便有些停頓。
他有必要加她好友麼?
往事回閃,他抿抿唇,本想當沒看見直接忽略,耳畔卻響起了那人抑揚頓挫、得意洋洋的聲音。
“總之呢,哥哥早和他初戀分手了,這一次出國旅遊就是為了療傷,等我和哥哥偶遇了,我肯定會好好安慰他,到時候我就是他新女友了……”
鬼使神差地,在心跳的催促下,孟湛點了回關。
三點水:好,交個朋友吧。
————
“呀,姐又來買麵包啦?”
喬梔一看到董寧菀便笑了起來,不用對方多說,便熟練地挑出咖啡味的冰麵包給她仔細包好,“不買個綠茶味的嗎?”
董寧菀嗤笑,沒了平常在小屋中的優雅氣質,“你的茶藝太爛,不想吃。”
兩人皆是一語雙關,可偏偏都沒一個人在意的,說說笑笑地便都過去了。
董寧菀付了錢轉身離開,“今晚我不回去吃飯,你看著點梁萱,彆讓她炸廚房。”
“嗯,知道了。”喬梔應下,繼續低頭玩手機,但下一秒,她便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董寧菀?”一道不敢置信的男聲響起,喬梔雷達猛響,瞬間抬頭。
隻見一西裝革履的大帥哥看著董寧菀愣神,董寧菀麵色不變,喊了聲“付總”便要提步離開。大帥哥眼中慌張無措驚喜交織,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彆走!”
喬梔睜大了雙眼,快步走出櫃台躲在一旁看戲。
這帥哥連悲痛的“卡機麻”都喊上了?(韓語不要走音譯)他們絕對有故事!
董寧菀出門在外的氣質很足,就如同喬梔上節目的嘴欠程度。此時,她麵帶溫柔卻疏離的笑意,“付總,如果您和我司有合作往來,請走正規程序。”
“不是合作,我就不能和你說話了嗎?”付總一副傷心又痛恨的模樣,“董寧菀,這麼些年你一點都沒變。”
“知道沒變,還來找我?”董寧菀嘴角牽起一抹諷刺性的笑,“付總也是一點都沒變。”
真是夠賤的。
“你知不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的?”付總一愣,隨即咬牙切齒。
董寧菀溫柔一笑:“當然是在不同女生的床上度過啊。當年怎麼過,現在依舊怎麼過。”
說罷,她不帶留戀地撥開付總的手,以正常步速離開。
寧姐自然灑脫。
付總失魂落魄。
喬梔興奮至極。
因為上午的這個小插曲,喬梔抓心撓肺了一整天,晚上特意不睡覺等董寧菀回來。
小屋的八個嘉賓大半是熬夜高手,直到十點鐘都沒一個人睡覺,不過熬夜歸熬夜,素質歸素質,由於正在錄製節目,每個人都很安靜——除了陸城丹,他一打遊戲就容易上頭,不時大喊大叫。
“啊!”
與陸城丹的破口大罵同時響起的是一道尖銳的女聲。
喬梔從沒聽過董寧菀發出這種聲音,她心下一緊,三個姑娘連睡裙都沒換就直接下了樓。
董寧菀滿麵痛苦地蜷在樓梯口,身上帶著明顯水痕,手指還在死死捏著牆壁轉角處的壁紙,玻璃杯碎了一地。
男嘉賓聽到聲音也嚇了一大跳連忙下樓,章繁看到被眾人包圍的董寧菀大吃一驚,他手忙腳亂,來回打轉,也不知道到底想要乾什麼,隻問出一句“這、這是怎麼了?”。
傅謙也沒上前,反而摸著下巴認真推敲起來,“她應該是下樓時不小心踩了空,然後導致直接摔下樓梯……”
陸城丹應該還在樓上打遊戲,聲音震天響。
醫學專業的朱羿皺著眉蹲下來查看傷勢,“應該要去醫院,這個太嚴重了,你自己還能走吧?”他看了眼董寧菀被打濕的胸口,咳了咳,“要不然我……”
“她都疼成這樣了還怎麼走?”喬梔聽到前半句忍不住回頭,卻發現朱羿的眼神不對勁。她瞬時怒火中燒,直接一手把朱羿推開,下一秒——董寧菀被攔腰騰空抱起。
董寧菀震驚地看向喬梔。
喬梔火氣沒消,對她的語氣也好不了來,緊繃著說:“抱緊我。”
她兩隻手緊緊摟著懷中人,一邊抱著她向前走,一邊快聲讓梁萱打電話掛急診——周樂雅已經急紅了眼,隻有梁萱比較冷靜。
董寧菀已經疼得白了臉,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沒那麼抖、臉色不那麼猙獰,“喬梔,我重不重?”
“你輕得像棉花一樣。”喬梔咬牙回答。
董寧菀鼻尖一酸,“騙子。”
“你也是,大哥莫說二哥。”
剛抱起來的時候倒覺得沒什麼,可自從出了客廳,喬梔便覺得一陣手酸。
但還好,當年工地搬磚的功底還在,喬梔用力抿著唇,終於快步出了小屋,小心翼翼地把董寧菀抱進後車座。
“梁萱,開車。”
懷裡人安全落座,喬梔鬆了一口氣。
周樂雅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拿了瓶冰水,她紅著眼回頭遞過去,“給。”
“突然這麼細心,長大了。”喬梔勉強露出個笑誇她。周樂雅不好意思地低頭,“貪涼,本來想半夜喝冰可樂看劇的。”
“…………”
眾人很快趕到醫院,醫生護士給董寧菀做完檢查安排病床之後已經是半夜一點了。梁萱周樂雅熬不住,出門找了個酒店過夜,隻留了喬梔一個人陪夜。
“病號,你還不睡?”
陪夜人洗漱完畢從衛生間出來,看到拿著手機瘋狂打字的董寧菀難掩驚訝。
董寧菀解釋,“我的腳估計一兩天好不了,先提前請個假,然後交代一下工作,以後線上辦公。”
喬梔聽了無言,隻能真情實感地比了個大拇指。
要麼說是人家賺錢呢。
安排好一切,董寧菀放了手機,拍拍身邊柔軟的被褥,“坐吧,我瞧你也不困。”
“這幾天我睡得多,現在確實精神。”喬梔麵對著她坐下,沒發出太大的聲音,單人病房再次安靜下來。
“……你不問我原因嗎?”良久的寂靜之後,董寧菀率先開口。
喬梔低頭,實話實說:“我感覺不會是什麼好原因,所以還是不問得好。”
董寧菀神色頗有些怪異,但很快便恢複正常。“果然,你私下裡更像個正常人。”
“你不也是。”喬梔覺得好笑,“攝像頭前你不也總是茶茶的嗎?”
“生活所迫罷了。”董寧菀隨意地靠在病床頭,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對了,你現在要是不把想知道的問出口,以後我可不會說了。”
喬梔秒懂她的意思——這是拿八卦當報酬用了。
她從善如流,“好的。早上的那個男人是誰?前男友嗎?你摔倒是不是也和他有關?”
董寧菀嘴角一抽,她的意思是滿足喬梔一個願望,結果喬梔一上來就三連問。
“早上的那個男人不算我前男友,隻能算是我七年前的……”董寧菀有些糾結地定義他們的關係,“金主。”
喬梔吃驚到失語,“這這這”了半天,最後用一句“你情我願就行”訥訥結尾。
董寧菀被她的反應逗笑,越笑越厲害,甚至笑出了眼淚,她擦掉眼角的晶瑩,聲音堪稱溫柔地講述自己的故事。
“我十七歲那年,家裡中了彩票,他們說我要是能考進漂亮國xxx大學,他們就用這筆錢供我讀書。後來我真考上了,他們也兌現了承諾。但是,大二那年,我弟弟犯了事兒,花了不少錢才擺平,他們就說沒錢供我繼續在漂亮國讀書了,讓我回國讀大學,可我不願意。”
喬梔的臉色再次微妙轉換。
“回國讀大學是很好,但含金量肯定比不過xxx啊。”董寧菀仿佛讀懂了麵前人的心聲,繼續笑著說,“我也不想崇洋媚外,但是現實如此。”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顧慮和想法。總之,那個時候的我為了體麵、安穩地度過大學三年,傍了一個富二代,就是你上午看到的付總。”董寧菀彎唇,語氣很平淡。
“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紈絝,揮金如土,女友換衣服似的變。跟他培養完感情後,我和他做過一次,事後拿到了林藝士當年最貴的鑲鑽手提包。包到手的第一天,我就把它掛到交易網上,賣了二十五萬美刀,賺夠了大學三年的學費。”
“姓付的不算什麼好人,他先定義了我們的關係,讓我不要有不該生的心思。我很聽話,隻要他的錢,看著他流連在一個又一個女孩身邊。”董寧菀笑了笑,“但等到畢業了,他反而正式跟我表白了。”
“你沒答應。”喬梔聲音很輕,但很肯定。
“當然了,我又不賤。大學畢業後我一個人悄悄回了國,切斷了和他的所有聯係方式,直到現在,已經有四年了。”
喬梔抿抿唇,她現在是真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好了。
這真的太抓馬了吧……故事聽完,喬梔百感交集。她並不覺得董寧菀世俗,反倒覺得她還挺清醒,是個目標清晰穩步向上的妙人,不過采取的方法不是很能為世人所接受而已。
是她理解尊重但不會做的事。
董寧菀的聲音還在繼續,她的話在不知情的人聽起來總是莫名其妙,可喬梔卻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喬梔,我像你那麼大的時候,比鏡頭前的你壞多了。所以,你要把握住人生中每一個可以讓你一飛衝天的機會。”
暖橘色的燈光映在董寧菀的麵龐,除卻平和,還意外顯出了幾分慈祥。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深夜的對話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