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奴婢是章雪嬌,是五爺晉輝房裡的人,給大太太請安,大太太萬福。”
來人穿著一件桃紅色直領對襟梔子天竹的褂子,外加一件無袖藍緞坎肩,水綠裙子,月白繡鞋,主打一個顏色豐富鮮豔,好在對方容貌出色,
豐姿冶麗,襯得起這一身衣裙,年紀隻有二十歲左右,皮膚白皙水嫩。
虞婉直白地打量她,目光不掩飾,對方都敢直接在她這裡大吵大鬨,在她睡覺時非要見她,雖說進來後屈膝行了禮,表現出有禮節的樣子,但被中途叫醒的她正有起床氣,對著來人自然不會和顏悅色。
章雪嬌也感覺到目光的威壓,心裡隱隱覺得不對,她打聽到的是這國公府裡大太太為人和善,最容易相處,從不與人紅白臉,她入府這麼久,連老太太一麵都沒見到,她又實在想待在國公府不被趕出去,老太太見不到,她隻能試圖攀交國公府的其他主子,與他們交好,有人幫她說一兩句好話,幫她引薦給老太太,她留在國公府的希望就越大。
隻是大太太似乎跟傳言不大一樣,從方才到現在,沒給她一個笑臉,她是萬萬不能再回去那勾欄之地,章雪嬌見大太太沒搭話,仍舊厚著臉皮說道:“大太太,我第一次過來給大太太請安,初次見麵,我備了一份薄禮送給大太太。”
章雪嬌示意身後的丫鬟把禮物呈上去。
虞婉接過那方正花卉紋木盒,打開一看,裡頭是兩支簪子,一支金嵌珠石蝴蝶簪,一支金鑲珠石點翠簪,兩支簪子上麵嵌的珠石晶瑩剔透,成色極好,一看這兩支簪子就不是普通的簪子。
這章雪嬌倒是舍得下本,第一次見她就送這麼昂貴精致的簪子。
不過那日老太太對章雪嬌的態度,她是親眼所見,可以說是厭惡,覺得晦氣,她身為大兒媳,這府裡又是老太太做主,她不可能為了一個章雪嬌,兩支簪子就去得罪老太太。
章雪嬌是有所圖有所求才會送她簪子,拿人手短,她既然不想替章雪嬌辦事說話,而這簪子,她是不會收的。
她把盒子遞給一旁的彩雙,下巴往前抬了抬。
彩雙立即會意,又把盒子還回去給章雪嬌。
“大太太,隻是一份薄禮而已,值不了幾個錢,大太太收下吧。”章雪嬌討好道,跟彩雙推來推去,就是不肯回接盒子。
虞婉不能說話,隻是看了一眼彩雙,搖搖頭。
彩雙這人比丹菊跟青棠聰明一些,能明白她的意思,她立即強行把盒子塞給章雪嬌,沒好氣說道:“章姑娘,我們家大太太是國公府的大太太,是大爺的妻子,不缺簪子,什麼樣的簪子都不缺,你且拿回去吧,這不該收的東西,我們不會收,誰知道這些簪子是你的哪些恩客送給你的,我們怕臟了手。”
章雪嬌被彩雙這麼一句話擠兌,臉色一白,露出一絲難堪,她進國公府以來,她曉得肯定有人在背後說她是勾欄裡出來的,不過因她是五爺的女人,算是半個主子,那些下人不敢當麵這麼說她,她還是頭一回被當麵說臟。
她忍不住瞪一眼對方,不過又把怒火壓下,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又轉瞬揚出笑臉,曉得今日怕是討好不了大太太,她說道:“這兩支簪子都是我的體己,大太太既不方便收,那我不勉強大太太,今日是我太過唐突了,還請大太太寬宏大量,不與我一般計較,我過幾日再給大太太請安,希望大太太不會覺得我過於叨擾,我今日就不在這裡打擾大太太清靜了。”
章雪嬌還是接著木盒,又給她福福身,隨即帶著丫鬟離開。
等人一走,彩雙就冷哼一聲,啐一口罵道:“不愧是勾欄裡出來的,就兩支簪子當成是什麼寶物,沒見過世麵,我們國公府什麼沒有,這樣的簪子不說有百支也有幾十支,誰稀罕她送的。”
虞婉可能隻睡了一小會,此時有些頭疼,她手撐著腦袋。
“大太太,我扶你進去,你再睡一會。”青棠察覺到她的疲倦,立即說道。
虞婉擺擺手,既然都醒了,再睡下去,晚上怕是要睡不著了,她想練練字,於是讓青棠扶她去書房。
她丈夫回來後,這書房有人光顧了,上麵的筆墨紙硯顯然有動過的痕跡,她示意青棠給她磨墨,她另起一張白榜紙,用掐絲琺琅鎮尺壓住,她照著其中一本書籍上麵的字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地抄寫,有些字跟她認識的字還是有點不一樣。
她身邊隻有青棠一人時不時幫她磨墨,彩雙跟丹菊去忙活彆的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轉了轉酸痛的手腕時抬頭,見到她的丈夫不知何時也來到書房,就站在她旁邊盯著她寫字,身邊忽然多出一個人,她差點嚇一跳,這人塊頭大,但老是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你麵前,還怪嚇人的。
“怎麼想起來練字?你不是不識字嗎?”
虞婉一愣,她竟然不識字嗎?她房間裡有不少書,更彆說這書房有一排書架,擺放著不少書籍,在她的猜測裡,她應該是識字的,畢竟她身為大太太,能嫁給定國公,必定出身不低,也是高門高戶,這富貴大家族出來的女兒應該不是文盲吧,沒成想她竟不識字。
她丈夫拿起她寫滿字的白榜紙,細看一番,評價道:“狗爬似的,用筆都不會用,力道亂七八糟,下筆著落點不對。”
她以前用的是硬筆字,這毛筆誰用,而且她隻是依葫蘆畫瓢,字尚且都不是很熟悉,隻能一筆一劃地寫,真想撓他。
徐晉誠見自己的妻子雙眼瞪圓,看起來有些生氣,莫名嬌俏可愛,他到她身邊,長臂繞過她後背,以環住她的方式握住她的手,說他教她。
虞婉隻覺得這動作還挺曖昧的,他幾乎將她整個人環住,胸膛半貼著她後背,側臉離她很近,手掌幾乎將她的小手全部包住,掌心溫熱。
他開始教她寫字,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要想不累手,就得運用腕力,執筆要緊,書寫要平直。”
虞婉沒心思聽他說什麼,他溫熱的氣息微微噴在她臉上,對她而言,他終究算是陌生男人,她做不到無動於衷,不自覺有些僵硬。
不過也隻是一會,後麵她就認真聽他說話,感受他包著她的手寫字,漸漸放鬆下來。
徐晉誠也不覺得這姿勢有多難堅持,他們挨得多近,他是真的想試圖教她寫字,難得她這麼有上進心。
青棠身為沒出嫁的女子,見到大太太跟大爺如此親近,羞得低下頭,不敢多看,臉色微微發紅,心想大太太跟大爺感情真好。
“這樣這樣,在這裡用力,你試試看,你看,這樣寫是不是好看許多,字才像字。”
她丈夫鎮守邊關,常年在外出戰,本以為隻會步兵排陣,沒想到還寫得一手好字,這人目前來看還沒什麼短板,除了納進來的姨娘過多。
他轉頭時,正好她也側目看他,兩人就挨得更近了,四目相對後,他隻是盯著她,沒有多餘動作,她隻好自己撅起嘴,他這才俯身下來吻她。
這一吻比先前那一吻就濃烈許多,也不是淺嘗輒止,徐晉誠難得占據主動,有著大將軍的猛烈攻勢,甚至他吻的時候能感覺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青棠嚇得已經退出書房。
這是一個漫長的吻,兩個人都很投入。
結束後,徐晉誠的脖子被摟著,她就在他麵前急急地喘氣,努力平穩呼吸,可是他隻見到她嫣紅水潤的唇,鬼使神差的,他又舔了舔。
她這才輕輕推了推他胸膛。
徐晉誠仍然不舍得把人放開,待她喘勻氣後,他忍不住伏低攫住她紅唇。
外麵已經天黑,彩雙已經離府,丹菊見到站在書房門口的青棠,問了一句:“晚膳我已經拿過來了,要不要進去叫大太太?”
“等大爺他們出來吧。”
“我怕膳食冷掉。”
青棠可不敢進去叫,打擾了大太太跟大爺的好事。
丹菊自然也不敢,兩人隻能在外麵等,不過隻過一會兒,大爺他們就出來了,衣裳沒亂,連發髻都沒亂,兩個人一臉平靜。
夜裡,她丈夫說那江城治口不能言的名醫已經抵達陵城,明日便過來給她看診。
虞婉知道她裝啞巴的時日不多了,她隻在錦華苑靜靜休養的時日也不多了。
“放心,大夫一定能把你治好的。”
虞婉貼在他胸膛上,手搭在他腰上,在他懷裡點點頭。
徐晉誠摟著妻子,白天沒完成的事夜裡也不能接著完成,他妻子身子還沒全好,他不敢折騰她,他即便有欲念也隻能忍著,隻是他妻子在他懷裡有些不安分。
“好啦,彆鬨了,該歇了,時辰不早了。”
不過妻子主動湊上來時,他還是忍不住,細細吮吻,他第一次覺得妻子有點纏人,有點膽大,也第一次覺得吻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將人最深處的欲望都勾起來。
隻是最後也隻能是幾個熾熱的吻,彆的什麼都不能做,他最後是挺著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