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茶奴沐浴之後換了素淨的衣裳,……(1 / 1)

大佞臣 沉默的戲劇 3800 字 11個月前

茶奴沐浴之後換了素淨的衣裳,素麵朝天來到主子房裡,她緊張地攥著手,不敢抬眼看麵前二人,與白天婀娜嫵媚的模樣截然不同。

沈容淡淡道:“你且說說,你和王耀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細細說來,不得誑語。”

茶奴怯弱道:“回公子,小奴本名李畫兒,與爹娘住在縣城北麵,家裡本是做茶點的,阿娘做了茶點,由阿爹挑著去賣,幾年前阿爹過世,就剩小奴與阿娘相依為命,靠賣茶點勉強度日,家裡沒什麼積蓄,半年前小奴阿娘哮症發作,小奴沒銀子為她請郎中,就去錢莊裡借了五十兩,隻可惜銀子花完,阿娘仍是過世了,小奴為了還銀子當了大半年娼妓,隻可惜要還的銀子實在太多,小奴根本賺不出那些銀子,王耀山知道小奴還不上銀子,便要將小奴抓回家中,小奴隻好逃跑,逃去茶園在茶樓謀了份營生,今日王耀山不知從哪裡得知小奴下落,帶了人來抓小奴,後來便遇到兩位公子,才得以逃過一劫。”

沈容抿了口茶,緩緩說道:“哮症雖無藥可醫,卻也不是費銀子的重病,你為何要借五十兩之多?”

李畫兒連忙跪下,淒厲道:“小奴不敢騙公子,高山縣任何東西都價格昂貴,這些銀子當真都是用來買藥了,彆的病還好些,可小奴母親是哮症,高山縣四麵環山,阿娘病發得突然,根本來不及去彆縣買藥。”

沈容沉吟道:“你願意委身去當娼妓,又為何不願意跟隨王耀山回府?”

李畫兒的眼淚簌簌地流下,她跪在地上哭泣道:“公子明鑒,阿娘病危,為了替她治病,小奴願意做任何事,即便為娼妓,也是小奴命苦,可為娼妓最多受些屈辱,可給王耀山當奴仆是要丟了小命的,他家中奴仆千千萬,隔三差五就有人被虐打致死,尤其像小奴這種命賤的女子,到了他們手裡更是朝不保夕。”

趙念安道:“按照我朝律法,賣身為奴若是犯了錯,主家有權責罰,但禮法有度,隨意踐踏性命實不可取,既已如此,竟無人報官嗎?”

李畫兒哭訴道:“公子有所不知,縣令陸道遠與王富海父子本就是一夥的,若敢報官隻會自討苦吃,小奴還不上銀子本想逃離高山縣,可高山縣地處偏僻,進出道路皆有官兵把守,欠了王家銀子的人根本走不出高山縣,故此小奴才隻能在茶園躲藏。”

沈容道:“我姑且當你說的全部都是真的,你安心留下乾活,等離了高山縣,我們再尋地方安置你。”

李畫兒拚命磕頭:“公子大恩大德,小奴絕不敢忘。”

趙念安沉著臉道:“彆磕了,下去吧,方德子會安排你乾活,你且好好學著些。”

李畫兒抹著眼淚站起身,頷首道:“小奴明白了。”

待他走後,趙念安方歎了口氣道:“也是個可憐人,隻是這高山縣難道就讓王家隻手遮天了嗎?陸道遠難道也是受他挾持?”

沈容道:“委實是有些奇怪,明日我們去城北瞧瞧,正好讓李畫兒帶路。”

“如此也好。”

*** ***

夏九州換了官服,侍從在旁問道:“大人當真要與他們一道吃酒?”

“總得會會他們,對了,我讓你查的那件事如何了?”

侍從道:“跟了他們兩日,第一日隻在附近閒逛,買了一盒珠釵首飾,今日去了茶園品茗,四下無人時這二位也是一派情意綿綿的模樣,像極了新婚燕爾的夫妻。”

夏九州苦笑搖頭:“看來是我想多了,看他們模樣像是遠道而來的人物,竟以為他們是聖上派來的。”

侍從遲疑道:“隻是他們今日還救了一個姑娘。”

“什麼姑娘?”

“茶樓點茶的茶奴,原是欠了王耀山的錢,王耀山要拿她回家,被趙沈二位公子攔了下來,替她還了一千兩。”

“喲,真是富貴人家,一千兩銀子說拿就拿。”夏九州道,“既不是欽差,就不必管他們,隨他們去吧。”

*** ***

翌日清晨,李畫兒正在院子裡洗衣裳,方德子來找她,告訴她少爺夫人想去城北轉轉,請李畫兒帶路。

李畫兒模樣怪異,按捺了半晌對方德子說:“高山縣家境貧困的百姓都住在城北,那裡沒有好玩的,況且兩位公子衣著光鮮,若是去了那裡,興許還要遭難,公子們有所不知,我等不僅是窮苦,已是連飯都吃不上了。”

方德子將她的話轉告給趙念安與沈容聽。

沈容聽罷也隱隱有些不安,這高山縣實屬是有些詭異,物價奇高,貧富差距天壤之彆,富商王富海與縣令陸道遠官商勾結,而陸道遠又頻遞奏折引來欽差,其奏折通過夏九州送至皇城。

沈容對方德子道:“你且去忙,容我再想想。”

方德子轉身離去。

趙念安哽道:“百姓孤苦,我心裡也著實不好受。”

沈容見他當真傷心難過至此,不禁嚇了一跳,他放下手裡茶杯,連忙問道:“為何如此,平日裡也不見你關心百姓疾苦。”

趙念安搖頭道:“我自然是不上心的,如今國泰民安,父皇又勤政愛民,何須我來杞人憂天,可如今就有百姓在我麵前受苦,他們過得不好,我怎可安心驕奢淫逸。”

沈容噗的笑了起來:“胡說什麼呢?”

趙念安緩緩道:“我並非是關心他們,隻是他們若過得不好,我吃喝玩樂也覺得慚愧。”

“傻瓜,你真是個傻瓜。”沈容捏了捏他的腮幫子,“你是善良而不自知。”

趙念安揉了揉臉,嘀咕道:“疼!”

沈容笑道:“我有一個好主意,既能與陸道遠接觸,又能解你一時之苦。”

趙念安仰頭看著他。

沈容站起身道:“既然不去城北,不如去附近轉轉,走吧,夫君大人。”

趙念安不明所以,沈容湊到他耳邊,向他低低說了幾句。

*** ***

兩人隻帶了方德子出門,溜達著上了街。

行行停停到了一間米鋪,趙念安朝方德子使了個眼色,方德子連忙上前,對掌櫃道:“掌櫃的,大米怎麼賣?”

掌櫃看看他,又看看身後兩位公子,恭恭敬敬道:“回客官,陳米五十文一斤,新米一百文。”

方德子對米價沒什麼概念,隻按沈容吩咐地說:“這麼貴?掌櫃莫不是看我眼生宰我吧?”

掌櫃忙說:“價牌在此,客官請看。”

方德子看了眼說:“附近可還有彆的米鋪?”

掌櫃道:“是還有幾家,不過高山縣的米鋪都是王老爺的,價格也是一樣的。”

方德子走近一步道:“我們少爺少夫人遊玩至此,見百姓窮苦,少夫人心中煎熬,少爺想哄他高興,就想著買些米來派,銀子不是問題,不過勞掌櫃幫忙,尋個地兒,再安排些人手,你們庫裡有多少米,我們少爺少夫人都要了。”

掌櫃吃了一驚,他四處張望看了一晌,須臾才道:“這位管事大人,高山縣產茶不產米,米價是外地的好幾倍。”

方德子哈哈一笑道:“我們少爺少夫人不差錢。”

掌櫃看向沈容與趙念安,見他們年輕,在心裡暗暗歎氣,真是倆傻子。

掌櫃道:“既然如此,小人多謝少爺少夫人光顧,管事您看地方選在北城大街如何?本地的窮苦百姓大多住在那裡。”

方德子吧唧了一下嘴,皺著眉道:“那種地方我們少爺少夫人豈能去?縣衙門口不是有塊空地嗎?離我們住的客棧也近。”

掌櫃大吃一驚道:“這可如何是好,那可是縣衙大門,到時候人流亂了,豈不是大禍臨頭?”

“掌櫃此言差矣,派米是大好事,縣令如何會不同意?況且有衙役在,老百姓更加規行矩步,不會哄搶,大可放心。”方德子壓低聲音道,“這可是大買賣,我們少爺年輕,一會兒一個念頭,興許轉眼就後悔了,不如早早立了契,給了定金,把事情落實下來。”

掌櫃連連點頭道:“派米是好事,既然如此,小人也舍命陪君子,地方就定那兒。”

兩人又商定了一些細節,約定明日辰時在衙門口派米,米鋪掌櫃負責張羅。

談妥了派米的事情,趙念安心裡鬆了口氣,他與沈容攜手走在路上,走至藥鋪門口,見一位老郎中在藥鋪門前支了攤,掛了長條麻布寫著‘贈醫不施藥’。

趙念安好奇問道:“為何贈醫不施藥?”

老郎中胡子花白,眯著眼說:“實在慚愧,贈得起醫,施不起藥。”

趙念安突然靈光一閃道:“能否請郎中先生明日辰時去衙門口支個攤,你贈醫,我施藥,你看如何?”

“此話當真?”

趙念安頷首道:“我說話自是一諾千金。”

老郎中喜開顏道:“如此甚好啊,甚好甚好。”

都說江湖郎中各有所長,都有一套自己的本事,趙念安思及沈容隱疾,連忙按著他坐下,對老郎中道:“勞您先給我夫人把把脈。”

沈容苦笑連連,歎著氣伸出手去。

老郎中捋著胡須把了脈,須臾說道:“這位公子脈象平穩有力,脈絡貫通,較普通人更強健,是大好之相,沒什麼問題。”

趙念安怔怔問道:“他身體沒問題?”

老郎中笑道:“公子本就年輕,尋常也不會出什麼毛病。”

趙念安狐疑地看著他,這不會是個赤腳郎中吧?他思忖半晌,又道:“老先生你再把一把,瞧瞧他的腎氣如何?”

老郎中訥了訥,又笑起來道:“那老夫再把一把。”

沈容一臉無奈由著他們折騰。

老郎中細細把完脈,對沈容道:“你舌頭伸出來我瞧瞧。”

老郎中琢磨了一會兒,說道:“這位公子腎氣過盛,火旺上行,略有些燥,不是什麼大事,若是實在不放心,喝兩幅涼茶便可。”

沈容站起身抱了抱拳道:“多謝先生,明日辰時衙門口見。”